風鈴著了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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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月亮,照到地麵像一漾一漾的水紋,一切都顯得那樣安好,整座城市都沉浸在靜謐的月光中,像是從未受過傷,發掘不了淤積在月光下的那些邪惡。

君倉剛跟女友吵了架,一個人開著車在大街上晃盪,心情非常鬱悶,對路邊的風景也是視而不見。

來電提醒聲響起來,手機扔在了副駕駛位置,君倉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閃爍著女朋友的名字。君倉不想接,任由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

「你哪裡像個男人!」——女朋友傷他的話語又在腦海裡激盪,君倉氣頭上來,踩死油門急速往前沖,手機仍舊固執地響,他抓起來就從車窗裡扔了出去,然後是手機摔地的聲音。再然後,是一聲更大的碰撞聲。

君倉緊急剎車,心中猛地打了個戰栗,第一感應就是撞了人。

他下了車,果然見車身正前方的地麵躺著一個少年。

「先生,先生。」君倉急切地呼喊他。

少年沒有一絲回應。

君倉急的回去路邊找手機,屏裂了,幸好還可以打電話,他給女朋友撥過去。

「老婆……你先別罵,出大事了……我好像開車……撞死了人。」他邊哆哆嗦嗦對手機說著話,邊又回到少年身邊,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去確認少年的呼吸。「真的沒氣了,老婆,我可怎麼辦啊?」

而君倉卻沒有察覺到,此時,那少年正微微張開了眼睛,然後詭異地笑了。

「我的駕照上個月剛……啊!」君倉話還沒講完電話,那少年猛地躥起,比狼更凶狠,更矯捷。

君倉在恍惚中就被撲倒在地,還沒來得及害怕,隻覺喉嚨一涼,已被少年那尖銳的牙齒刺破了大動脈,血液迅速從破口處汩汩湧出,離開自己的血脈,湧入對方的牙縫。

失血越來越多,呼吸越來越少,君倉的眼神開始渙散,死亡越來越近,終於,呼吸一軟,再也不動了。

「君倉,君倉。」手機裡的女人還在呼喊。

那少年跪吸著血,等到對方斷了氣,輕輕一揚臉,舌尖一舔唇角,斜起了嘴邪氣地一笑,牙齒上卻不帶一點血色,依然白的如月光。

他半跽在地上一動不動,慢慢仰起了頭,望著那一輪月,眼神中充滿了恨惡,忽然對著月亮憤怒地一吼,露出上下四枚鋒利的獠牙,那悲涼的聲音,跟狼嗥沒兩樣。

風城美術學院,大二課堂。老師講著課,聶細雪又發起呆了,單手斜托著臉龐,望著外頭那一排凋零的樹,竟莫名其妙的傷悲了。

課間休息的空,同學徐艷湊了過來,突然問一句,聶細雪,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詹顏被迷惑住了,反問說,他們說了什麼?

徐艷說,都在說你偷偷給喬遇寫情書的事呢,幾乎班上都傳遍了。你看把那個喬遇得瑟的,手舞足蹈跟灰太狼似的。不過話說回來,聶細雪,你的眼光可也太遜了,瞧瞧喬遇那個慫樣,哪配得上我們的聶大美女倒追?嘖嘖,你看,喬遇又在那兒得瑟呢。

聶細雪越聽越怒,瞳孔突然就失了火,感覺蒙受了奇恥大辱,直恨得她攥緊拳頭,咬著牙切著齒,回頭看向喬遇的座位。他正坐在那裡,像說書人一樣口若懸河,幾個好事之徒圍著他,都豎起耳朵聽他講敘著聶細雪暗送秋波明送情書,他自己卻不為美色所動的英雄事跡。喬遇邊口沫橫飛,邊手腳比劃,似乎比當年的牛郎織女更為壯烈。

聶細雪冷眼睛瞪著他,但喬遇毫沒發覺,還在滔滔不絕介紹自己的貞潔牌坊,而且還麵帶純潔無辜的可憐樣。聶細雪徹底服了他,真該判他個秋後問斬。這廝分明在搬弄是非,卻還能擺出身蒙大冤的慘相,偶爾長籲短嘆,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比他的臉皮更厚。哼!秋後問斬還算太輕,該當讓他受那千刀萬剮的極刑。

