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1 / 2)
池年說想要祁深離開是認真的。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對祁深的感覺。
他在她身邊,總是攪得她心神不寧,難以思考。
她喜歡他嗎?無疑是的。
可是,她有點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當年在雲大時見到的那個像夢一樣的祁深,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的祁深,遙遠得像是又掛回天上的月亮。
他是她曾經熱烈地燃燒過的夢想。
可後來這個夢墜落了。
祁深看著女孩忽明忽暗的目光,抱著她的手不覺一緊。
他總覺得,她剛剛思考的樣子,是將他排除在外的。
池年猛地回過神來,睜大眼睛看著他:「你乾嘛?」
祁深垂眸,望著她剛剛哭過仍微紅的眼圈,落在她殷紅的唇上,目光一深,隻是沒等開口,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池年瞳孔微微放大,下秒用力推開了麵前的祁深,後退兩步,隔開了安全距離。
祁深的手背有傷,又被她推得措手不及,竟然真的被她推開了。
他看著二人之間的距離,緊抿了下薄唇,又想起當初她母親出現時,她避之不及地將他趕離的場景。
他在她眼裡,就這麼拿不出手?
池年不知道祁深心裡在想什麼,隻整理了下衣服,彎起唇角打開房門,卻在看見門外兩個拿著公文包、西裝革履的男人時笑容一頓:「你們是?」
其中一人禮貌地問:「請問祁先生在這裡嗎?」
池年讓開門口的位子,看著祁深走上前。
聽他們的話,二人是祁深找來的律師,兩名律師拿著一份文件,平靜地匯報著什麼。
似乎和昨晚的毆打以及鄭姐老公曾經犯過的一起聚眾賭博案有關。
池年看著仍在繼續說著的三人,又想到剛剛鄭姐的臉色不大好,心裡有些放心不下,便獨自下了樓。
鄭姐老公正站在大堂裡,臉色煞白,看見池年像是看見救星一樣,飛快地上前,鼻青臉腫的臉上掛著諂媚的笑:「池小姐,昨晚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喝醉了鬧事,你和樓上那位先生求求情……」
池年緊皺眉頭,不想理會他,直接去了後麵找鄭姐。
鄭姐依舊安靜地坐在房間的餐桌前,手裡拿著手機,神情有些怔忡。
池年走上前去,鄭姐才反應過來,好一會兒才勉強地笑了笑:「池小姐,我剛剛給雯雯的學校去了一通電話。」
池年愣了愣,靜靜地陪著她,沒有說話。
鄭姐低著頭:「我問她,雯雯,你累嗎?」
「雯雯什麼都沒說,到後來就隻是哭。」
「……原來,她真的什麼都知道。」
「可笑的是我,我害怕雯雯沒有完整的家庭,我怕將他告上法庭會影響雯雯的未來……」
鄭姐說了很多,神情始終很平靜,隻是在最後,她慢慢地抬起頭,唇角和臉頰還有淤青,看著池年:「我決定要離婚了。」
池年隻覺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酸澀,隻用力地點點頭。
鄭姐沉默了幾秒鍾:「謝謝你,池小姐,告訴我那些話。」
門外傳來男人的哀求聲,池年回到大堂才發現祁深和兩名律師已經下來了。
祁深的律師必然是百戰百勝的律界風雲人物,池年不知道祁深最後是怎麼安排的這件事,隻片刻後,那個男人就已經麵如死灰地被帶離了民宿。
「之後我會張律師負責這個案子,」祁深走到池年麵前,低頭看著
她通紅的眼圈,「要離婚還是起訴都看鄭燕自己的意思。」
他說過,她在雨中奔跑,那麼他就要做那個撐傘的人。
池年迎著他過於專注的目光,心髒一跳,胡亂地點點頭。
祁深看著她輕顫的睫毛,沒忍住伸手想要拂一下她的頭發。
池年原本沒覺得怎麼樣,餘光望見還站在一旁的一位律師,瞬間朝一旁避開了祁深的手。
祁深的手僵在半空,許久抿了下唇,將手放了下來。
一旁的律師很識趣:「祁先生,我去車上等張律師。」
祁深麵無波瀾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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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堂隻剩下二人,池年有些不自在,小聲嘀咕:「突然想起來還沒吃早飯呢,我先去吃了。」
說完直接去了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海鮮粥,隻是還沒等她轉身,海鮮粥被人端了過去。
池年瞪著祁深:「你乾嘛?」
祁深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涼了。」
池年:「……」
剛剛對鄭姐撒謊說「涼了」,現在好像真的涼了。
池年鬱悶:「那怎麼辦?」
祁深看著她,許久無奈地嘆了口氣,牽著她的手朝外走:「我記得不遠處有家主題餐廳,去那兒隨便吃點吧。」
池年扌莫了扌莫癟癟的肚子,這一次沒有異議。
下過雨的海邊,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池年安靜地跟在祁深身邊,低頭便能看見他緊緊牽著自己的手,就像一對真正的小情侶一樣在漫步。
他的手很大,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她的手包在掌心。
下秒,轉角傳來一陣年輕男女的歡聲笑語,池年幾乎瞬間飛快地將手從祁深的掌心抽離,表情淡定,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祁深轉頭看了她一眼。
直到那群年輕男女消失,他最終沒能忍住:「池年,你這麼不想讓人看見我們親密?」
池年「啊」了一聲,隨後無辜地笑了笑:「我們現在又不算在一起。」
祁深眉頭輕蹙。
池年繼續小聲說:「再說,就算以後真的在一起,搞得人盡皆知的話,將來分手時隻會讓人……」議論。
最後兩個字她默默地停下來。
祁深死死抿著薄唇。
現在還沒在一起,她已經在想著將來分手的事情了。
在她心裡,她就沒想過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可能?
