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袁家捉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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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櫻跟著她進了茅草屋,燕三郎在外頭放哨。

周麗娘從包袱裡取出農婦穿的粗麻布衣,替寧櫻換上,發現她身上有多處擦傷,說道:「三郎常年在外走動,包袱裡備了常用藥,離開後你自個兒處理。」

寧櫻點頭,「勞煩周姐姐了。」

周麗娘繼續道:「我特地給你備了一個包袱,裡頭都是平常婦人的換洗衣物,你把自個兒的重要物什拿出來,從袁家帶出來的東西我全部燒掉。」

寧櫻輕輕「嗯」了一聲。

待她的衣裳穿好後,周麗娘又把她的頭發放下來麻利地挽了一個婦人髻,隨後戴上一塊碎花布巾。

至於她的容貌,露出來的臉和頸脖、手上皆塗了脂膏,那脂膏不知是用什麼做的,跟黝黃皮膚相近,聞起來也沒味道。

寧櫻五官本就生得寡淡,因膚色白皙,才出韻味,一旦把膚色遮掩成普通的黃,就沒那麼搶眼了。

周麗娘叮囑道:「阿櫻記住,含月匈駝背,神態盡量畏畏縮縮,顯得沒見過世麵一些。」又道,「你現在是薑氏,一輩子沒出過村子的小婦人。」

寧櫻點頭,還有些擔憂自己的容貌,「我這樣就行了嗎?」

周麗娘:「行了,別院裡有夫人拖住家仆,他們沒這麼快追來,有三郎在邊上,沒人會注意到你,你也不用心虛,就當是去一趟娘家。」

有了她的安撫,寧櫻的心情才稍稍平靜了些。

外頭的燕三郎催促了一聲。

周麗娘悄悄點了油燈看了一眼寧櫻的麵容,確認沒有紕漏後才道:「可以動身走了,我家郎君就先借你用幾天。」

寧櫻:「……」

一時被她輕鬆的語氣逗笑了,回應道:「請周姐姐放心,阿櫻必當完璧歸趙。」

周麗娘:「趕緊走,我也要走了。」

於是寧櫻換了一個包袱同燕三郎離開了茅草屋,周麗娘則清場,遮掩人為痕跡。

粗麻布衣掩蓋了窈窕身段兒,二人借著頭頂的月色走在小道上,寧櫻腳步輕快,渾身都充滿了乾勁兒。

漫天繁星點點,是她許久都未曾見過的爛漫星空。

周邊蟲鳴聲聲,遠處山巒巍峨,她卻一點都不害怕,那心情就跟犯人放風似的別提有多高興。

在秦王府關了六年,天天圍著李瑜轉,揣摩他的心思,伺候他的飲食起居,處處周到謹慎,規規矩矩做人。

如今好了,伺候他大爺去吧!

想到當初在府裡處心積慮勾引袁傑翻牆,再從袁府翻出京城,每走一步都機關算盡,才得來今日的自由。

想到此,寧櫻不禁露出小人得誌的表情,至於李瑜得到她逃跑後的消息會是什麼情形,管他什麼心情,先跑了再說。

燕三郎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悶著頭往前。

直到寅時末,他們離鍾雁山才有好一段距離了。

灰蒙蒙的天色隱隱泛起魚白的肚皮,這是要破曉的前兆,寧櫻開口詢問:「三郎,我們這是要往哪裡去?」

燕三郎答道:「一直往南走,去曲鎮那邊的碼頭,走水路下梵城離開京畿。」

寧櫻點頭。

燕三郎又問:「阿櫻可曾想好了去處?」

「未曾,先離開京畿再說。」

燕三郎從包袱裡取出她的路引和匯通櫃坊的匯票憑證,說道:「這東西你拿著。」

寧櫻接過。

燕三郎解釋說:「我常年在外奔波,像我們這種人一般都不會帶太多現銀在身,以防遭遇不測。夫人給你的盤纏我把它存入了匯通櫃坊,這份憑證你可要收撿好,若是缺錢銀,可拿憑證去提取。」

寧櫻道了聲謝,「還是三郎考慮周到。」

燕三郎擺手,「隻要是稍稍大一點的城鎮,都有匯通櫃坊的鋪子,到時你提取也方便。」

寧櫻「嗯」了一聲,仔細把路引和憑證收撿好。

待到天蒙蒙發亮時,他們已經走上了官道。這時路上已經有少許路人行色匆匆,皆是為生活奔忙的百姓。

寧櫻鎮定地跟在燕三郎身邊。

晨風習習,吹到身上有些冷意,她卻熱血沸騰,隻覺得壓抑了多年的自由天性就要破土而出,讓她乘風直上青雲。

那種渴望自由的天性是與生俱來的,隻因她曾出生在現代那個人人平等的國度,見識過那個時代對女性的包容,故而哪怕冒著喪命的風險,她仍舊還是選擇勇敢跨出,試圖去做自己命運的主人,而不是沒有尊嚴的奴仆。

