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 / 2)
供奉牌位並不是簡單地將牌位放進道觀就可以,它需要一係列繁雜的程序。小道觀除了一個小道童之外,就隻有一個道長。確認了晏北辰要在道觀供奉母親的牌位後,道長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將晏北辰母親的牌位供奉在了道觀的偏殿裡。
這座道觀很小,偏殿也不大,不大的偏殿裡,供奉的牌位也就隻有晏北辰的母親而已。就母親自己的牌位也好,清淨,她生前原本也是喜歡清淨,喜歡有山有海的地方。
在供奉結束後,晏北辰坐在偏殿的蒲團上,待了一下午。
這是晏北辰經常做的事情。不管母親的牌位是供奉在他的私宅,還是供奉在了晏家大宅,他隻要有時間,都會去母親的牌位前坐一段時間。
也不是要和牌位交流什麼,也不是和它說什麼,就隻是簡單無聲地陪伴,就像母親生前時那樣。
這樣的相處模式形成了一種習慣,有時候晏北辰會覺得或許母親是沒離開,亦或是母親其實也帶走了他,隻是現在他還是自己活兒在這個世上罷了。
在偏殿的蒲團上坐了一下午,晏北辰起身離開偏殿,去了對麵的正廳。
小道觀有這麼個好處,修行沒什麼規律,隨心。道長除了早上提點小道童早課打基礎外,其他時間也沒什麼時間限製去修行。道家的規則原本也是如此,想修行時就打坐,不想的話心也靜不下來,索性不修。
在上午將供奉牌位的流程操持完後,道長就去偏廳看書喝茶了。晏北辰進了偏廳,和道長頷首打了個招呼,笑著問了一句。
「討杯茶喝。」
晏北辰說完,道長笑著讓他坐了。得到道長同意,晏北辰坐在了矮桌旁邊的蒲團上。
山上的茶也沒有多麼精細,但勝在是自己采自己製的,別有一番清新的香氣。道長斟了一杯茶給晏北辰,晏北辰喝了一口,誇了一句。
「好喝。」
「不覺得苦麼?」道長笑著道。
晏北辰聽完,笑了一聲:「既然喝茶,總該是要接受苦味的,要是不想喝苦味,直接喝開水算了。」
晏北辰的這番話,顯然十分有道理,就連道長也笑著點了點頭。晏北辰在道長點頭時,側眸看向了對麵的偏殿,偏殿的供桌上,擺放著他供奉的母親的牌位。
「但是苦也要有限度。」晏北辰道,「要是太苦,也有人是不願意喝的。」
晏北辰說完,道長抬眸看了他一眼。
「這是個人選擇。」道長道。
「可是是她帶著我喝茶的。」晏北辰說,「但是我也尊重她的選擇,她喝得茶比我苦得多。」
晏北辰說到這裡,回過頭來看了道長一眼,他沖著道長一笑,狹長深邃的眸中像是深海裡暈不開的霧,沒人看透他想的是什麼。
道長對於麵前這個男人的印象不差。甚至說,他是覺得他身上有些慧根在的。他有顆通透的心靈,然而通透的心靈之下,卻是拽不掉的濃霧與執念。
道長收回看向他的目光,抬手給他倒了杯茶,道:「你一直生活在過去。」
晏北辰雙臂後撐在蒲團的邊沿,在道長說完這句話後,晏北辰想了一下,道:「是的。」
「我一直是在往前走,可是也一直活在過去。」晏北辰說。
「我是親眼看到那杯茶在我麵前摔碎的,茶水濺了一身,我能感知到茶水滾燙的溫度還有苦澀的味道,我能看到破裂的杯身……」
「我沒法走出來。」
晏北辰語氣平淡而又平穩地敘述著這番話,這像是一段痛苦的回憶,而他卻因為一直置身其中,卻對此麻木不仁。可是麻木不仁又頻繁經歷,這就像是一種遲鈍的淩遲,他沒有辦法停下那把淩遲的刀。
「會有人給你擦乾淨。」道長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