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變化(1 / 2)
天上的光全部都是星星
他感覺頭發令人不舒服的被水粘的打綹,貼在臉頰上……隻有額頭是乾燥的。
不僅乾燥、還非常溫暖,對方的手掌正搭在他的額頭上。
「你發燒了。」他說。
那是一種非常溫和的,對待孩子的語氣。
懵懂的意識到這一點後,年幼的羊之王微微皺眉,他應該感到開心,一直以來期待的東西被填補了一點,但卻與『應該』相反,發脹的頭腦正傳遞著『惡意』。
「……與你無關。」他回答。
戰鬥展開前的對話再一次重演,隻是這一次,年幼的『王』心中多了點莫名的情緒。
[羊之王]中原中也,八歲那年被『羊』撿到,他沒有那之前的記憶,所以『羊』成為了他的家,『羊』的成員是他的家人。
現在,中原中也十歲。
他抽到了一張好牌,因此有著強大的能力,要為『家人』帶去庇護、提高生活,領地的安全……如此,就是[羊之王]。
應該滿足,應該滿意。這樣無比完美的『人生』。
然而,仍舊不時感到空虛。
似乎哪裡不太對,似乎更深層的東西缺少了什麼。
『發燒』這種東西是被習慣的,是理應存在的事情。
因為過於強大的異能力,和過於年幼孱弱的身體,『發燒』就成了常有的事。
兩年的時間裡,中也早已習慣,『羊』的成員也是這樣。
但卻非常莫名其妙的,『本能』的覺得不快。
思考,發熱的頭腦沒有給出結果。
意識愈發沉冷昏瞑之間,中也說――
「回去。」
「……是?」立夏歪了歪頭,似乎沒有理解對方的意思,和話語間的排斥。
他抬手為那孩子略微打理了下頭發,又將兜帽帶回他的發頂上,微小的雨被阻絕在那層布料外。
這個期間,稱作『羊』的組織……其實就是那群在中也身後喊著『王』的孩子,竟無一人上前。
他們恐懼而又惶然的看著立夏,仿佛他並非是在幫中也打理頭發,而是在威脅。
[敢靠近,就把這個人的頭擰下來]
――「回你們自己的地方,不許靠近『羊』。」
中也垂著頭,縱使意識逐漸喪失,也要保護著僅有的東西。
他脖頸間依舊是大蛇口銜的號角……立夏將手指搭在那尖銳的一角。
「你要殺了我嗎?」中也問。
用一種毫無指望的眼神,其中隻有最淺顯直白的生死觀點。
輸了,就會死。
在這種眼神裡,立夏頓了頓。
「讓他們離開。」
『王』試圖以自己作為交換。
「……我無法代替港口黑/手/黨許下任何承諾。」他找回自己的聲音,神色沉靜,「首領的脾氣不太好,我也很無奈。」
無論琴酒還是港口的老首領,都是脾氣不太好的樣子,立夏也很奇怪為什麼會這樣。還是說,一切都是出自於魔神惡趣味的安排。
『不是我的……!』巴巴托斯。
『不是我們的。』阿斯蒙蒂斯。
手掌間被交握的觸感再次傳來,腕部被一圈一圈圈起……如蛇尾般的觸感貼在立夏的耳後,如舔舐般纏綿糾葛。
『愚蠢的救世主。』蓋提亞。
統括局非常義正言辭的嗬斥了人類沒有貓咪大的腦袋,其中一半充滿了不明物質,隻會往不相乾的存在上潑髒水。
「……」立夏。
少年在腦袋裡大聲反駁著某位統括局蓋提亞,並且勸他少看一點奇怪的電視劇,不要老是用一些奇怪比喻。
『……哼。』
翻湧、蠕動,祂們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祂們看那少年人一無所察的抬起手指,觸上布提斯之蛇……似乎有竊笑,又有渴望。
毒蛇的形貌逸散成靈子,回歸在少年人的指間,重新變回卡牌。
被『幻想種』扼住的,橘發藍瞳的孩子身下一空,眼看就要摔下去――被一雙不夠有力,卻非常堅定的手臂架住。
「……為什麼。」
