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故紙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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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嘉玉不知在馬上跑了多久,等身下的馬兒終於因為疼痛力竭,而漸漸停下腳步時,他坐在馬上舉頭四望,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跑進了一片光線昏暗的密林裡。

他從馬背上跳下來,伸手安撫了一下馬兒,隨後蹲在原地查看了一番腳下的植被。他沒有什麼在山間行走的經驗,於是隻能依靠著四周的環境,勉強分清東西南北。

這座山位於小山城北麵,來時的吊橋應當在這片密林的南邊,可是衛嘉玉沒有信心能憑著自己找到來時的路。

更重要的是,即使此時回去聞玉也多半已經不在崖邊了。

他雖氣她不與自己商量,關鍵時刻刺馬叫他先走,可也相信在這山裡,聞玉獨自一人的確比帶上他更容易擺脫追兵。事情若是順利,她自然會第一時間前來找他會和,倒是他這樣貿然回頭,反倒容易與她半路錯過,這樣一來更是浪費了時間。

而且不知為何,這一路跑進山中,秦蔓一直騎馬跟在他們身後,偶爾從身後放出一兩支冷箭,卻也沒有一箭是當真射中的,反倒像在每個岔口,都在試圖用箭有意將他們朝這個方向引過來。

如今秦蔓的身份雖是敵友未明,但是這山裡必定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衛嘉玉權衡再三,最終決定繼續朝著北邊走去。

他牽馬一路往北走過密林,走了大半日,沿途留下記號,下午時到了一片水澤。正是春季,此處水草豐茂,偶爾還能在林間看見一兩隻野兔從草叢間躥過。

馬腹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紅色的鮮血凝結成一片。衛嘉玉牽著馬帶它去水澤邊喝水休息,一邊蹲下身鞠水替它洗清了傷口。

林間午後格外靜謐,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正在這時,忽然從水澤對麵的林子裡走出一個人影。

密林昏暗的光線下,那人從大澤對岸走來,穿著一身灰布長衫,手中拿著一個牛皮水壺,衣袖卷到手肘上,露出結實的小臂。清瘦的月要身上,係著半截衣擺,月要間還插著一把竹笛,那笛子上青色的流蘇隨著他的腳步在半空中搖搖晃晃,顯得身形落拓不羈。

他踩過路邊的草葉發出窸窣輕響,衛嘉玉蹲在水澤邊,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人影由遠及近朝水邊走來,日光從他腳尖開始一寸寸逐漸上移,掠過他的月匈膛最後斜照在他的臉上。

水裡有遊魚躍出水麵,「撲通」一聲落回水裡,樹旁的白馬低下頭打了一個響鼻,不耐煩地晃了晃腦袋。

男人像是這才注意到林間還有其他人,他停下了腳步,目光先是落在了那匹正低頭喝水的馬上,接著才看清了牽著馬繩蹲在水旁的白衣男子。

在去沂山的路上,衛嘉玉曾想象過無數次與那人重逢時的情景,但是無數次的想象裡,一定沒有哪一次像眼下這樣猝不及防。

衛嘉玉看見他彎月要打水的動作頓了一頓,像是意外於這林子裡除他之外竟還有第二個人。

蹲在水澤邊的衛嘉玉握緊了手中的韁繩,幾乎要將粗糲的繩索勒進掌心裡去。有一瞬間,他幾乎有些懊惱起來,不由得想:這場重逢要是放在沂山,實在比放在眼下要好上百倍。起碼他不必擔心對方會不會認不出自己,或是隻將他當做一個誤入此地的陌生人。

好在那預想中的情形沒有發生,站在對岸的灰袍男人在片刻的愣神之後,有些意外地咧嘴笑了起來,風吹過林稍的葉片,將對岸的聲音傳來耳邊,男子站在林間疏疏的日光下看著他,溫聲笑問道:「你娘可還好嗎?」

·

聞玉走到山神殿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她從吊橋那兒過來,路上發現了一些馬蹄印,不過馬蹄印斷斷續續,她中間追丟了幾次,到傍晚沒發現衛嘉玉留下的記號,意識到自己多半是走了岔路,看來天黑前是追不上他了,隻好等天亮再想辦法,先找地方過夜。

她起初並沒有意識到這裡是什麼地方,隻不過沿著山路朝北走,傍晚時便發現了這座藏在山中的神殿。

在這種陌生的山裡,能找個有瓦片遮雨的地方過夜必然是要好過風餐露宿的,於是她幾乎沒怎麼猶豫,便推門走進了殿中。

宮殿藏在青山間,看上去幾乎已經荒廢了,四周幾乎看不出一點人跡。不過進入殿內,卻發現裡麵竟然有人。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正站在殿內的白玉神像前,踮著腳給頭頂的燭台點燈。

聽見身後的動靜,以為是殿門叫風吹開了,剛回過頭,就與殿門後的聞玉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麵。

聞玉原本也沒料到這殿內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那女子手裡的火折子已經「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神情活像是白日裡見了鬼,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她顫聲道:「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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