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百年意難平(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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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玄不在天界的第兩百年零三天,突然天降桃花,且是一朵非常美的桃花。

季疆望著那上來就行非禮之舉的豪放小神女,難得有些懵。

「別動,讓我看你的眼睛。」豪放的小神女如是說。

小神女長得美,聲音也美,可是——他不是祝玄啊!

扮了兩百年祝玄的季疆神君為難了,尋常神女聽見祝玄的名字便要抖一下,若見到本尊,多半跑得沒影,真想不到天界還殘存這樣眼瞎心盲的小神女。

「放肆!」

季疆倏地沉下臉,擺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一把揮開肅霜的手,因覺不夠凶狠,又在她肩上一推:「滾開!」

抱歉了祝玄,你的桃花沒了。

季疆加快腳步往前走,一時好笑,一時又覺洋洋得意。

兩百年前祝玄突然離開,隻交代了一句:「我有要緊事,不想暴露行蹤,勞你用障眼法假扮我一陣。記住,扮我要扮出精髓,出了什麼岔子,回來我便拆你骨頭。」

為他這「一陣子」,季疆提心吊膽了兩百年,在外擔心秋官們發現兩個少司寇再也沒一塊兒出來過,在家擔心父親突然回來,簡直苦不堪言。

踩碎他一朵桃花,想想還挺解氣。

身邊的秋官突然勉強笑道:「少司寇心情不錯?」

季疆一愣:「怎麼說?」

不,不怎麼說。

秋官垂頭默默退了兩步,是他嘴快了,雖說刑獄司兩個少司寇都是惡名在外,但祝玄更叫秋官們畏懼些,因他是個喜怒無常且不講例外的神君。

秋官們有幸見識過祝玄怎麼對付癡纏的女妖,一般連近身都不可能,直接就給丟出百八千裡,方才不過輕輕推了那小神女一下,可見他今日心情簡直好如艷陽天。

季疆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話,忽然又明白過來。

作孽啊,他哪裡能把美貌的小神女扔到天邊!

「同為神族,將來或許是同僚。」他冷淡開口,「總要留些麵子。」

眼見秋官看自己的眼神越發古怪,季疆簡直渾身不得勁,這混賬的假扮日子到底何時是個頭!

晚上回空桑山,季疆照例破開玄止居的雲境,朝裡看了一眼。

晚風遞送幽香,玄止居廊下的仙紫藤全部開了花,葳蕤芳菲,疊得好似滿院雲霞。

紫藤花開,自然是因為居所主人回來,兩百年不見的祝玄神君斜倚廊下,隻披了件寬鬆白袍,頭發也沒束,端著瑪瑙酒杯,一副極罕見的閒散姿態。

季疆不由怒從心頭起:「回來了也不說一聲!知道這兩百年我怎麼過的嗎?!」

祝玄恍若不聞,隻晃了晃瑪瑙杯。

「源明老兒送了好些東西來,」他聲音低沉,甫一開口,杯中酒液便緩緩震顫,「極瑤美酒,滋味不錯。」

「他好好的送什麼酒?」季疆過去端起酒壺便灌了半壺下去,「哦,為了橫插一腳塗河龍王的事賠罪?都過去兩百年了……我一直就奇怪,他橫插一腳,你這條瘋犬怎麼沒當場咬回去?」

當場就咬的瘋犬,那是他季疆。

祝玄從袖中扌莫出兩張精美請柬:「他是為了送這個。」

請柬上提到,文象神君在天河畔釣魚,無意間釣到上上代天帝發冠上的寶珠,源明帝君遂以寶珠為名,廣發邀帖。

「軒轅丘玉清園,」祝玄笑念宴會地點,「派頭大得很。」

季疆不屑一顧:「他想當天帝?他有什麼本事?隻會些鬼蜮伎倆罷了。」

「他若真想當天帝,才是麻煩了。」

祝玄指尖一晃,請柬蝴蝶似的飛起,在半空打旋兒,他問:「去不去?」

季疆反問:「你呢?去不去?」

祝玄欣然頷首:「當然要去,這種熱鬧刑獄司怎能錯過?」

他指尖在瑪瑙杯上輕輕一彈,杯中美酒立即變得漆黑,不一會兒便化作黑煙消散開。

季疆又驚又喜:「玄冥術?看來你這兩百年沒白費,成了?」

祝玄早些年追殺一個墮落成魔的神族,不慎墜入吞火澤的障火之海,導致許多神術用不了,玄冥術便是其一,每每勉力施展,之後必然噩夢連連,甚至侵擾神魂。

祝玄籲了口氣:「如今是清淨不少。」

竟真能用兩百年時間把障火徹底剔除,不愧是祝玄,凡有不順挫折,不等旁人為他操心,他自己總能最快理順弄好。

季疆不知怎地忽然想起方才的奇事,擠眉弄眼道:「祝玄神君不在天界,桃花倒是開得旺!剛才我遇到個對你一見鍾情的小神女,哎喲,上來就抱!誰叫我扮著你,隻能一把推開,真可惜,她長得……好像長得還不錯。」

季疆神君毛病之一:無關緊要者,從來一眼就忘,記不住臉。

祝玄不以為意:「看來叫你扮做我也有好處,至少不會亂撒春情瘋。」

他合目擺擺手:「去吧,我此次剔除障火消耗甚多,要多睡幾日。」

*

滾燙的鮮血大顆大顆落在眉間,犬妖的血如刀一般,切割出新生的雙目。

眼前模糊的陰影輪廓一點一滴變得清晰,忽然之間前所未有的天清地朗,她看清了這一生所見第一雙眼。

夢醒來時,晨曦幽幽,肅霜按緊眉間寶石,心跳如擂。

有星星點點的火在四肢百骸裡閃爍,文火慢烤,許久不滅。

是因為見到相似的眼睛,所以心不能靜,纏繞了百年的舊夢再度頻繁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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