隻來得及吐出這幾個音節,他睡了過去,最後閉目前的感知之中,那個人又一次觸碰了他的額頭。
溫和的,乾燥的。
那是種,一直都會存在的陪伴感。
好像有人在對他露出笑容。
那笑容如此的自由明亮,仿佛不是在雨水模糊之中,而是在太陽滿溢的金色曠野裡,世上一切奪目的華彩,正色彩斑斕的潰爛在那雙天上藍的眼睛裡。
――「晚安。」
那個人笑著說。
立夏將中也半拖半抱,向著『羊』走去。這一次的他們沒有後退,而是以一種敵視的眼神死死瞪著逐漸貼近他們的少年。
詭異的注視感一直緊貼著他,立夏在重重敵意之間雲淡風輕而來,他將肩背上屬於中也的手臂拿下,又向前一推――
「回去吧。」
距離最近的孩子們下意識的,七腳八手將中也接過。
[羊]
一雙一雙的眼睛,再一次被點亮。
對方又扔過來一個噴瓶狀的物品――是染發劑,棕色的染發劑。
驟然變大的雨水砸在瓶體的文字上。
衣服樣式有些奇怪的少年,有著明晃晃的危險和惡意,但他的行為卻透露出詭異的友善感……孩子們試探著向黑暗中挪動。
――他在看著他們。
柚杏拽了拽白瀨的袖子。
――他在看著他們。
孩子們忙亂的腳步隨雨落一同加快。
――他依舊看著。
「隊長……藤丸隊長!」
黑西裝們去而復返,中年男人們粗礪的嗓音傳來,大吼聲驚的那些已經踏入巷子中的孩子們一愣。
他們下意識回頭,看到『藤丸隊長』藍如野獸的眼瞳,似乎在月色下閃爍著沉暗陰戾的目光。他身後的影子,似乎在遊動、招展。
――他在看著他們。
幾聲帶著抽泣的,孩子的聲音、怒斥,嘈雜的步伐,再無聲息。
『被畏懼。』摩拉克斯。
『無法融入。』華利弗。
『排斥、排斥。』列拉金。
『……憎恨。』蓋提亞。
72聲嘆息,72種惡意,千百隻魔紋眼瞳的注視,祂們『憎恨』著人類。
「我知道。」
立夏笑了笑,目光裡是屬於少年人獨有的疏淡遠闊。他似乎明白一切,隻是倔強,又似乎不在意,一切都無所謂。
無論是傷害,還是深愛。
驟雨淋濕他的頭發,立夏放任自己閉上眼睛,『碰』的一下,他結結實實的砸在地上。
「藤丸隊長……?」
黑西裝們拎著槍/支趕回,還帶著其他小隊的增援。
現場的一切都被雨水沖刷,足跡全無。隻有少年倒在泥濘之中。
――雙目緊閉。
―
「你醒了。」
略沉的聲線響起,立夏又靜了片刻,才帶著點剛醒的懵懂放下蓋在自己前額處的手掌。
他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在窗簾飄揚的位置前,站了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森醫生?」
他狀若瘋狂的嘶吼著,大笑著,周而復始得重復著。
「你為犯罪而……」
支起身體,又倒下去,再次起身。
立夏的思緒已然抽離,他遲鈍到渾然地上前,抬手扶住老人的肩膀,支持著他起身。
――即使得到詛咒。
那雙眼睛透藍,迷蒙若午夜,似蝶神振翅。脆弱得像是生命在燃燒那樣清透。
無比苦澀。
他隻沉默,扶著那早已瘋了的老人,任由對方那溫熱而乾瘦的,略微帶著腐敗氣味的肉/體依靠在自己的月匈膛上。
氣氛冷澈而焦灼。
立夏腦袋裡非常安靜,空無一物的安靜。
從踏入時間神殿至今的十多年裡,第一次得到這種空如曠野的沉寂,仿佛所有魔神囈語不過幻象。
老人枯槁的手指像糾結的樹杈,死死扭在立夏肩上,他感覺到疼痛……依然微笑著。
『哈哈……』佛勞洛斯。
沉寂被沸騰。
魔神們嘆息般的沉吟之後,是72重的狂笑。
『聽聽、為犯罪而生。』阿加雷斯。
『否認。』帕爾。
『你是無上理想。』巴爾。
蛇鱗的觸感,漆黑的霧氣,形色瑰麗的千百眼目。
