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1 / 2)
江晚意口袋裡的薄荷糖沒幾顆,程錦棲口袋裡的水果糖卻不少。
他們擠在狹窄的單人床上,未關嚴的房門被秋風吹得嘎吱作響,聲音在夜裡本該有些煩人,江晚意卻注意不到。
比起煩人的嘎吱聲,江晚意耳邊隻能聽到程錦棲的呼吸和心跳。
從沉穩到混亂一片,不論是程錦棲還是他自己,呼吸和心跳都換亂成一團。
薄荷糖和橘子糖慢慢在口中融化消失,程錦棲緩緩退開,看著眼尾泛紅、嘴巴微張的江晚意,突然又掏出幾顆糖,舉到江晚意麵前,攤開掌心。
花花綠綠的糖果擠在程錦棲的手心,在此時此刻莫名吸引江晚意的注意。
「要吃嗎?」程錦棲詢問,呼吸還有些微的喘。
兩個人擠在一起,江晚意歪歪斜斜的靠牆坐著,雙腿和程錦棲的腿挨在一起,低頭看他掌心的糖果。
江晚意不是貪吃的人,不過是幾顆普普通通的水果糖。
可花花綠綠的糖果擺在程錦棲的手心,江晚意一看就移不開眼。
程錦棲又將手往前遞了遞,問他:
「想吃什麼味的?」
江晚意喝光了一整瓶伏特加,大腦思緒有些緩慢。
他抬手,緩緩搭在程錦棲的手上,指尖若有似無的蹭著程錦棲的掌心,撥弄著那幾顆糖果。
「蘋果、西柚、梨子……」
他一邊撥弄糖果,一邊努力辨別上麵寫的口味,最後選了一顆蘋果糖拿起來。
「吃這個。」
江晚意話音剛落,程錦棲就搶走了他的糖,打開包裝將糖塞進了自己嘴裡。
含著糖果,程錦棲麵不改色地說:
「沒有蘋果味的。」
江晚意抬眸不可思議地看著程錦棲,因為眼前有些眩暈,還往前湊了湊,一隻手自然地撐在程錦棲的腿上。
「你……做什麼?」江晚意不明白程錦棲的意思。
程錦棲示意江晚意看剩下的糖果:
「還有其他的。」
江晚意眯了眯眼睛,酒精後長久的親口勿導致他大腦缺氧,明明程錦棲已經退開好一會兒了,江晚意卻一直沒緩過來,微微張著唇,覺得周遭的空氣稀薄,又覺得鼻尖程錦棲的氣息比酒精更讓他醉意漸濃。
程錦棲不動聲色地看著江晚意越靠越近,牙齒用力嚼碎了蘋果糖,讓江晚意再挑一顆。
醉酒的江晚意特別好騙,當然也隻在程錦棲這裡好騙。
他沒再計較剛剛的蘋果糖,又從程錦棲的手心選了一顆西瓜味的。
「要這顆。」
這次他學乖了,拿起糖立刻拆開包裝塞進嘴裡。
程錦棲看了眼剩下的糖果,拿起一顆綠色包裝的糖在江晚意眼前晃了晃。
「你拿錯了吧?這顆才是西瓜味的。」
江晚意用舌尖碰了碰口中的糖果,酒精麻痹味覺,剛才又吃了味道很重的薄荷糖,西瓜糖本就西瓜味淡,江晚意一時還真沒感受到除了甜以外的味道。
他有些遲疑地說:
「是西瓜味的啊。」
程錦棲篤定地說:
「不是,你拿錯了,我隻有一顆西瓜味的糖,在我手裡。」
江晚意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反駁道:
「是西瓜味的。」
程錦棲堅持說江晚意拿錯了,他把綠色包裝的糖果攥在另一隻手裡,不給江晚意看,隻是說:
「你讓我看看你那顆糖,我看看是不是西瓜味的。」
那顆糖在江晚意的嘴巴裡滾來滾去,明明糖紙就扔在一邊,江晚意還是毫無防備地張開嘴巴,給程錦棲看。
程錦棲微微向後靠,說道:
「我看不清。」
江晚意雙手一起撐在程錦棲的腿上,往前傾身,將糖果叼在雙唇之間。
「你看,是不是綠色的糖?」
程錦棲的視線落在那顆糖上,緩緩低頭:
「綠色也可能是青梅味。」
話落,他從江晚意唇間搶走了那顆糖,又是清脆的「嘎嘣」一聲,程錦棲將那顆搶過來的糖嚼碎了。
江晚意還微微張著唇,他看著程錦棲喉結微動,將糖果咽了進去。
他後知後覺地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
「是西瓜味的,你騙我,你搶我的糖。」
「程錦棲,你怎麼能這樣呢?」
「你再挑一顆?」程錦棲故技重施,讓江晚意挑剩下的糖。
江晚意拍開程錦棲的手,任由那幾顆糖掉在床上。
「我不要這些,你把剛剛那顆綠色的給我。」
那顆綠色的糖,被程錦棲攥在另一隻手裡。
他把手握成拳,伸到江晚意麵前。
「你確定嗎?萬一是你不喜歡的口味呢?」
「什麼口味我都要。」江晚意去掰程錦棲的手。
他喝了酒,沒什麼力氣,把程錦棲的手抱在懷裡,半天也沒掰開程錦棲的一根手指。
程錦棲又問了一次:
「確定要嗎?綠色的包裝,萬一是芥末味呢?」
江晚意沒忍住瞪了程錦棲一眼:
「你當我喝了酒就傻了嗎?糖怎麼會有芥末味的?」
程錦棲突然鬆開手,讓江晚意搶走了那顆糖。
「既然不傻,為什麼會忘呢?」
江晚意一愣,反應過來程錦棲說的是上次他醉酒之後的事情。
程錦棲又讓他選糖,又搶走他的糖,隻為了問這一句話?
拐彎抹角。
江晚意捏著那顆糖,突然不敢吃了,好像吃了這顆糖,就確認了他和程錦棲之間的關係不再是朋友,或者說不僅僅是朋友。
程錦棲看出了江晚意的猶豫,他幫江晚意打開包裝紙,將糖果塞進江晚意口中,指尖若有似無的壓了下江晚意的下唇。
「剛才是騙你的,這顆是青梅味,剛剛你吃的就是西瓜味。」
程錦棲主動換了一個話題,仿佛剛剛沒有問出那句話。
青梅味的糖果泛著微微的酸,那股酸味一下子壓過了口中的甜,一路酸進了江晚意的心裡。
江晚意往後靠回牆壁,又慢慢滑倒,躺在床上,翻過身背對程錦棲,擺出了不想交流的模樣。
程錦棲了解江晚意,他知道不能把江晚意逼得太緊。
江晚意習慣了程錦棲在身邊,習慣了萬事都有程錦棲,習慣了掌控程錦棲的一切,唯獨不習慣程錦棲想要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
就算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早就跨過了朋友的界限。
程錦棲逼得太緊,江晚意隻會不停後退。
江晚意身邊有無數的愛,有無數人願意愛他,程錦棲不敢賭江晚意會不會因此離開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