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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深的話音剛落,辦公室裡有短暫的死寂。
祁深的眼裡也帶了些不可思議。
這句話對他和池年來說,過於曖昧,可收回來卻又顯得刻意。
池年的眼神亮晶晶的,她向來很會抓重點:「你是在說我很好看嗎?」
祁深幾乎立刻應:「不是。」
池年也不在意,隻笑眯眯地將文件收起來:「那你確定了人選後告訴我。」
走出辦公室時,她才低下眼睛。
其實,本來就不是助理啊……
池年輕哼一聲,看了眼時間,剛好是下班時間。
回到家,池年徑自甩了鞋子光腳倒在沙發上,剛準備舒服地喟嘆一聲,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池年順手接起:「餵?」
「年年,這段時間工作忙不忙?」趙阿姨的聲音。
池年的家鄉在蘇城下的一個地級市,高二那年父母離婚後,父親很快再婚,母親去了外地賺錢,在那裡也組建了自己的家庭,一直都是鄰居的趙阿姨照顧著她。
就連高考那年,從考場走出來,都是趙阿姨在學校門口等著她。
池年的語氣有些低軟:「不忙啊,趙姨。」
趙阿姨囑咐:「自己一個人在外麵,不要虧待自己,有什麼委屈沒地兒說就給趙姨打電話……」
池年聽著趙阿姨的話,鼻子有點酸,忙點點頭,而後又想起對方看不見,說:「我知道了趙姨,您放心,我在這兒工作的都很不錯,老板也很好。」
趙阿姨笑著應了幾句,又問:「交沒交男朋友?」
池年一愣,想說交了,可祁深都忘了二人的關係,隻是沉默。
趙阿姨了然地笑笑:「沒關係,年年還小,也不著急,不過可以先交一個談著。」
池年眨眨眼,突然覺得這個話題有點兒像夏宜的媽媽催她相親時的話。
果然,下一秒趙阿姨繼續說:「我有個小姐妹,她的兒子剛從國外回來,家境挺好,也在雲城……」
「趙姨,」池年撒嬌地打斷對方的話,「我現在在努力啦。」
趙阿姨停了停,笑著調侃:「有喜歡的人了?」
「唔,算是吧。」池年含糊地應了一聲。
「阿姨也是怕你一個人在外麵被不知根知底的人傷了心。」趙阿姨也沒多說什麼,又多囑咐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池年拿著手機,坐起身,看著對麵景觀牆上斑駁的拚圖,有些發呆。
突然又想起辦公室裡的祁深來。
今天他問她說「不就是全勤獎,這麼缺錢?」
其實,從來都不是因為全勤獎,而是,她想要得到他的偏愛而已。
他幫她「作證不是曠工」,他拒絕了「舊識」代言,他間接地誇她好看……
他一丁點的舉動,她都能曲曲折折、拐彎抹角地解讀成「他在意她」的兩廂情願。
可是……
池年癟癟嘴。
祁深,你不要惹我難過呀。
……
七月上旬的時候,創思的代言人終於在內部定下來了。
是國內外享有盛譽的影後梁菲。
這是創思第一次找代言人,且是給足排麵的全球代言人,更何況創思如今發展起來的互聯網生態不隻是局限於手機、電腦、平板這些電子產品,更是在智能家裝家電上大刀闊斧地創新,未來的發展趨勢迅猛。
也正因為如此,前期的準備工作很多,因此創思並不著急官宣。
隻是池年去電了梁菲的經紀公司,要了一份更為詳細的「成績單」。
在業內,這已經算是有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拿下這個資源了,因此對方公司欣然答應。
池年找了公關部門先放出些消息試探市場的反應,又有針對性地對創思的定向用戶進行代言人口碑反饋,順便考察成績單的含金量。
真正和梁菲及公司負責人見麵,是在七月十六日,剛好周五。
池年沒想到會定在這一天,可梁菲這天剛好從國外拍完雜誌回來,也隻能這樣。
兩方見麵的地點在森爾酒店,彼此默契地沒有提到合作,但也都清楚,這次代言估計十拿九穩了。
結束完見麵已經晚上七點了,池年讓隨行的同事直接下班後,便匆匆忙忙地朝創思趕。
七月的雲城已經很熱了,尤其在鋼鐵叢林的高樓大廈之間,風都小了很多。
池年隻在外麵待了一會兒,臉頰就被熱的通紅,看著不遠處的創思大樓,想到大樓裡涼爽的空調,她一路小跑。
卻在走到創思門口時,兩棟樓之間露出的一片天空,一輪月亮安靜地懸在那裡。
