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糖(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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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撓頭道:【哎呀,一不小心就喝光了,其實味道還蠻上頭的……】

這似乎是青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她露出真心的笑容。

【沒關係,我家人也說很好喝。】青年說:【你和我家人的品味一致。】

她愣愣地望著他的笑容,心髒撲通撲通狂跳,嗓子幾乎要尖叫,卻被羞澀扼住。

【那……那我再來改良一下,讓你的茶更能符合大眾口味……】她忸怩地低下了頭,右手悄悄捂住月匈口,抓握了一下。

明明什麼都沒有抓住,

……望著青年的笑容,她卻好像在剎那間握住了永恆。

……

【你剛剛,是在看那個攤位上的玻璃瓶嗎?】少女探頭,黑亮的發辮一晃一晃。

【並無。】青年收回視線,大步向前走。

……這家夥,從來不等她,隻管逛自己的!

少女心中悶悶了一會,她悄悄溜了回去,把玻璃瓶買了下來,藏在懷裡。

她不知道青年的駐足,僅僅是因為他想起了萬年後的一個少女,那才是他真正的動心。而她興奮地買下了玻璃瓶,眼巴巴地跟上去,作為自己獨特的表白禮物,忐忑地摩挲。

【你剛剛去哪了?】青年回頭看了一眼。

【沒有,沒做什麼。】她咳嗽一聲,捂好了懷裡的玻璃瓶。

……

【咳咳……嗯!蘇凜……我喜歡你!這是給你的禮物,希望你收下!】少女對著鏡子練習,又覺得不好,換了個姿勢,盯著鏡麵深情道:【咳咳!嗯!小凜,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你,所以,收下這個禮物,和我談戀……啊啊啊啊!】

她撲到床上,捂住臉,叫得像個土撥鼠:【這種話怎麼可能說出口啊!啊啊啊啊!!】

玻璃瓶被她甩到一邊,她又慌慌忙忙地湊過去,怕它摔碎。明明是個破爛瓶子,她卻像對待無價之寶。

【再來一遍,這是第四十八次了,四十八次了……薑音!你不能再退了,這次一定要說出來!】

那夜,她對著鏡子,練習了一夜,終於練好了告白時的言語,和呈上玻璃瓶的姿態,莊重得像是求婚。

她不知道,連她精心準備的禮物,都是旁人的紀念碑。

……

【昨夜的煙花太準時了,蓋過了我表白的聲音。可惡,今晚一定要再來一次……哎?我玻璃瓶呢?難道昨夜掉在哪了?】少女慌忙地趴在地上尋找玻璃瓶。

這時,青年從房間裡走出,向外走去。

……這家夥,又要去茶館聽書了,每天都跟老頭子一樣。

少女暗暗看著他離開,繼續低頭去找。昨晚他沒聽見她的表白,她實在憋屈,找到玻璃瓶後,她今晚一定要再試一次。這次……這次沒有煙花,一定會完成的!

在她看不到的方向,青年止步,輕輕回頭,望著在床底下竄來竄去、如同蟑螂的她。

金眸裡倒映著海市的山海、蒼明潔淨的天空、涓涓的水流,偌大浩瀚的世間……卻唯獨沒有少女。

他駐足良久,望了她良久。直到她往店外走……他才邁開步子。

她匆忙往外跑,低頭數著懷裡的錢,並未察覺到她與他擦肩而過。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擦肩。

——少女奔向熱鬧的早市,青年回身走向遙遠的海港。

一聲沉默的嘆息悠遊空中,無人聽見。

【……何必耽誤她。】他走向了遠方,再不回頭。

……

【那女人,三四十歲了,還不結婚……】

【天天就端著板凳,坐在布店門口等,雖然說有錢,但肯定不幸福。】

【沒有子嗣後代,以後老了沒人管的……你們誰去勸勸薑老板,她是個好人,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覺得薑老板挺浪漫的,一生隻愛一個人,要是我也能這樣專情就好了。】

【你們說她會等到嗎?】

【難啊!誰也不知道那小夥子去了哪裡……他的樣貌和氣質確實不似凡人,可惜了薑老板……唉,希望她早點醒悟吧。】

【最多等個一兩年,感情淡了,她也就忘了。】

……

【十來年了吧,薑老板還在那裡啊。】

【嗨,可不是嗎!以前是端著板凳等,現在開始坐各國的船,去各個地方找……天下那麼大,這哪裡找得到!】

【許多遊客聽說了薑老板的深情,慕名前來,想和她的布店合影。】

【薑老板性情潑辣,對待遊客卻挺客氣,就為了他們能找到那位青年。】

【她是個好人,資助了好多孩子上學,就是可惜了,好人沒好報啊……】

【等她再老一點,應該就想開了。我看鄰居家的張大爺對她挺有意思,經常給她送花。】

……

【張大爺今天去世了……他也一輩子沒結婚。但薑老板依然在等,她知不知道,也有人在深情地等她啊……】

【奶奶,薑老板是誰啊?】

【哎呀,是個瘋子……也不好說,誰也不知道她是真愛還是瘋了。】

【奶奶,愛是什麼?】

【愛,就是薑老板那樣的……她的頭發都白了,卻還在等一個永遠不可能回來的人,這就是愛。】

【那我們能幫幫她嗎?幫她找一找。】

【嗨呀!她都是老太太了,半隻腳入土了,也許我們還沒做什麼,她就去世了,算了,算了。多給她送點炭火吧,這麼大年紀了,每晚還在外麵坐著吹風……造孽啊……】

【你說這薑老板,年輕時是多麼漂亮的小姑娘啊,又是布店的老板,十裡八鄉誰不喜歡,怎麼偏偏就……】

……

薑音的眼皮越發沉重了。

手中的墨點,滴落下去,瞬間染黑了畫中青年的臉,眼睛沒能點成。她的手太抖了,即使畫了幾十年畫,也握不住筆。

白紙灑了一地,布店裡還放著幾千張青年的畫,都是她畫的,隻有輪廓,沒有五官。因為她怕畫上五官,他還是回不來。

眼前的走馬燈,那位黑發金眸的青年化作一陣煙塵,消失在她的眼前。仿佛意味著連走馬燈都結束了。

「蘇……」

她用最後的力氣,執著地握住畫筆,她想最後……為這幅畫,寫上他的名字。她想最後一次寫他的名字。

幾十年沒哭泣的眼睛落下淚水,眼眶一片濕熱。白發在臉側飄盪,恍若冬夜的霜雪。她愣愣地盯著畫紙看,魘住了似的。

她這輩子沒上過學,沒識幾個詞。

唯一會寫的幾個詞,就是他的名字。隻有模糊不清的音節,她甚至不知道他的音節指代的是哪幾個詞。以至於現在要在畫上寫他的名字,她隻能寫下音節。

到了最後,她竟連他的名字都寫不出。

筆尖停了很久,呼吸越發緩慢,她在無數個同音詞中,慢慢地寫下一個自己都不確定的詞匯,也許這根本不是他的名字。

「……凜。」

希望這是你的名字。

希望……我最後,寫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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