想象著喬遇被綁在木樁上,儈子手一刀一刀熟練地割著他的身體,流利的刀鋒貼著皮膚稍微一劃,就帶下來一片薄如蟬翼的肉,餵了伺在一旁的禿鷹。他卻疼的嚎啕大哭,大叫著「媽媽救命,我再也不敢了!」想到喬遇的衰樣,聶細雪總算找到了心理平衡,輕輕冷笑了一聲。

喬遇正大吹著牛,卻隱約耳朵捕捉到一聲極輕的冷笑聲,轉頭看見聶細雪正望著自己,那兩道怨毒的目光像毒箭射來。喬遇覺得一怵,接下來的大話登時縮回口中,不敢說下去了,神情像被捉奸在床一樣狼狽,側頭躲開她的目光,訕訕地對周圍人說,還不上課去,都圍著我乾什麼?

聶細雪嗤之以鼻,抬起手掌對著喬遇作勢一砍,權當把他千刀萬剮了,一撇嘴,輕聲哼道:「不得好死的家夥。」

喬遇假裝沒看見,眼光閃躲著,不知所措隻好拿出一本書打開,卻都不知拿反了。聶細雪大詫:「似他這樣賴皮的人,竟然也會心虛?」

「聽著那重疊了三世的悲歌,我噙著淚笑,下定決心去遠方。我要把我們的歌,唱給一路的那些魂聽。」

當席寫睜開眼的時候,陽光從簾布縫隙漏進來,刺痛了眼眸,仿佛剛從隔世醒來般遙遠。母親坐在床邊,溫柔地看著席寫的臉廓,洋溢著滿足的幸福感。席寫說:「媽。」

母親用指尖幫兒子調理著眉頭前的碎發,始終都微笑著,不說一句話,目光那麼溫暖,就像破了冰的春水,溫度剛剛好。

席寫靠著枕頭坐在床上,目光卻有了憂傷,咀嚼著心事,皺著眉頭回想。

母子倆誰也不說話,但也沒任何隔閡。

這時候,侍女敲門,說,夫人,咖啡已經煮好了。

母親起身,走向門口。

「媽,我愛上了一個女孩。」看著母親轉身離開,席寫突然說出了口。

母親的背影明顯地顫抖了一下,過了很久,母親刻意用很平靜的聲音說:「那就慢慢學著忘了她吧。」

席寫卻毫不在乎地笑了,說:「不,我想和她在一起。寧可去觸犯不可饒恕的詛咒,被地獄之火焚燒,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哪怕隻擁有一秒鍾。媽,你說,我該放棄我這輩子唯一的幸福嗎?」

母親靜止了一剎那,沒有說話。

「但,我卻怕連累她,也受下那暗無天日的詛咒。」席寫這樣想著,卻沒把這句話說出口,眼神混著千年萬年的傷,那麼濃烈的傷,最終暈散在血脈裡。

席寫忍住了心事,裝作風吹雲散,隻是淡淡的說:「我要愛的人,誰也不能碰。弱肉強食,物競天擇,唯有我任由肆虐。」說話的時候,不可一世的眼神裡充滿了一種堅忍。

母親回轉,定定地看著他,臉上不喜不悲,最後化作一個微笑,溫柔地說:「有媽在,沒人敢搶走你的女孩。」

席寫也一笑,笑彎了眉毛,像是被寵壞了的孩子。

風城的天空,似乎永是那麼陰晦,因著靠海的一岸經常會起濕霧,兼風城的森林覆蓋率極高,空氣濕度呈飽和狀態,兩者兼合,也無怪這座城池撥不開雲霧了。

藝術學院畢加索樓第三層,上課的鈴聲響起,聶細雪卻遲到了,慌張奔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老師已經開始講課了。聶細雪弱弱地說:「老師,我……公交車堵車,所以來晚了。」

老師不耐煩地瞟了下聶細雪,說:「呃,原來是聶細雪同學。你說過,我的課講得沒檔次,隻配糊弄貧困小學生,遲到有什麼大不了,就算不來,也沒什麼損失。」

聶細雪頓時紅了臉,心裡想:「這老師怎就這麼記仇啊,不就一句玩笑話嗎?況且我也是冤枉的啊。」

下課的時候,喬遇又過來找茬,說:「嘿,聶細雪,怎麼今天遲到了?是不是夜裡想我了,以至於想的失眠,早晨沒起來。」

聶細雪白了他一眼,說:「是啊,我是好想你,想你什麼時候才能滾出我的世界。」

喬遇依然厚臉皮的笑道:「乾嘛說話那麼無情,畢竟也是同學一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們這輩子是同學,那都是上輩子的夫妻緣分修來的。就因為前世你在咽氣前,說要與我來生再見,所以我才奮不顧身地來了。怎麼,想賴帳嗎?」

