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心事（1 / 2）
「妹妹說笑了，論恩寵，誰能比得妹妹呢？本宮知道，唯有妹妹如今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呢。」華妃望著昭嬪，心裡頭突然變得苦澀。
陵容寬慰道：「娘娘怎會如此想，皇上心裡亦是很看重娘娘的。娘娘需明白，物極必反，所以，唯有恰到好處才是臣妾最想要的。就像這歡宜香，它雖是好聞，但娘娘也要學會適度，方才能發揮它最大的妙處。」
「但願皇上還能時時記得本宮，也多謝妹妹寬解。時候不早了，頌芝，送昭嬪娘娘回宮吧！」
「是——」陵容跟著芍藥她們回宮，倒是有驚無險，害楚楚她們白擔心一場。
中元節到了，今夜宮裡要做法事祭鬼神，在禦湖裡要燒紙船放祭品。夜裡，陵容亦帶了祭品過來祭拜祖先。因為不喜歡人多打擾，陵容便攜繡雲往禦湖邊偏安靜的地方走。
「娘，女兒已經想盡所有的辦法，但還是得不到所求，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一侍女似在哭泣。
陵容本不在意，以為她隻是個思念娘親的可憐宮女。繡雲卻拉了拉陵容的衣角，陵容仔細一瞧，覺得眼前宮女的衣著倒頗有點像浣碧。
浣碧一邊燒祭品一邊哭訴：「娘，你一輩子為奴為婢，還要受漢人身份的限製，沒有辦法得到應有的名分，連女兒也隻能為奴為婢。娘，為什麼我和小主都是爹的女兒，姐姐可以獲寵，為娘家帶來榮耀，而我卻不能呢？」
陵容聽了浣碧的話，頓感吃驚，原來，浣碧竟然是甄嬛同父異母的親妹妹！而且她還嫉妒著自己的長姐，難怪前世的她對得寵後的自己那般，原來是心有不甘呢！
浣碧發現了陵容就在她身後，心裡猶為慌亂，也不知自己方才所說的話她是否都聽到了。隻得伏地行禮道：「奴婢給昭嬪娘娘請安。」
「浣碧姑娘，不必多禮。」陵容溫柔一笑，讓繡雲扶她起來。
浣碧踉踉蹌蹌的不敢起來，隻跪在地上試探道：「今夜是中元節，奴婢祭拜已逝娘親，傷心之餘竟沒有發覺娘娘，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昭嬪娘娘恕罪。隻是不知，娘娘是何時便過來的？」
陵容沒有答話，挑眼看了看四周，見附近並無一人，才道：「原來你是在為娘親盡孝呢，無妨。是本宮打擾到你了。」
「奴婢不敢。」浣碧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心下越發慌了，隻把頭埋得更低了。
陵容蹲下身子，用低所未聞的聲音幽幽開口道：「隻是，你的想法，你家主子知道麼？」
浣碧故作不知，道：「奴婢不知昭嬪娘娘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奴婢已經祭拜完母親，昭嬪娘娘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那奴婢就……」
繡雲攔住了浣碧，道：「昭嬪娘娘還有話要對浣碧姐姐說，浣碧姐姐可別急著走啊。」
「繡雲，不許對甄二小姐無禮。」陵容讓繡雲放開她，笑著開口道：「浣碧姑娘，不……錯了，我該叫你一聲甄家二小姐才是。」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稱呼自己，甄二小姐，那麼好聽的名諱，浣碧覺得很高興，臉上卻一副著急的樣子：「你都聽到了？」
陵容道：「二小姐不必如此著急，我雖不明白你為何會跟著甄姐姐入宮，又為何會變成她的侍女。但，人人都有一顆向上之心，在這宮裡，你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尋常。」
浣碧聽得雲裡霧裡，卻漸漸覺得一陣心慌，總覺得昭嬪此刻手中拿著她什麼把柄一樣。果然，陵容才剛說完，繡雲便接口道：「隻是，甄二小姐你的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姐姐啊。」
浣碧渾身發顫，卻強自鎮定道：「奴婢不知二位在說什麼。」
「前些日子，芍藥曾去禦膳房裡麵拿點心，湊巧就撞見了你到內務府領木薯粉。而後便是溫宜公主吐奶，甄常在被嫁禍給公主下木薯粉一事，浣碧你覺得這真的是巧合嗎？」
浣碧道：「那是小主說自己夜裡想吃珍珠圓子奴婢才去拿的。更何況，公主吐奶之事早已查清，是禦膳房的小唐弄錯粉料導致而非是甄小主。娘娘怎麼能斷言那並非是一個巧合呢？」
「浣碧姐姐倒是很會為自己拋白，若說當日之事隻是巧合，那今日你又作解釋呢？你家小主如今已然失寵，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還有你最近日日打扮鮮艷在禦花園裡閒逛，又是為了什麼呢？」
繡雲彎彎嘴角，繼續往下說：「溫宜公主生辰那日，浣碧姐姐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最是清楚吧？我聽聞，那日甄答應在跳驚鴻舞之前可是由浣碧姑娘伺候更衣的。」
