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暴君(八)(1 / 2)
昨夜玩得太狠的後果就是睡眠強烈不足。
當皇帝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快樂,天不亮就要早起上朝,閉著眼睛聽完臣子們老和尚念經似的嘮嘮叨叨,還要到宣事殿批改奏章。
小狐狸翹著尖耳朵嘰嘰歪歪地抱怨:「電視裡每天隻負責談戀愛的皇帝果然都是騙人的,就算是昏君也要每天按時上班。」
係統忍不住呼嚕一把小狐狸像蒲公英一樣毛絨絨的腦袋,認真反駁:「昏君也不是不可以不上朝,隻是怕你那好皇叔和老師不答應。」
薑遲拿著朱筆昏昏欲睡地批著奏章,幾次要把那殷紅墨跡塗到自己的臉上去。
眼前的文字都在困意中模糊成了一堆黑色的扭動的爬蟲。
他不明白明明每次處理國事最後都是席觀月下的決定,席觀月為什麼還是非要他坐在案前裝模作樣。
不是巴不得他最好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嗎,現在周圍也沒有旁的人在,還做這虛偽情狀乾什麼?
好折磨狐啊!
他表現得太明顯,想藏都藏不住,縱然是席觀月想忽視都不成。
一隻冰涼手掌猝不及防地從身後探出來覆在了少年的臉頰上。
薑遲被這突如其來的涼意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過了身,對上了席觀月麵無表情的臉。
男人清冷如月的麵上浸著一絲寒意,垂下長睫,黑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少年因為困頓而顯得格外無辜的小臉。
「陛下,昨夜裡過得可還快活?」他語調還是慢悠悠地,薑遲卻敏銳地從裡麵察覺到一絲掩藏不住的怒氣。
薑遲瑟縮了一下,想要偏過臉去卻被男人掐著臉強行掰回來。
「微臣是不是告訴過陛下,萬不可耽於聲色,荒廢了朝政。」席觀月低下頭,薑遲有點不適地往後退了退,可是半張臉被人握在手裡,連退都退不到哪裡去,隻能被動地接受著男人給予的一切。
小皇帝像是被這場景刺到,用點力想要掙脫男人的禁錮,畢竟還是少年意氣,就算心裡告訴自己要忍耐,也總有無法裝下去的時候。
他恨恨地瞪著依舊如清風朗月似的俊逸男人:「孤現在連寵幸一個女子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席觀月唇邊溢出一絲微笑。
「陛下才是這天下的主人,自然是想要做什麼都使得的。」男人看似每日裡隻是拿過紙筆的手力氣卻大得嚇人,牢牢禁錮著少年尖削蒼白的下頦。
「隻是陛下身體虛弱,沉迷此事總歸對身體不好,那蘭昭儀想來還是太不懂事了一些。」席觀月看少年眼裡因為疼痛和虛弱浮起星星點點的淚光,總算收回了手指,扶著薑遲的肩叫他在桌案前做好,然後揚聲叫來了候在殿門外的小黃門。
「聖上禦旨,蘭昭儀舉止輕浮,勾引聖上,禁足一月,罰俸三月。」
小皇帝霍然起身,卻被席觀月強行按了下去,男人語調慢慢悠悠,好似閒談:「昨夜裡在關雎宮守夜的是誰?拖下去杖責三十,罰入永巷。」
「席觀月!」薑遲再也忍不住,直接叫了席觀月的名字,「你憑什麼罰無辜的人!有本事你沖著孤來。」
那小黃門哆嗦了一下,不知該聽誰的話。
席觀月麵無表情地將人按在自己手下,冷淡道:「停了旨,還不快下去?你也想進永巷嗎?」
那小黃門臉色蒼白,猶猶豫豫地看了一眼小皇帝,又看了一眼席丞相冷若寒霜的臉,稱了聲「是」便飛快地退下去了。
薑遲臉色紅紅白白,有一種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的冒犯感。
他猛地把桌上的奏章全部掃到了地上,那雙漂亮的藍眼睛裡浮起氣急了的眼淚,蝶翅一般的睫羽顫動得厲害:
「席觀月!」他聲音裡好像帶著一點哭腔,「你就知道欺負我!」
小皇帝看起來好可憐,那麼蒼白又艷麗的一張小臉,努力忍耐卻還是順著眼尾淌下的晶亮淚珠。
席觀月的怒氣驟然消弭了不少,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被那亮晶晶的眼淚燙軟了。
他伸出手指用指腹蹭了蹭少年的淚眼,語氣還是不自覺變得柔軟,他發現自己好像沒有辦法對這小皇帝做出更過分更強硬的舉動。
這麼一哭,就算是神仙,都要心軟了。
「陛下應該慶幸,今天先來尋陛下的人是微臣。」席觀月借著擦拭眼淚的動作,緩慢地蹭著少年格外細白的臉頰。
「若是來的人是攝政王,恐怕蘭昭儀和昨夜裡守門的宮人,都要死無全屍了。」
後麵那幾個字眼他咬得格外重,薑遲渾身一顫,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微臣先代陛下下旨,反而還是救了蘭昭儀和那位宮人。」
席觀月最是知道這小皇帝心軟,是連隻兔子也舍不得殺的小菩薩,偏偏被人架著,傳出一個暴虐無度的荒唐名號。
小皇帝是很好說服的,他這麼天真,隻要好好對他說,說什麼都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