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一道銀藍色的光撲進了南錦的眸中。
雖然蒹葭樓的劍很快,但並不比這道光更快。
一瞬間,南錦下意識提起玉笛去擋。
不過很徒勞,那把劍依然刺進了她的心窩。
如同長街的那場暗殺。
南錦先是看到了噴濺出的鮮血,再感受到了鑽心的痛楚。
雖然她並沒有看清,刺殺她的人到底是誰。
但她知道,對方手持著一把銀藍色的劍,是僅憑她一人無法招架的高手。
隻是可惜。
這樣厲害的高手,居然也會出現一寸的偏差。
……
兩月後。
暮春已至。
南錦臥在床榻上。
她端著藥湯,笑望著給自己纏繃帶的青衣女子,問:「事情可辦妥了?」
青衣女子點點頭:「沈家滿門,除了沈琅和沈瀾武功高強,得以僥幸逃脫之外,其餘的沒留一個活口。」
南錦微微皺眉,又問:「沈大和沈二逃了?那麼沈家的三小姐呢?」
青衣女子說:「沈三的武功似乎極為高強,她拿著沈琅的劍,一個人擋住了樓裡的許多高手。」
南錦笑了笑:「虧得沈琅自詡正義,跑來行刺我這個奸臣,最後居然連劍都棄了,留下他妹妹獨守沈家莊。」
「我看這第一劍客也不過如此,倒還不如其妹沈三……對了,那沈三如今身在何處?」
青衣女子:「沈三受了重傷,遁走西邊,最後被寧妃娘娘的人撿回去了。」
「寧妃?」南錦的眼中含著笑意,輕聲問,「她來摻合什麼?」
青衣女子想了想,解釋道:「可能因為沈家當年遺棄了寧妃娘娘,把她送往了寧家,寧妃娘娘至今仍對沈家懷恨在心吧。」
南錦問:「寧妃想怎麼做?」
青衣女子說:「寧妃娘娘想將沈三送往蒹葭樓。」
南錦知道寧妃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好在……她也並不是什麼好人。
聽完此話,南錦隻是微笑著說:「可是依著那位沈三小姐的性格,恐怕不會甘心受製於人,到時候香消玉殞,也未可知。」
青衣女子:「主上不必憂慮,寧妃娘娘給沈三服下了昆侖醉,如今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南錦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僅僅流露出一絲惋惜:「她竟也舍得,給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用這麼名貴的藥。」
她並不在意仇人妹妹的死活。
甚至還覺得有些趣味。
南錦喝下一勺藥,眼也不抬地說:「罷了,由她去吧。」
……
隻是在此之後。
南錦時常會想起桃花樹下,那道銀藍色的劍光。
她總覺得,自己沒有將沈家滿門挫骨揚灰,實在是太過仁慈。
想起沈琅的劍,難免就會想起沈琅的妹妹。
南錦隨口一問:「沈三在蒹葭樓裡過得如何?」
青衣女子答:「今日剛掛上了牌,大抵晚上就要開始接客了。」
略一思忖,南錦說:「去看看。」
渡過瀟湘河,便能看見一處燈火輝煌的高樓。
蕭瑾跟著南錦穿過層層珠簾,來到了蒹葭樓大廳。
南錦還沒落座,便瞧見了台上衣袖翻飛的那人。
她的腳步頓住了。
因為琴師撫著一曲長相思。
也因為那道銀藍色的身影,正在台上翩翩起舞。
長相思,在長安。
長相思,摧心肝。
南錦的麵容隱於珠簾之後,看不清表情。
跳完舞後,便到了拍下紅牌姑娘初夜的時刻。
容憐的舞無可挑剔。
那張臉更是令人心折,說是朝擁佳人夕可死矣,也毫不過分。
客人們競相抬價。
五十兩、一百兩、五百兩……
到了最後,平城侯淡淡抬手。
似乎想一錘定音,喊道:「三千兩。」
座上賓客聽見銀兩的數目,再看看叫價的人。
牙關緊咬,頓時沒了想爭的心思。
蕭瑾看著平城侯臉上神采飛揚,總覺得此人也開心不了多久了。
雖然感覺南錦並非愛裝逼的人。
但她也預料到了結局。
老鴇的嘴角揚得比天高,珠簾後卻驀地傳來一道帶笑的聲音:「一千金。」
當眾人聽見「一千」時,本來還有些不屑。
隻是待到抬價之人說出一千兩黃金之後,他們瞬間傻掉了。
一千……金?
這可是黃金啊。
一兩黃金,能換十兩銀子啊。
為了一個舞妓。
一開口,就出價白銀萬兩?
而且更為匪夷所思的是:出價的人,好像還是個女子。
眾賓客不禁開始猜測。
此人到底是瘋子,還是傻子。
蕭瑾卻滿意地點點頭。
很不錯。
擁有這樣的權勢,如果還不去裝逼,她真的看不下去。
平城侯一愣,旋即有些慍怒。
心想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敢跟他抬價搶人。
於是打腫臉充胖子,強行叫價:「本侯出兩千金!」
南錦也極為驚訝。
小小一個平城侯,居然還敢跟她抬價?