聶細雪聽他這麼能扯,徹底服了,說:「我還說過要與我的寵物狗來生再見呢,不過,你……你這副德性,肯定不是我的狗吧。」

喬遇一時語塞,怔了半天,剛想反駁,就聽見一個冰冷的聲音叫道:「聶細雪。」

回頭隻見一個瘦削的男孩站在教室門口,麵目蒼白,表情冷硬,所穿的風衣也已經很舊,真是個愛裝酷的窮小子。

但顯然可以看出,聶細雪對這窮小子很感冒,笑如花開,說,你怎麼來了?

那小子卻冷清地說,跟我出來。

平心而論,聶細雪並不想跟他出去,畢竟大庭廣眾下,男女有別,內心裡雖反對,身卻不由主地離開了座位,仿佛他身上有不可抗拒的魔力,引誘著她不由得走向他。

喬遇見狀,滿不是滋味,對那小子叫道,餵,我跟她的過節還沒解呢,朋友,你想英雄救美嗎?

隻見那小子猛地轉過臉,斜了眼喬遇,眼神如狼般陰惡,不帶一點人情味,令喬遇瞬間冷進了骨頭,怔怔著,說不出話來。

看著她和他離開的背影,喬遇才驚覺,聶細雪看他時,那曼妙如水的眼神,喬遇愣住了,心尖的肉慢慢地零碎,好細膩的疼痛。

大街上的風,如酒一樣烈,卷起了席寫的風衣,聶細雪跟在他後頭,安靜地走著,看著他瘦的可憐的背影,很想說幾句話,但每次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隻因怕了他冷言冷語的回答。

轉過幾條冷清的街,來到風城電影院,席寫停了腳步,聶細雪笑道:「原來你要請我看電影啊?搞得這麼神秘,跟殺人越貨似的。」

席寫白了一眼她,說:「隻是撿到了兩張票,不想浪費,才叫你來的。」

聶細雪撇撇嘴,說:「真是好巧啊,不多不少,正好兩張票,還被你這個走路從不低頭的家夥撿到了。」

席寫聽到這兒,臉色更加蒼白了,很久,才說:「就算我請你好了。」說完也不管聶細雪,走進了影院。

聶細雪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在乎,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嘴裡還嘀咕著:「什麼叫『就算』啊,本來就是嘛。」

走進影院的時候,電影已經開始放映,是一部外國電影,叫《暮光之城·破曉》,演繹了一個吸血鬼與凡間女子的愛情故事,情節不是很跌宕,卻比較溫馨。

當看到男主角愛德華忍不住欲望,而去吸人血的時候,不禁微微害怕了,轉頭看席寫,他也不似以前的平靜,眼球如失了火,嘴裡發出「荷荷」的聲響,雙手也在輕微地發抖。

聶細雪以為他也是因為害怕,像擁抱孩子般抱緊了他,安慰道:「別害怕,電影都是假的,乖啊。」席寫把頭埋進聶細雪頸後的頭發裡,急切地呼吸著,他沒聽見聶細雪說了什麼,隻聽到她體內血管暗湧的聲音,帶著無限的誘惑,沖擊著他的欲望底線。他忍不住張開了口,獠牙暴出,牙尖碰到了聶細雪的脖子,他似已嗅覺到血的美味。

聶細雪猶抱著他,像情侶,也像夫妻,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自以為滿幸福,卻沒覺察到自己的危險。她沒發現此時的席寫,瞳仁比血還紅,牙齒比狼齒還尖銳,已經瀕臨失控。

席寫用僅存的意誌,拚命克製住自己,努力握緊自己的手,指尖插進了掌心,努力抬起頭,離開聶細雪的脖子,閉上嘴,封住了尖銳的牙。過了好久,終於平靜下來,恢復了正常,他推開聶細雪的擁抱,冷冷的說:「別抱我,以後也不準。」

聶細雪不屑於他,說:「切,怕成這樣子,還看吸血鬼,真是比女孩子還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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