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年輕（2 / 2）
「警察學校一定很辛苦吧。」他說。
在五人或明或暗，或者隱晦的觀察和審視之中，那雙眼瞳藍得清澈，似碧空凜凜。
那之中沒有任何不自然的神色，沒有絲毫他們想要觀察到的……醜惡的蛛絲馬跡。
――「請加油。」
隻有毫不作偽的尊敬，以及祝福。
「盡管這樣說很過分……但今後也請一直堅持下去。」少年笑笑，眼神之中是沒有理由的仰賴，「一想到警察是你們這樣優秀的人，我感到非常安心。」
「辛苦了。」
最終，在黃昏的夕光之下。
步行街看不到盡頭的料理店的番旗招展之中，少年站在稍微遠離他們的另一端揮手作別。
「跟我一起去買了東西……還幫忙拎了那麼久，謝謝大家！」
今天的夕陽過分濃麗，如大團大團赤紅輝煌的血跡，潑灑淋漓在他的身上。
那雙藍眼睛淨淬而清澈，像是在罪孽裡深刻，卻純淨到無識……濃重的違和感。
如天生的反社會人格一樣，帶著些許的病態感，溫和到近乎扭曲的笑著，顯得無害而又危險。
幾人的神色或許沉重。
夕陽的光彩同樣在他們的身上投下濃麗的光，或者影。
「……不，沒什麼。」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降穀零主動開口打破詭異的氣氛，「作為畢業旅行的話，像這樣也不壞。」
「下一次，一起去吃烤肉吧。」他眼神莫名，連同預約了下次，「如果你有時間。」
立夏的新手機中，添加了這五個人的號碼。
「是啊是啊。」
「……對。」
其他人像是反應過來一樣回神，一邊應和著。
「今天的經歷也算新奇。」鬆田陣平手指上掛著墨鏡，一並露出笑容，「總之――並不壞。」
……才怪！
幾人心下立刻叫屈。
明明是畢業上崗前最後的放鬆時光，結果這一天下來，一整天淨在警惕這個人的一舉一動，稍微有個風吹草動都會開始警戒。
最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不，對方中間因為貧血差點昏過去這件事真的在意料之外。
總而言之，就是搞得自己很疲憊。
「……算了。」鬆田看到少年的身影在人流裡逐漸變矮，再到終於消失。
他頗為誇張的，惡狠狠的舒了口氣，一下子肩背都垮了下來。
「對吧。」萩原研二搭上自己這位幼馴染的肩膀，用手肘拄了一下。
「如果看做是提前上班熟悉情況，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閉嘴吧，開始胃痛！」鬆田用手肘捅了回去。
「這兩個人的關係真好啊。」零。
「你們幾個！注意影響！」伊達航。
諸伏景光露出笑容，雖然之間經歷了不少的波折和插曲……或許正因為這樣才更難忘。
他想起之後要去接受封閉培訓的事了，神色逐漸沉肅。
今天的快樂會永遠維持下去。
那之後的一切……就都交由未來。
「餵、大家！」
有人突然提議：「我們去把照片洗出來吧！」
注視著此間一切，這世界的每一個枯榮和興衰瞬間的獸，向那些帶著傻傻的，快樂笑容的人類發出嗤笑――
『人類果然都不聰明。』蓋提亞。
搬著一摞書，上了電車後因為車子的啟動沒有扶穩的少年在彎月要撿拾中抬起頭。
他瞪了［獸］一眼，任由魔神的足觸殷勤蠕動著，將一冊冊的兒童繪本，遞交在他的懷中。
那些滾燙的觸感，錯落在少年的頸側和肩窩。
他笑了，非常非常開懷的笑著。
黃昏的電車，這一節車廂裡隻有他一個人，於是他盡情歡笑。
而不用擔心會影響到任何人，魔神的足觸，肢節，在車廂內……地麵，兩壁，頭頂上方，揮舞著扭曲交接的陰影。
「我感到輕鬆……謝謝你們。」他說。
一直以來都顯得冷酷的人類少年，第一次的對這名為［憐憫］的非人之物致以謝意。
因那未來所傳遞的痛苦，因為嘲笑，又因這之中所傳遞的略顯詭異的寬容。
少年攬著那疊童話垂目，他在去往橫濱的路途中入睡，非常放心。
［獸］會在電車到站之前喚醒他。
一如少年在糾結著作為『黑戶』要如何混上電車時幫他隱身作弊，順利逃票。
此時月色微藍。
少年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將額發向後捋過去，夜風拍在他的臉上。
頭腦漸漸清醒時，他恰好看到在站台下等著他的織田作之助。
對方暗紅的發梢在夜色的黯淡之中，顯得略微偏向褐色，他也注意到了立夏。
――「歡迎回來。」
對方滄海藍的眼珠之中毫無情緒起伏……下一刻，對方略顯曠無的眼神，注視上立夏身側『空盪盪』的地方。
開口，輸出著標準棒讀：
「要先吃飯，先洗澡，還是先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