浣碧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我沒有。」
陵容走近浣碧，悄聲道：「甄二小姐，你因為妒忌自己的長姐，所以才把她的裙子給弄壞了，害她出醜，不是嗎？」
浣碧急忙解釋道：「她是我長姐，我就算是再壞也不會不顧及姐姐的麵子。你們誤會了，那舞衣是皇上送來的，跟我沒關係。至於為何它會脫線，我也不知…」
「明明就是你弄壞的，你還想抵賴！」繡雲佯裝生氣，陵容攔住了她，道：「浣碧，那舞衣是皇上親自送過來的嗎？」
「不是，是一個臉生的小宮女送過來的…她說這是皇上為小主準備的衣裳。」
繡雲趁熱打鐵：「這舞衣該不會是華妃娘娘讓浣碧你特意給你家小主承上的吧？」
「奴婢沒有。」浣碧的心有些虛了，雖然那件害姐姐出醜的舞衣的確跟自己無關，但若不是自己把原來的舞衣給不小心碰壞了，那人就沒有可趁之機。
陵容想了想道：「看來二小姐你是中計了。要害甄姐姐的人或許就是華妃，那舞衣或許也是她特意送過來的。畢竟，驚鴻舞也是在曹貴人的慫恿下才有的，華妃她又怎麼會真心希望莞貴人能夠一舞驚鴻呢？」陵容走到浣碧跟前，正色道，
「你辛辛苦苦地為她做事，她卻還要嫁禍於你，挑撥你跟甄姐姐的姐妹情誼，這樣的人還值得你再為她賣命嗎？華妃一向善妒，先前服侍她的丫鬟福子就因跟皇上多說了幾句話，就被她投到井裡淹死。二小姐聰慧，你好好想想，就算你長姐真的徹底失寵了，華妃她又怎會真心的幫你獲寵呢？隻怕是狡兔死，走狗烹罷了！本宮就怕你的下場比福子還好不到哪兒去！」
浣碧聽了陵容的話，臉色已經嚇得慘白，趕緊跪下磕頭道：「奴婢知錯了，還請娘娘不要把今日之事告訴小主。」
「她不是你的姐姐麼？你這般怕什麼。」陵容繼續刺激浣碧。
浣碧連連朝陵容磕頭，「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錯了。隻是，奴婢是有苦衷的。」
苦衷嗎？繡雲聽了浣碧的話，心裡十分鄙夷。也許是從小跟自己姐姐感情好的緣故，繡雲實在是見不得浣碧做出這種事情。溫宜公主生辰那日，本來自己奉姐姐之命過來偷換那驚鴻舞的舞衣，卻無意中看到看見了浣碧。
這驚鴻舞的舞衣本就稀缺，圓明園裡也就隻有幾件，浣碧一個人捧著那件衣裳，想著姐姐待會肯定要大放光彩了，而自己卻永遠隻是個可憐，沒有人理會的奴婢，實在是令人生氣。所以便拚命去揉這衣裳，想著把它揉得難看一點，待會姐姐穿上也不會那麼驚艷，或許皇上就不會那麼喜歡她了。可誰知，這手上的力氣一重，這衣裳竟然給扯破了！彼時，甄嬛正在裡間褪下衣物，讓浣碧給她把舞衣給她拿過來。
浣碧心慌不已，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外頭便有一小丫頭捧了一件衣裳過來道：「浣碧姐姐，皇上賜給小主的新舞衣到了，麻煩姐姐速速給小主更衣，皇上等著了呢。」浣碧正著急，這小丫頭的到來剛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忙把衣服接過來，連檢查也不檢查一下，便給甄嬛換上了。她當然不知這小丫頭是繡雲派進來的，也不知這舞衣有何問題，所以姐姐出醜那時，她一時間也給愣住了。
繡雲真是要感謝浣碧，不然自己送的這身舞衣怎麼會那般的水到渠成？這還要得幸於添香的留心，不然怎麼會發覺浣碧有異心，對甄嬛根本就不忠呢？本以為隻是奴婢嫉妒自己的主子，可今日卻得知浣碧竟然是甄嬛的親妹妹，所以繡雲便難以理解了。
「什麼苦衷？」陵容裝作一副很為自己姐妹生氣的樣子問。
浣碧把那日自己在宮內燒紙錢被曹貴人控製一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表示自己並不是存心想要害姐姐，隻是希望能夠暫時絆住姐姐，這樣皇上或許能夠看到自己。也隻有這樣，曹貴人她們才肯幫自己獲寵。
陵容扶起浣碧道：「原來你也是個可憐人。不過你別傷心，隻要你以後不再跟她們兩個來往，本宮就不會把今日的事告訴甄常在。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幸好甄姐姐現在沒事，否則，就算是她會饒了你，本宮跟眉姐姐也絕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
「奴婢知罪了，隻盼能夠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贖罪，是萬萬不敢一錯再錯了。」浣碧再次福下身子，心裡卻很不甘，隻怕，自己離心中所願是越來越遠了。
「你知道就好，本宮會替你把這件事情隱瞞下來，好保住你跟甄姐姐的姐妹情誼，還有你在其他宮女太監麵前的臉麵。」
「多謝娘娘。」浣碧心裡的希望徹底熄滅了，也許，自己隻能一輩子是個丫頭命了。有昭嬪娘娘跟姐姐在麵前擋著，自己還能有出頭之日嗎？心裡雖這麼想，可她卻低著頭敢怒不敢言，不然怕是這小命也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