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我剛才還在罵的人的求婚(四)(1 / 2)
09
這很狗血。
但生活就是很狗血,不要因為沒有遇見過生活很慘的人,就以為這世界上不存在。
按理說帕洛斯的父親應該對他的生活負責,不過他跟父親高中時被我看到那次就很不耐煩了,何況是以後呢?
於是他沒有母親了,也沒有我。
我把我提到這個地位純粹是因為那個哥們說帕洛斯是在躲我。
躲我,可不就說明我很重要麼?
而且帕洛斯還沒有女朋友。
我振作起來,又有點沾沾自喜。
我真的超級好哄!
但我又有些難過。
我希望他是因為惦念著我而沒有交往別人,但我又知道,他可能是因為這討人厭的過往,而不想去和其他女生交往了。
完了,帕洛斯要是自閉了怎麼辦?
我憂心忡忡。
然後我買了機票殺到了那個陌生的城市,這可能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一件事了——下飛機之後我的第一站是派出所,因為我的錢包和手機都被偷了。
慘。
太慘了。
我肯定沒從帕洛斯那裡拿走好運氣,因為我運氣也好差勁。
他沒有雙倍開心,我也沒有單倍開心,我們都很不開心。
還好身份證沒丟,在警察的幫助下我重新補辦了信用卡,讓家裡打了錢買了個新手機,又補辦了手機卡,我決定殺到帕洛斯讀研的學校,結果我在手機營業廳門口,一個沒站穩,啪嘰一下又摔了一跟頭。
我的鞋帶這次安然無恙,隻是我平衡不好。
「同學,你沒事吧?」有人問我。
我驀然抬起了頭。
對方和我一起怔住。
這一瞬間我是什麼心情呢?我好像就坐在一班疾馳的蒸汽火車上,窗外的風景是我與帕洛斯高中三年點點滴滴的相處,火車轟隆隆呼嘯而過,所有記憶的碎片拚湊在一起,成為了我眼前的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青年。
他和我記憶裡的少年逐漸重疊,然後走過這些年分別的時光,真真切切的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仔仔細細地把他打量了一遍,他比我印象裡好像又高了一些,瘦了一些,人像個竹竿,不過倒沒有被曬黑,不過看起來好像很疲憊,唔,黑眼圈有些重,眼底還有紅血絲,下巴上有些胡茬,衣服皺皺巴巴的,看起來沒來得及整理自己。
街道上倒不冷清,周圍有很多人匆忙走過,有人在說話,有人在笑,但我一概充耳不聞,因為我的眼裡隻有他一個人。
我隻聽得見我砰砰砰砰加速的心跳,以及我們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呢?
他有些欲言又止,而我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冷笑道:「帕洛斯,你又騙我!」
什麼叫他對陌生人不關心,我不就是個陌生人嗎,我摔倒了他還過來問我?
哈?
都是騙我的!
「你怎麼……」帕洛斯說了半句話,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腦子轉得快,肯定明白他是被誰賣了,他嘆了口氣,臉上的錯愕消退,好像也放鬆了下來,「你定酒店了嗎?」
定了的——我憋回去,我可以退款。
「我一到這裡手機和錢包都讓人偷了,你知道我有多慘嗎?」我控訴道。
「你手裡拿著的是手機。」帕洛斯提醒我。
「我很慘!」我大聲地說道。
「好了好了好了……」帕洛斯捂耳朵,「我幫你找酒店。」
「我要去你們大學吃飯。」我說道。
帕洛斯:?
「我們學校的食堂不太好吃……」他委婉提醒我。
吃飯是重點嗎?當然不是,我是要去宣誓主權的,我要讓其他人看到他有女朋友。不過,對於他說他們食堂不好吃這件事,我還是相信的,不然的話,他怎麼會變得憔悴呢?
帕洛斯沉默著帶我去了。
好像掌握主動權的人,變成了我。
按理說久別重逢之後,理應問一句對方近年來過得如何,但帕洛斯沒有問我,我猜,他應該是知道我的近況的。嘶……這可真是不公平。
沉默隻是暫時的,隻要帕洛斯想做的事情,他就一定可以做到,比如裝作沒事人一樣插科打諢——他臉皮相當厚。
「你來這裡出差嗎?」他問我。
「私事。」我言簡意賅。
「秘密呀?」帕洛斯挑眉,「啊,你居然都有秘密了。」
什麼嘛,我就不能有秘密了?
不過,倒也沒錯,我一直以來都有一個我們都心知肚明的秘密啊。
我們的相處模式好像跟中學時沒有區別,然而期間我因為打電話短暫離開了一下,回來時看到帕洛斯在跟一位領導講話。
我總感覺,他好像不是記憶裡的那個有些驕傲的少年了。
他跟那個領導講話的時候,笑容似乎有幾分討好的意味,雖然我知道他心底應當是不卑不亢的,但他的背影看起來相當疲憊,我不禁又想起來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眼底的黑眼圈和眼裡的血絲……他當時是去做什麼的?
我立刻想到了新聞裡說的有的人的研究生導師可壞啦,不把學生當人看,當仆人呢。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他其實也是個凡人。
我走過去故意咳嗽了一聲,帕洛斯立刻挺直了月要板跟那個領導,哦,果然是一位教授,他跟對方介紹我,教授問他:「是你女朋友嗎?」
他沒來得及說話,我說是啊是啊,雖然您戴著八百度的眼鏡呢,但您眼神真好。
教授噎了一下,帕洛斯打圓場說我講話比較直,他幫我收拾爛攤子。
哪怕時光磨平了少年的棱角,讓他不再追求盛大的熱鬧,也不會再輕而易舉的炫技,哪怕他比起少年時代狼狽許多,甚至有些不修邊幅,但我看著他,心底還是會生出一些隱秘的歡喜。
我發現,隻要我在,他一定會做我記憶裡那個,麵對所有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的,我所崇拜的男孩子。
他不再是十七歲。
可是,隻要我在他身邊,他好像永遠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