普通人肉眼無法注視到的魔神,以扭曲之姿將少年纏繞。
室內似乎發生了異變,溫度切實地沉冷下來,大團大團的陰翳降臨。
祂們在取笑,取笑『首領』的有眼無珠。
祂們在憤怒,憤怒於那短暫而美麗的傷害並非是祂們給予少年人的傷痕,又憤怒於人類最後禦主的無動於衷,和對加害者的溫和扶持
祂們在戲謔,戲謔於人類的可悲――
『我來殺了他吧,救世主。』
魔神猙獰於少年人的身後。
他背對祂們,而麵向那癲狂舞起手臂的老人。
如同某個臨界點,被立夏所注視的一切都是安全範圍,他不會將目光從老首領的身上挪開。
――「造成這一切的是誰?」
年少的嗓音略帶冷然,鮮活而充滿生機,帶著薄怒。
老人停下了,他不可置信得看著那年輕人……隨即他看到了,被包裹在天上藍的目光中的自己。
魔神停下了,陰影中的足觸散逸如霧。
『他他他理我們了耶。』巴巴托斯。
『我愛你。』塞列歐斯。
『呼喚我,讓我抵死纏綿……』西迪。
――『閉嘴。』
蓋提亞的聲音在之中慍怒。「……森醫生?」
他狀若瘋狂的嘶吼著,大笑著,周而復始得重復著。
「你為犯罪而……」
支起身體,又倒下去,再次起身。
立夏的思緒已然抽離,他遲鈍到渾然地上前,抬手扶住老人的肩膀,支持著他起身。
――即使得到詛咒。
那雙眼睛透藍,迷蒙若午夜,似蝶神振翅。脆弱得像是生命在燃燒那樣清透。
無比苦澀。
他隻沉默,扶著那早已瘋了的老人,任由對方那溫熱而乾瘦的,略微帶著腐敗氣味的肉/體依靠在自己的月匈膛上。
氣氛冷澈而焦灼。
立夏腦袋裡非常安靜,空無一物的安靜。
從踏入時間神殿至今的十多年裡,第一次得到這種空如曠野的沉寂,仿佛所有魔神囈語不過幻象。
老人枯槁的手指像糾結的樹杈,死死扭在立夏肩上,他感覺到疼痛……依然微笑著。
『哈哈……』佛勞洛斯。
沉寂被沸騰。
魔神們嘆息般的沉吟之後,是72重的狂笑。
『聽聽、為犯罪而生。』阿加雷斯。
『否認。』帕爾。
『你是無上理想。』巴爾。
蛇鱗的觸感,漆黑的霧氣,形色瑰麗的千百眼目。
普通人肉眼無法注視到的魔神,以扭曲之姿將少年纏繞。
室內似乎發生了異變,溫度切實地沉冷下來,大團大團的陰翳降臨。
祂們在取笑,取笑『首領』的有眼無珠。
祂們在憤怒,憤怒於那短暫而美麗的傷害並非是祂們給予少年人的傷痕,又憤怒於人類最後禦主的無動於衷,和對加害者的溫和扶持
祂們在戲謔,戲謔於人類的可悲――
『我來殺了他吧,救世主。』
魔神猙獰於少年人的身後。
他背對祂們,而麵向那癲狂舞起手臂的老人。
如同某個臨界點,被立夏所注視的一切都是安全範圍,他不會將目光從老首領的身上挪開。
――「造成這一切的是誰?」
年少的嗓音略帶冷然,鮮活而充滿生機,帶著薄怒。
老人停下了,他不可置信得看著那年輕人……隨即他看到了,被包裹在天上藍的目光中的自己。
魔神停下了,陰影中的足觸散逸如霧。
『他他他理我們了耶。』巴巴托斯。
『我愛你。』塞列歐斯。
『呼喚我,讓我抵死纏綿……』西迪。
――『閉嘴。』
蓋提亞的聲音在之中慍怒。「……森醫生?」
他狀若瘋狂的嘶吼著,大笑著,周而復始得重復著。
「你為犯罪而……」
支起身體,又倒下去,再次起身。
立夏的思緒已然抽離,他遲鈍到渾然地上前,抬手扶住老人的肩膀,支持著他起身。
――即使得到詛咒。
那雙眼睛透藍,迷蒙若午夜,似蝶神振翅。脆弱得像是生命在燃燒那樣清透。
無比苦澀。
他隻沉默,扶著那早已瘋了的老人,任由對方那溫熱而乾瘦的,略微帶著腐敗氣味的肉/體依靠在自己的月匈膛上。
氣氛冷澈而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