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 / 2)
大學畢業的那一年,周挽在學校的表白牆上看到這樣一句話——「隻可惜我沒能和你迎來熾熱的夏天。」
看到那句話的瞬間,她大概愣神了一分鍾。
思緒像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見到了一個很遙遠的人。
而後她搖了搖頭,又將那一切摒於腦後。
畢業了。
大學四年就這麼結束了。
大家拍了畢業照,將學士帽高高拋過頭頂,笑容燦爛又耀眼。
晚上,周挽和室友們一起去外麵聚餐,吃火鍋。
大家舉著啤酒碰杯,尖叫著吶喊著歡笑著。
周挽還是會酒精過敏,但比從前要好了許多,不再出疹子,隻是一口下去就會滿臉通紅,不醉,隻是有點過敏,過一會兒就恢復如常。
所以這天她還是喝了一點酒。
快結束時,周挽起身去付錢。
散場後,室友們便抓著她問怎麼又偷偷把錢結了。
周挽笑了笑:「昨天發實習工資了,應該我來買的。」
「這是兩碼事兒。」室長說,「快點,把收款碼發群裡,我們跟你a一下。」
「真的不用,以後可能就不能再這樣經常聚啦,這些年你們都幫了我特別多,我早就該請你們吃飯了。」周挽說。
這話一出,其中一個室友便「哇——」一聲哭出來。
她抱住周挽的月要,埋在她月匈前,「我好舍不得啊挽挽。」
當年離開平川市後,周挽把卡裡剩下的所有錢都還給了陸西驍,她沒錢上學,打了一年工,然後才又找學校讀了一年高三,考上了大學。
大學四年,她都勤工儉學。
室友們人都很好,知道她家庭情況後就明裡暗裡幫她不少,宿舍交電費,常常是三人平攤,不找周挽要,去食堂也常常給她帶回來一份飯。
周挽抱著室友,笑著說:「沒事啦,我們都還在b市,有空就能見麵的。」
夏夜,空氣裡都是燥熱的,樹上蟬鳴不絕。
四個年輕女生走在大學校園的路上,哭哭笑笑,談天說地。
快走到宿舍樓下,室長突然撞了撞周挽,朝前邊抬了抬下巴。
周挽向前看去,看到宿舍樓下站著的薑彥。
「他可真是堅持不懈。」
室長聳了聳肩,她們都認識薑彥,不隻是因為周挽的關係,更是因為薑彥是學校風雲人物,如今讀研一,卻已經拿到不少獎項,發過不少論文。
「挽挽,我打賭,他今天肯定是來找你告白的。」
周挽搖了搖頭:「別亂說。」
室友跟她揮揮手,很快就跑上樓。
薑彥側頭看過來,走上前:「周挽。」
「嗯。」
「有空嗎,我們去走走。」
周挽停頓了下:「嗯。」
宿舍旁邊就有個小操場,這個點還有不少人正在跑步運動,他們走在操場外圈。
周挽中間打工掙錢耗了一年,才大四畢業,真論起來,她都得叫薑彥一聲學長。
自從那年的事後,周挽就沒再和薑彥聯係過,他來找她,周挽也從來沒回復過。後來手機被偷,換了號碼,微信登不上去,換了新的號碼。
直到來了大學才重新見到薑彥。
兩人聯係不多,隻薑彥偶爾會來找她。
「周挽。」薑彥說,「你還在記恨當年我對你做的事嗎?」
周挽眨了下眼,搖頭:「沒有。」
「那……」
她打斷,聲音卻很柔:「我沒有記恨你對我做的,但我不能替他原諒你,他那麼驕傲,卻因為那樣的事跪下,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
這個「他」,薑彥當然知道是誰。
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陸西驍的名字了。
自從那件事後,陸終嶽遷怒於他,跟薑文盛大吵一架,從此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你還喜歡他?」薑彥問。
周挽稍頓,沉默片刻後,她笑了一下,輕聲道:「他對我而言,不是簡單的喜歡不喜歡就能定義的。」
薑彥沒說話。
周挽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星:「你知道嗎,後來有很多人問過我當年自己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可我現在回想起來,浮現在腦海中的不是那些痛苦又漫長的經歷,而是他的模樣,堅韌、強大、沖撞、孤勇。」
「薑彥,這些年,我就是靠著他走到今天的。」
他們在操場上走了一圈,回到原點。
周挽停下腳步,轉頭看薑彥,她聲線很溫柔,卻又極為決絕堅定:「薑彥,你以後別來找我了,我不記恨你,卻也不可能原諒你。」
……
回到宿舍,周挽收拾好行李。
第二天,大家便各自離開,將宿舍鑰匙都交還給宿管阿姨。
大學四年,到這一刻,就結束了。
周挽當年高考正好碰上經期,肚子疼,雖不算是失誤,但那分數不能夠隨便選專業,最後選擇了傳媒新聞方向。
她拿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工作,從大四學期初就開始實習,順利留下,如今拿到了畢業證,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轉正了。
她租了公司附近的單身公寓,請了一天假收拾屋子。
她獨自一人扛著行李上樓,掃地拖地,擦窗撣灰,等全部打掃完天都已經暗了,周挽將一件件的衣服放進衣櫃,而後打開一個打包紙箱,將其中的零碎物件都拿出來,到最底下,她指尖一頓。
看到照片。
經過歲月,照片都已經有些泛黃褪色。
可少年的模樣依舊那麼清晰鮮明。
周挽不敢細看,很快就拿出來,放進床頭櫃最裡側。
當天晚上,她做了個夢。
夢到她和陸西驍最後那一通電話。
那通電話的最後,他們鬧得很僵。
在她說出那句話後,陸西驍許久沒說話,過了很久,他說,周挽,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一定讓你哭著求我。
這或許是那個張揚桀驁的少年,對她說過最狠的話。
早上,她被鬧鍾吵醒。
周挽從床上坐起來,她抬手抹了把眼,濕的。
她也沒在意,很快下床去洗臉。
……
新媒體公司嘛,這些年剛蓬勃發展起來,新人進去總是有乾不完的活,周挽被派了不少活,每天都忙得暈頭轉向。
這個行業,很多人進進出出,新人被當機器使,數不清的零碎活兒,有些資歷的手頭有資源,八麵玲瓏,有惜才提攜的,也有頤指氣使的。
但好在,這樣忙碌的日子,沒功夫去想別的,日子總算是過得快一些。
周挽上班半年後,成了全公司最年輕的組長。
她碰到一個好上司,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雖年輕,但平時一絲不苟,也總訓斥人,很多人都怕她,但賞罰嚴明,惜才,提攜了周挽。
周挽很感激她。
可就在她成為組長的一周後,上司卻忽然被辭了。
很突然,誰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向來不苟言笑,不招恨,但也不被喜歡,她收拾工位的那天,隻有周挽幫她一起收拾。
周挽抱著紙箱送她到電梯。
上司製止她:「就到這吧,你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