這樣的心情燕三郎是理解不了的,他隻是覺得她的膽子足夠大,也足夠孤勇。

畢竟像浮萍那樣漂泊的日子,沒有哪個女郎敢去嘗試。

到卯時初,鍾雁山別院裡的蔣氏已經從睡夢中醒來,賈婆子前來伺候她洗漱。

蔣氏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賈婆子略微頷首,笑吟吟道:「娘子今日氣色稍稍好了些,昨晚可睡得安穩?」

蔣氏「唔」了一聲,「還有些犯懶。」

主仆正說著話,忽聽庖廚那邊傳來陣陣犬吠聲,賈婆子的心微微提了起來。

那條大黑狗昨兒食了一塊肉被藥倒,早上才利索了些,它其實對昨晚寧櫻的舉動一目了然,故而狂吠不止。

庖廚裡的仆人被它嘈得心煩,罵罵咧咧了幾句。

那大黑狗還是不聽,一個勁兒狂吠,是要提醒他們。

廚娘受不了它狂吠,索性投了點食去,大黑狗消停了,本能去撿食吃。

聽到庖廚那邊的犬吠聲停下,房裡的賈婆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服侍蔣氏洗漱。

然而還不到一刻鍾,西院兒就混亂起來,因為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丁香從昏昏沉沉中清醒。

當時她隻覺得頭痛欲裂,天旋地轉。

在扌莫到自己滿臉鮮血時,她再也忍不住失聲尖叫,那淒厲的尖叫聲把附近的仆人驚著了,忙過來探情形。

這一看不得了。

丁香滿臉血,神情裡透著驚恐。

仆人忙上前詢問,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喊頭痛。

這情形委實詭異,仆人當即去通報別院管事。

管理別院的家仆姓錢,也稱錢管事,得知丁香的情況後暗呼不妙,匆忙過去查看。

丁香的情緒極不穩定,抱著頭又哭又鬧。

錢管事意識到蹊蹺,忙命仆人找尋住在同一個院子裡的寧櫻,結果不知去向。

人們在院裡找人,連她房裡的包袱都沒有,可見是逃跑了。

錢管事頓時頭大如鬥,現下蔣氏在病中不便打擾,他當機立斷封鎖別院,親自去袁老夫人房裡通報。

當時袁老夫人才起床,由婢女伺候著洗漱,忽聽外頭傳來婆子的聲音,說錢管事有要事稟報。

袁老夫人微微皺眉,大清早就過來,可見沒有好事。

「讓他進來說話。」

不一會兒錢管事被請進屋,他隔著屏風驚惶道:「老夫人,西院那邊出事了。」

袁老夫人慢條斯理地拿帕子擦手,問:「出什麼事了?」

錢管事立馬把目前的情形細敘一番,原本淡定自如的袁老夫人不由得拉高了聲音,「你說什麼,寧櫻跑了?」

錢管事冷汗淋漓道:「丁香被砸得頭破血流,哭鬧不止,老奴等人四下搜索西院,不見寧櫻蹤跡,不僅如此,連她的包袱也不見,多半是偷偷跑了。」

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袁老夫人不可思議道:「你說她跑了?」

錢管事沒有答話。

袁老夫人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向身邊的婢女。

那婢女被嚇得慌忙跪了下去,袁老夫人自言自語道:「我袁家好吃好喝供養著她,安穩日子不過,為何要做那逃奴?」

外頭的錢管事卑躬屈膝,哆嗦道:「老夫人……」

隔了許久,袁老夫人才鎮定道:「把別院封鎖起來,給我仔細地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她找出來。」

「是!」

「把丁香那丫頭提來見我。」

「是!」

「你說她被砸得頭破血流,派人去山上找僧醫來給她看診。」

薑到底是老的辣,袁老夫人一點都不慌張,把該辦的事情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

待錢管事離去後,見婢女還跪著的,袁老夫人道:「還跪著做什麼,趕緊替我穿衣。」

別院裡的仆人紛紛出動搜尋寧櫻蹤跡,動靜鬧得太大,被蔣氏這邊知道了,她心裡頭不禁有些發慌。

賈婆子安撫她道:「娘子莫要著急,有老夫人在,這事落不到你頭上。」

蔣氏緊握住她的手,臉色發白,雖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真來臨時,還是手腳發軟。她細細思索片刻,打退堂鼓道:「我……要不然繼續病著?」

賈婆子:「……」

蔣氏越想越覺得可行,當機立斷往床上躺去,繼續裝病。

外頭一片混亂,丁香被抬到袁老夫人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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