遇到這種新鮮事,南錦很開心。
開心到繼續加價:「三千金。」
瘋子。
平城侯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然而他不想落了臉麵,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喊道:「本侯出五千金!」
說出這個數目時,平城侯心中其實是有些後悔的。
不管是為了一個女人。
還是為了麵子。
虛擲五千金,總是不值得的。
不過一想到那個瘋子應該會繼續加價,平城候就放心了。
這次之後,他才不會跟著加價。
說不定對方就是蒹葭樓請來的托兒,專程來抬價砸場子的。
誰知剛叫完價。
珠簾後,也跟著歇了聲。
平城侯有些慌了。
卻也沒想到,更讓他慌張的還在後頭。
片刻後,大廳內響起了幾道清脆的擊掌聲。
絳袍女子撥開珠簾,緩緩走出。
她撫掌,眉眼勾出一段笑意:「侯爺一擲千金,如此風流豪闊,微臣自嘆不如。」
……
之後發生的事,就很順理成章。
在眾人愣得不能再愣的時候,平城侯麵色慘白,強笑著讓下人去各處湊了五千金。
一箱箱白銀和黃金擺在大廳中央。
華光燦爛,閃得賓客們根本睜不開眼。
平城侯卻隻能假笑著,對南錦說:「既然國師大人喜歡這女子,本侯自當買下一夜贈予您。」
實際上,眾人都知道。
這蒹葭樓的幕後之主,不就是國師嗎?
平城侯這冤大頭當的。
簡直冤到家了。
南錦笑了笑,毫不客氣地說:「微臣卻之不恭,便隻能多謝侯爺的美意了。」
那天,平城侯咬碎了一口銀牙。
也是在那一天。
南錦步入容憐的帳中,將對方看了半晌,輕笑著問:「你會侍奉人麼?」
容憐神情平靜,搖搖頭。
正如同南錦不喜歡行俠仗義的好人。
容憐也不喜歡南錦。
即使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對方和自己有著血海深仇。
容憐的眉間依然籠著一層淡淡的厭惡。
誰知南錦抬眼看著掛在牆上的無名劍,竟是一笑。
轉過頭,對容憐說:「那本座來侍奉你。」
……
至於到底是怎麼個侍奉法。
蕭瑾沒多看。
她隻知道,當南錦褪下容憐的衣衫時,隨意從桌案上拈了一支狼毫。
筆尖流轉,輕輕掃過對方的肩膀。
捏著細筆來回勾勒,畫滿了大片的銀藍色花紋。
之後種種**迷亂,蕭瑾自覺回避。
看著天上的星星。
蕭瑾撐著下頷,數啊數。
數了個三四五六七八,場景又變了。
轉瞬間,南錦出現在了蒹葭樓。
雖然這次她也含著笑容,但蕭瑾卻能夠看出,此人是在假笑。
許是由於兒時的那場刺殺。
之後南錦就很喜歡笑。
開心時笑,悲傷時笑,憤怒時也笑。
因為南錦明白。
她能夠活到今日,全憑看見父王母妃的頭顱時,忍住渾身的顫栗和厭惡,極力擠出的那個笑。
如今的南錦已經不需要擠出笑了,但她依然在笑。
容憐氣息奄奄地靠在床邊,顯然是剛剛經歷了一番掙紮。
昔日白皙的肩膀上,此時滿是淋漓的鮮血。
其間隱約現出銀藍色的粉末。
整個刺青,看起來像是南錦那晚用筆描繪出的花紋。
南錦看著容憐。
然後微微笑了笑,問身旁的青衣女子:「誰做的?」
青衣女子默了一瞬。
而後答道:「宮裡那位。」
……
宮中的寧妃娘娘,正在用豆蔻塗著指甲。
她的衣袖上繡了桃花。
隻可惜桃花薄情,喜歡桃花的人更薄情。
寧妃一向覺得自己很涼薄。
但當南錦踏入玉屏殿,溫柔平和地對著她笑時,她總是自愧不如的。
「三個月。」
寧妃柔聲說:「算來國師大人已有三個月未曾踏足過本宮的玉屏殿了。」
南錦笑著回答:「娘娘倒記得清楚。」
寧妃嘆了一聲:「國師大人日理萬機,自然不會時常記掛著本宮,隻是不知蒹葭樓那位到底有哪處好?值得國師大人流連忘返、念念不忘……」
——啪。
南錦含著笑。
抬起手,又放下手。
寧妃來不及躲,也並不會去躲。
因為這一巴掌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南錦看著寧妃臉上的紅痕。
抬起手輕輕撫過,溫聲說:「娘娘,您知道的,臣很討厭被別人監視跟蹤。」
「更何況臣是蒹葭樓的東家,近來出入幾次,本也沒有什麼大礙……當然,也沒有人敢指摘臣什麼。」
「至於沈容憐……」
話語一頓,南錦眼底笑意更濃:「沈容憐……的確讓臣有些感興趣。」
「畢竟對於那些品行高潔、心地純良之人,臣總是喜歡加以折辱,很想看看這種人有一天會不會絕望到跪地求饒,哀聲求臣放過他們。」
寧妃抬眼看著南錦。
她太了解這個人了,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譏諷。
表麵上卻佯裝怯弱地說:「可本宮……本宮此舉不也是在幫國師嗎?」
南錦笑了笑:「娘娘,您哪裡是在幫臣?」
「臣就算想折辱沈容憐,那也是臣自己的事,而您在沈容憐的肩膀上刺青,未免摻合得有些多了……」
「您的手伸得太長,臣會很生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好想一章寫完……然而最近在補課,時間不夠。
qaq雙休全無,甚至忙到變形忘了申榜。
我真傻,真的。
感謝在2022-04-1123:59:52~2022-04-1323:59: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樓上是我身下受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風鏡的一瓢粥2個;蕭墨傾安、回眸一笑、檸檬塔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皇珈騎士、啵啵糖50瓶;20078411、爬爬40瓶;花落30瓶;來生我要斷情絕愛19瓶;cuot16瓶;lzn、子清、吃好喝好、chardor、丷蒔七、你也想看向日葵嗎?、石灰水、檸檬塔、伯仲之間、茗九10瓶;訣悅卿8瓶;kikilyan、35033783、錦瑟、風鏡的一瓢粥、林深5瓶;244j3瓶;顧易、葉令2瓶;luxanna、ghost、感官失控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