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動(1 / 2)
存菊堂內,沈眉莊與皇帝共飲。皇帝喝了許多,一時感慨良多,對著眉莊說了許多肺腑之言。眉莊卻隻是淡淡的,眼睛裡早已經沒有了對皇上的愛意。
孫姑姑奉太後的吩咐送了一壺暖情酒過來。
皇上隻覺得尷尬,他跟眉莊兩個人什麼時候竟到了需要這酒來成全的程度了。
見眉莊默默不說話,皇上隻好道:「真到兩情相悅時,也不必費這酒了,咱們的日子還長,什麼時候你想通了,朕再來看你。」
眉莊躬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走了之後,眉莊才慢慢起身,自從她復位惠貴人,便覺看透了宮內冷暖。君恩,不過如是。
眉莊吩咐:「你們都出去吧!」
采月擔心地看了一眼眉莊:「小主,您喝醉了。」
眉莊此刻卻隻想任性一回,「別管我,都出去。」
望著外頭月色正好,眉莊感嘆一聲:「人心都死了,還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做什麼。皇上,華妃縱然陷害了我,可您的所作所為,才真讓我寒心吶!」
她端起那壺酒,打開聞了一聞:「你看,連太後都知道,要有了這酒,才能成全咱們。隻要有了這酒,太後就認定我會服侍您。」
淒淒然地道:「那我自己的感情呢?」
「我到底算什麼?」
「我自己的感情,他知道嗎?他知道了,也不會把我放在心裡的吧。」
越想越覺得愈發的沉重,仰頭喝下幾杯酒,眉莊覺得臉漸漸熱起來。
「溫實初。」
「實初。」
采月推了門進來:「小主,您是在叫我嗎?」
眉莊猶自念著:「溫實初。」又閉眼喝下一杯。
見著小主醉成這樣,采月皺緊了眉頭:「小主,您喝醉了,您別喝那麼多。」
眉莊冷冷一笑:「整天清醒克製又有什麼用,我就不能醉一回嗎?溫實初。」
見眉莊念著溫實初的名字,采月似乎懂了什麼,忙道:「奴婢立刻著人去請溫大夫,來為小主醒酒。」
「整日裡活得清醒又有什麼用?我就不能醉一回嗎?」
眉莊又喝了好幾杯,那酒就似一團火一般順著喉嚨一路燒下去,熱熱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心裡。
采月終於請溫實初過來了。
溫實初帶了醒酒藥過來,遞給了采月:「采月姑娘,你先去把這個醒酒藥給煮了。」
「是——」采月把門關了便下去了。
眉莊正征征地喝著酒,臉上潮紅異常,她並未發覺溫太醫已經到了她的跟前。
溫實初嘆了一聲,有些心疼:「娘娘,娘娘,您何苦喝得這麼醉啊?」
抬眼一看是溫實初,眉莊的語氣軟了下來:「你來了。從來不喝酒的人,偶爾醉了一回,嚇著你了。」
「酒醉傷身啊,惠嬪娘娘您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眉莊聞言傷心道:「惠嬪娘娘,難道我沒有自己的名字嗎?還是在你眼裡,我隻是個娘娘,和後宮的女人都沒什麼兩樣,成天地看著皇上的臉色哭,看著皇上的臉色笑。」
溫實初急忙解釋:「娘娘,我……您別這麼說。」
「你坐吧。」
「是。」見她醉成這樣,溫實初隻好依她。
眉莊端起那個白色酒壺:「這兒有一壺好酒,你也喝一口。」
「微臣不敢,微臣已經把醒酒藥交給采月了,微臣太醫院還有事,夜深不便,請娘娘諒解。」
眉莊語氣變得淒婉:「原來,我連個說話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了。」
「娘娘,微臣遵命便是。」見她傷感,溫實初急忙奪過眉莊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人人都說喝了酒高興,可是我喝了酒還是覺得孤零零的。這個宮裡,皇上不像皇上,嬪妃也不像嬪妃,除了嬛兒和陵容,我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溫實初關心道:「娘娘,您別這樣。我知道娘娘心裡難受,娘娘有什麼一應都告訴微臣,微臣聽著就是。」
眉莊道:「這酒真好啊,喝了以後身上就暖了。這身子暖了,心也就不覺得冷了。」
溫實初隻好勸她:「娘娘,酒可以暖身,也可以傷身吶。娘娘何苦為了一時痛快,而傷了自己的身體呢。」
眉莊道:「你跟我不是一樣的人嗎,為了保全想保全的人而傷了自己。我和你…不都是一樣的嗎?」
「娘娘與我是知己呀!」
「知己呀!」眉莊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卻不小心倒在了溫實初的懷裡。抱著懷中嬌軟的身體,溫實初竟然有了反應,他才知道,剛剛他與眉莊喝下的酒竟是暖情酒。
「娘娘,娘娘……」溫實初想叫醒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惠嬪。
眉莊望向溫實初:「你怎麼了?」
溫實初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看到眼前站著的竟是他所日思夜想的丫頭,那個總是跟在他後麵的粘人的徒弟:
「芍藥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眉莊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隻是低聲喚著溫實初的名字:「實初……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