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1 / 2）
次日在養心殿陪皇上用過早膳，陵容便扶了芍藥的手往啟祥宮裡去。
才到啟祥宮的東配殿，便聽到了湘雲的聲音：「小主，您這又是何苦呢？昭嬪娘娘對您那麼好，您也要瞞著她？」
「小聲點湘雲，外頭有人聽去了可不好。」
「小主勿要擔心，奴婢打聽過了，她今天不在，聽說是去禦花園散心去了。」
「那就好，姐姐今日早上陪皇上在養心殿用膳。誒，這傷口得快點養好了才是，都怪我太不小心了。姐姐有孕在身，不可以再為我的事情操心了。」
「小主！您就聽奴婢一句勸吧！就算是您告訴皇上，皇上他也會為您做主的啊！小主手上的傷，若是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小主也可以去昭嬪娘娘那拿點藥來擦擦啊！昭嬪娘娘身邊的芍藥姑娘可是精通藥理的呀！」
「越說越上頭了是吧！死丫頭，我吩咐過你不要擅出主意的，那日若不是我攔著，你是不是就要告訴姐姐了。」
「湘雲也隻是擔心小主，不忍看著小主受委屈。」
「湘雲，沒事的，等姐姐生下孩子，一切都會好的。我如今且忍著她就是，除了這些把戲，諒她也做不出什麼來。隻是一樣，不許你亂說，我自有自己的主意。」
「是，奴婢知道了。」
兩主仆話畢，還依稀聽見了幾聲湘雲的抽泣聲，以及楚楚那「息事寧人」的安慰。
心裡已經明白了大概，陵容頓時心頭火起，信手把簾子打開，而那簾子許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虐待，「啪嗒一聲」便落了下來。
沒了簾子的遮擋，陵容可以直接看到正坐在寢宮窗子下的楚楚跟湘雲二人。
楚楚見是陵容，手裡拿著的外傷藥蓋子都嚇得掉在了地上。
湘雲更是不知作何反應，愣了好一會兒才拜道：「昭嬪娘娘金安，奴婢…奴婢給昭嬪娘娘倒茶。」
「不必了湘雲，你先出去吧！」陵容把湘雲打發走，就看著坐在塌子上的楚楚不說話，直看得楚楚不知所措。
「姐姐你來了？姐姐不是去陪皇上用膳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姐姐懷孕辛苦，可要多吃一點呀？是不是那裡做的東西不比承乾宮裡的小廚房做的合姐姐的胃口，也是姐姐……」楚楚隻要一緊張就會說好多話，每次都是這樣。
陵容也不回話，隻愣愣地走到楚楚麵前，拉起她的左手，慢慢把她手上的衣袖給掀開。果不其然，隻見她那白如璞玉的手臂上如今到處都是傷痕，舊傷新傷交疊，光是瞧著就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姐姐…」
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她為什麼就是要瞞著自己呢？且這手傷已經遍及到了最上麵的上手臂處，蜿蜿蜒蜒地一直彌漫到肩膀。
陵容酸澀地幫她把衣袖籠好，一時又是心疼又是自責，雖然想說點什麼，卻堵噎得說不出話來。
楚楚羞紅了臉，又是急來又是愧，話也張不開嘴。
她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陵容，默默嘆了口氣，低頭道：「難道…方才我和湘雲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你可別擔心，我這隻是一些小傷，不礙事的。」
「別動，楚楚。」陵容又檢查了一下楚楚的右手，和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樣，不過所幸是比左手傷得稍微輕一些，上手臂處的舊傷已經痊愈了。
「姐姐快別看了。」楚楚終於推了陵容一把，如水雙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陵容氣楚楚，更氣的是自己，她明明日日就在自己跟前，而自己竟然糊塗到毫無發覺！新修的指甲尖扣進掌心，直把自己的掌心給摳出血來才停下。
心裡手上都痛，卻隻落下一句：「妹妹你這是何苦！」
芍藥已經撿起了地上的藥蓋子，用手拈了一點，看了看，緩和道：「楚小主，您單單用這藥是治不好手上的傷的，且您手上舊傷新傷都有，化膿的化膿，結痂的結痂，到時候要是感染了可就不好了。更別說是會留下疤痕了，得開了藥方細細治療才是。」
「多謝芍藥姑娘掛心，昭姐姐，我沒事的。」楚楚沖陵容擠出一個溫柔的笑：「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如今聽芍藥姑娘的好生醫治便是。」
紗窗外透進的幾縷陽光映照在楚楚的肩頭，映出她的身形越發的孱弱，單薄。看著她的笑一如從前，底子裡卻隻是虛弱得不成模樣。
不禁在想若是自己一直未發覺，她是否就會這樣隨著陽光慢慢消散，漸漸的離自己而去？
上前一步，握緊了楚楚的手，努力地平緩自己的心情以至於不會對她發火：「妹妹，我方才在門外都聽得一清二楚了，你到底還要瞞我瞞到什麼時候？你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由著別人任意欺淩你呢！難怪你從不穿我給你做的衣裳，難怪那衣裳好端端地會去了她身上！」
「姐姐！事情不是姐姐想象的那個樣子…」
「楚楚，你要知道，我可以保護你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不必要委屈自己。」
眼淚就這樣落下來，陵容別過身去，再不想說話。
楚楚拉了陵容衣裳袖子：「姐姐別難過，我隻聽你的便是了。」
「芍藥——」
讓芍藥拿了點傷藥，陵容一邊給楚楚上藥，一邊用口輕輕地給她吹氣：「楚楚，我知道你善良，可你別總是為著我，委屈了自己。」
開了窗戶，新鮮的空氣終於飄進來了，這裡終於不再是悶悶的讓人透不過氣。陵容小心翼翼地攏著她的衣袖：「還很疼吧！等著芍藥給你細看了再配新藥，不然就要留下疤了。傷了妹妹，我定不會讓那人活著出去。」
「啊呀。」楚楚直接被疼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