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遍（1 / 2）
手機適時的又震了一下,似乎在催促。立夏隻得點開消息框。
[琴酒]：潘諾。
似乎正透過屏幕打量著少年的一舉一動那般精準，立夏看著那個熟悉的代號手指一頓，隨後就一切自然的向上劃屏,去看更早一點發來的那些消息。
他的時間隻有一分鍾，一分鍾後手機自帶的銷毀程序會刪除一切。
[伏特加]：潘諾，你在搞什麼鬼！
再早一點——
[琴酒]：答應他。
[琴酒]：這是你的任務目標。
……他？
任務目標……那是什麼，這次的任務目標似乎並沒有被標明，目前清晰的隻是調查擂缽街的形成。
電子產品瑩白的光投映在少年人那雙藍到通透的眼瞳之中,顯現出類似網格化的不真實感，似乎為他的神色染上幾分意味不明，又似乎令他不再像是人類。
而是某種機械製品,帶著幾乎刻板的、卡頓出僵持感的緩慢。
拇指點觸上手機屏幕，立夏將消息劃回最新。
[潘諾諾]：琴酒大哥……？
少年沒有太多糾結，直接選擇了像這樣萬金油的回復。
可以理解成是在回應琴酒的那一句『潘諾』，也可以理解成是沒有理解所謂的任務目標和他……當然，再更過分一點,甚至可以解讀成『你看那個伏特加，他在凶我』這種類似在上司麵前上眼藥的行徑。
現在。
立夏想問的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一定會針對於想要令他做的事而給出正確的回應。
[琴酒]：羊之王『中原中也』,你這次的真正目標。
這一刻，立夏是真的感到了驚訝。
不過卻並非是因為黑衣組織明確給出的任務目標，更多的而是來自於……自身似乎有些過於敏銳的直覺，或者說預感。
少年在電子設備散發的微光裡，眼神逐漸沉銳。
他有預見，恐怕接下來的交流並不是什麼會令人心生愉快的事情,但卻又不得不繼續下去――
[潘諾]：什麼！
[伏特加]：很驚訝吧,和我當時反應一樣。
[潘諾]：輸入中……
這個輸入中持續了一陣。
立夏在對話框裡輸入了大量類似『怎麼會這樣』、『不可置信』之類的無效發言,又刪掉了未發出的對話。
咕噠：釣魚中，勿cuejg
另一邊被釣魚的兩瓶酒也順利上鈎。
琴酒和伏特加似乎對於他這樣的反應並不意外，一並順著向下解釋了兩句。
[琴酒]：哼。
[琴酒]：誰能想到那個實驗體竟然會產生自我意識，還在這種老鼠生活的地方玩著家家酒的遊戲。
[伏特加]：這麼說起來，那家夥會認為自己是『人類』嗎。
[琴酒]：無所謂。
……即使隔著屏幕，立夏也不難想象出對方的神色，一定是和之前線下裡唯一一次的見麵一樣，有著冷酷的眼神。
[伏特加]：確實。
[伏特加]：丟失實驗體，被毀掉基地都是他們自己的損失，和組織無關。
「……」
立夏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白底黑字，眼前幾乎出現眩暈的錯覺。
最終他做出了一個看似和這次的指示對接毫不相乾的行為——將自身的昵稱從『潘諾諾』改回了『潘諾』。
該乾正事了，少年這樣告誡自己。
[潘諾]：我等有自己的目的。
[伏特加]：√
……好大一個瓜。
氣氛似乎有點冷。信息量大到立夏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向琴酒回復什麼了，他甚至沒有空閒再去思考什麼有效糊弄學。
隻是看著手機上的訊息被係統自帶的程序一條條刪除、消失。
在這之間，立夏猛然間想起黑衣組織是個大型跨/國/犯/罪/組織，與金融、政治等各界都有著密切的關係。
所以就像這樣的、非常平淡的去討論人/體/試/驗之類的，果然還是很正常的……對吧。
少年人微微抬頭，看向擂缽街的球體之外，遙遠的雲天。那樣的神色似乎過於沉靜，毫無波瀾的積澱在那雙通透的眼瞳之中，像雨落後般明淨。
『……哈。』蓋提亞。
獸發出嘲笑，普天的囈語如幻聽那般的降臨，祂們蠱惑著少年搖搖欲墜的精神、心。想要他秉持希望，又渴望令他因絕望而呈現破碎的瞬間。
『如果你真的遵循此等[思維]就好了。』佛勞洛斯。
魔神發出的嘆息中，似乎不無遺憾。
『立夏。』艾利歐格。
祂們將要左右他的意誌了，於是就將足觸盤臥在人類少年的月要側。
『立夏。』因波斯。
可祂們又要賜他以機智與勇氣，要他永不絕望。
足觸在收緊，蜷縮，圈錮。
『……』無法聽清的數重低語。
那也是很正常的，有時候也是會這樣的……才怪！
少年人攥著手機，因為沒有按掉屏幕亮度的緣故，他的手指捏在屏幕上向對話框裡輸入了一連串奇怪排列的片假名和平假名，以及字母。
他將目光從眺望的遠天上收回，垂目、和手臂一起垂落。
少年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手機裡已經被捏出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字詞，隻是疲憊著，短促的呼吸之後……他突兀的哭了。
那幾乎不像是哭泣，隻是在下眼睫處翻出的兩點水珠，似在四月天空裡靜靜流淌出的穢水，就這樣靜靜的流淌著。
又靜靜的任由魔神的足觸將他覆沒，吸附走濡濕出的一切水跡。
『不要哭……！』巴巴托斯。
魔神像個孩子那樣，在人類少年的身邊如此大喊著，任性著。
在少年人足底延展開的影子被拖拽，又從漆黑逐漸純白，似乎成為草莓奶油蛋糕的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