池年停下腳步,安靜地看著月亮。
許久拿出手機,鄭重地拍了一張照片。
……
二十四層。
祁深批復著文件,整個辦公室除了偶爾敲擊鍵盤的聲音或是鋼筆寫在紙頁上的簌簌聲響,一片死寂。
落地窗外,都市的夜生活也開始慢慢蘇醒過來了。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透過落地窗靜靜地閃爍著。
祁深拿著鋼筆的手一頓,轉頭看過去。
遠處高樓大廈燈火輝煌,周圍卻死寂無聲。
祁深皺了皺眉,將鋼筆一扔,剛想撥打內線讓底下的人送杯咖啡,隨後才想起來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池年也去和盛景傳媒談合作了。
這段時間她倒是忙了起來。
祁深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一旁的手機突然響起,祁深看也沒看直接接了過來:「餵?」
「小深,」女人溫柔裡帶著絲討好的聲音在聽筒裡響起,「你爸爸不好意思親口和你說,他祝你生日快樂。」
祁深的臉色隨著聽見對方的聲音冷凝下來,許久嘲諷地笑了笑:「你讓他給我母親多上幾炷香,多燒點兒紙錢就是祝我生日快樂了。」
對麵陡然靜默了下來。
祁深諷笑一聲,就要掛斷電話。
卻在他把手機拿離身邊的瞬間,聽筒裡傳來男人憤怒的聲音:「你就是這麼和你母親說話的?」
祁深的眼神冰冷,聲音卻格外平靜,微揚的語調刻意的諷刺:「母親?我的母親不是在七年前就死了嗎,你也出了一份力呢。」
祁嶽林惱羞成怒:「隻要我還是你老子,她就是你母親。」
「嶽林。」鍾秀在一旁低聲勸著對方。
祁深的眉眼有些不耐煩:「您也貴人多忘事了吧,五年前,我們就已經斷絕父子關係了。」
「祁深!」祁嶽林怒斥,「五年前你為了個女人和祁家斷絕關係,鬧得滿城風雨,讓整個蘇城看了祁家的笑話,你還嫌不夠丟臉?」
祁深的眸沉了沉,緊攥著手機沒有說話。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現在又去雲城找你了,」鍾秀仍在那邊細聲安慰著什麼,祁嶽林的語氣勉強平靜了些,「隻要你還一天姓祁,那個姓唐的女人就一天別想進我祁家的門。」
祁深的聲音陰沉:「你調查我?」
「你以為你逃到雲城我就管不了你了,」祁嶽林冷笑一聲,「你盡快和那個女人斷了聯係,老死不相往來。」
祁深緊皺著眉頭,聽著祁嶽林一如既往的論調,低低諷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正準備和她合作呢。」
祁嶽林大怒:「你還要和我對著乾是不是?你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那個女人就這麼好……」
祁深不耐地打斷了他:「您就這麼心虛嗎?」
聽筒裡短暫的沉默,繼而祁嶽林厲聲道:「你母親就這麼教你對待長輩的?祁深……」
祁深的眼神寒了下來。
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評價他的母親,包括祁嶽林。
鍾秀仍在寬慰著祁嶽林,許久,她將手機拿了過去:「小深,你不要氣你爸爸,他也是關心你,擔心你意氣用事,以後會後悔……」
祁深直接斷了通話,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麵無表情地欣賞著城市夜景,許久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關心他?
關心他會在母親去世僅僅三個月,就和家庭醫生結婚了?會半點不問他發生車禍的事情?會不記得他的生日是今晚零點後,不過登記在了今天而已?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微信提示音。
祁深收回視線,低頭掃了一眼。
池年發來了一張照片,創思的ab兩座大樓中間,一輪圓月掛在漆黑的天上,月色皎潔,和周圍的霓虹燈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