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楚楚兮絢爛(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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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差一刻,肅霜將玉珠花樹簪進發髻,對著空懸的水鏡看了一眼。

身上的衣裳是濃艷的熟李紫色,裡三層外三層,做工極繁復。

不知道刑獄司到底備了什麼還禮,神工司確然一天一套衣裳地送來,就是今天這件衣裳的顏色吧……是不是太濃了?

肅霜扯過帔帛,帔帛竟然還是朱砂色的,她估扌莫著這套衣裳神工司沒下真功夫。

罷了,濃艷有濃艷的辦法。

收拾完畢,她最後看一眼水鏡,滿頭珠翠,搖搖欲墜,也算燦若仙花,多虧她生得美,壓得住。

推開門,她騰雲而起,眨眼飛去正門,木屐踏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刑獄司正門靠東有一座精致涼亭,擺好了矮案軟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這裡便是她辦差的地方了。

很快有一名秋官端著茶案送來,上麵一隻湯碗,一隻茶碗。

「少司寇吩咐了,」秋官一板一眼地說道,「這是今日的萬青竹葉茶與明月玉生湯。那麼,不打擾肅霜秋官辦差,告辭。」

被「掠奪」來刑獄司已有七八日,肅霜一次也沒見過祝玄,卻又好似天天見。

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彰顯「仔細地養」,每天都有秋官給她送茶和湯,每次也一定會說那句「少司寇吩咐了」,天天吃天天有,肅霜終於覺著心底對明月玉生湯的一絲懷念之情被破壞得乾乾淨淨。

她把湯碗推得遠遠的,又取過紙筆,寫上大大的「恩怨冊,寫,勿擾」幾字,「啪」一聲貼在涼亭柱上,再把軟墊往欄杆下一鋪,舒適地俯上去打量下方小池塘裡的仙錦鯉。

昨天她去東麵仙林的時候,發現黑線仙祠已重建好了,比先前大了一圈,也氣派了許多,路上偶遇幾個相識的侍者,告訴她元君為著她被強行帶去刑獄司的事又發了一場火,祝玄把季疆推出去聽元君罵了一天,季疆離開黑線仙祠時,臉是綠的,雲都差點騰不起來。

「你要撐住,就算去了刑獄司,也不要放棄希望啊!」好心的侍者們這般安慰她。

可肅霜覺著自己這個秋官做不了多久,刑獄司明顯有籌謀,被逐出的歸柳安靜沒兩天便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聽說還被祝玄打了一頓,就在神來神往的南天門打,最後是儀光看不下去拉了架。

哎,他們演他們的,與她無關。

如今在刑獄司的日子太美妙了,她那天是怎麼跟瘋犬說的?「一天換一套好看衣裳,終日無所事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她是信口胡謅,沒想到還真就過上了,她這幾天都是笑醒的,恨不得一天有一百年那麼長。

池塘裡突然嘩啦啦一陣水聲,這裡的仙錦鯉熱情異常,有事沒事便蹦起來招呼。

肅霜朝池裡吹了口氣,五彩斑斕的仙錦鯉們立即把嘴湊過來,張合翕動著,像是要跟她講話。

她不由輕輕笑了。

天將暗時,祝玄終於處理完近日的麻煩事。

歸柳遺留在少水的災禍神力僥幸沒引發什麼大禍亂,就是讓少水裡的幾條魚長了幾丈長,被附近的凡人們當做龍神供奉起來。為免這些「龍神」以後生出什麼不測,秋官們把魚帶回天界,養在了天宮雲池裡。

至於雍和元君那邊的處罰,是讓歸柳做兩個月伐木侍者,可謂不輕不重。這位元君雖火氣旺盛,卻並不暴虐,兩個月也算意料之中,隻要不出什麼意外,時間上應當綽綽有餘……

祝玄沉吟著繞過回廊,忽覺冷風撲麵,這才發現天頂雪雲厚重,今夜多半要下雪。

他突然便想起養在冬靜間的書精。

聽秋官們反映,她時常會踩著木屐劈裡啪啦走遍回廊,要麼就是坐在涼亭裡擺絕世妖姬的模樣,唯一的靠譜處是不會騷擾秋官們。

當祝玄默不作聲走到涼亭附近時,第一眼望見的便是貼在柱子上的「恩怨冊,寫,勿擾」幾個字,第二眼望見的是擺在矮案邊緣的明月玉生湯,她明顯碰都沒碰過。

真是個不好養的書精,又會偷懶又會挑食。

祝玄第三眼望見的是放在軟墊旁的一雙木屐,看來今天她沒踩它走回廊,第四眼才望見坐在欄杆上的書精,她手裡捏著根枯枝,正招呼池塘裡的仙錦鯉。

「往左,對。」肅霜晃了晃枯枝,唰一下指向另一邊,「往右,真聰明。跳起來!」

嘩啦啦一陣響動,仙錦鯉們蹦躂得歪七扭八,不成形狀,肅霜嘆了口氣:「不行啊,可能是池子太小,不怪你們,下回我帶你們去雲池裡跳。」

她身上的衣服又老氣又繁復,還戴了滿頭珠翠——嗯,看來今天也沒能力擺妖姬模樣。

祝玄無聲無息地走進涼亭,忽聽她輕輕笑起來,亭外的燈火落在側臉上,那笑靨極清爽,細長的眼亮得可喜,仿佛有星火在其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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