可他卻知道,他想要的人,隻有她。
池年看著他嚴肅的神情,默默發問:「那我們還去吃飯嗎?」
剛問完,肚子叫了一聲。
祁深回神,看著她漆黑的眼仁,心突然就軟了,無奈:「去。」
祁深在溪市待了三天,創思要簽一場國際訂單,需要他回去主持會議。
池年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幾天宋朗和陳揚聯係不上祁深,便給她打電話,有時候她恍惚覺得自己根本沒從創思離職!
所幸第四天傍晚,祁深要離開了。
勞斯萊斯停在海邊的路口。
「不準再把我拉黑。」祁深看著池年,叮囑。
「不準一個人一聲不吭地亂跑。」
「去哪兒告訴我一聲。」
「……」
池年聽著他一句句地叮囑,不滿地皺眉,習慣地反駁:「你以為我三歲小孩啊?我爸都沒這麼教訓過我!」
祁深沉
默了幾秒鍾,麵色平淡地說:「那叫聲爸爸?」
池年:「……」
等在車邊的司機也默默地抖了抖,不敢相信這是傳聞不苟言笑的創思總裁。
祁深倒再沒多說什麼,看著眼前的女孩,好一會兒才轉身就要上車,卻在打開車門的瞬間突然轉身。
池年一愣,繼而眼前暗了下來,祁深擁抱著她,聲音低沉喑啞:「好好地去享受自己的熱愛吧。」
「不要怕,我等你。」
沒有期限。
池年目送著勞斯萊斯漸行漸遠,神情怔忡,直到車影消失不見,她輕輕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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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年腳步輕鬆地朝民宿酒店的方向走著,她想,自己也應該離開了,不是回雲城,而是去更多更美妙的地方。
今天有些陰天,天還沒完全黑,海邊就已經空盪盪的了,隻有燈串孤零零地閃爍,能清晰地聽見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
池年經過沙灘時,不自覺地朝那些燈串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卻一愣。
一道身影出現在沙灘上,在昏暗的燈串光芒下格外不起眼。
池年眯了眯眼定睛看去。
穿著黑色外套,身形纖細的長發女人在海灘上走走停停,腳步少有的輕快,像是在安靜地吹著夜晚微涼的海風。
是鄭姐。
池年有些詫異,轉瞬卻又想到,聽說在張律師的幫助下,鄭姐的丈夫很快便答應了離婚訴求,沒有爭孩子的撫養權。
池年笑了下,心裡也為鄭姐高興,她正要走進民宿,下秒腳步卻頓住了。
她看見鄭姐站在一片昏暗的地方,脫下了黑色的外套,露出了裡麵的長裙,是一件海邊很常見的白色紗製長裙,裙擺上還有不少褶皺,像是被人壓了許久才拿出來的。
這是池年第一次看見鄭姐穿長袖長褲以外的衣服。
她很瘦,也許因為經常穿長袖的緣故,她的皮膚帶著些久不見光的病態的白,在夜色裡也很顯眼,裸露的手臂和腿上有著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疤,領口暴露的肌膚上還殘留著前不久的新傷,在煞白的肌膚上格外明顯。
今天的海風不大,卻依舊吹得裙擺撲簌簌地飛舞。
而後,池年看見鄭姐輕輕地抬起手,一個人避開了海邊僅有的燈串的光芒,站在不見光的昏暗裡,安靜地伴著海風與海浪跳著舞。
她身上的傷痕帶著刺眼的光芒,帶著些許生疏的舞姿,像一隻被這段雙翼的蝴蝶,在海邊盡情地釋放著所有的絕望。
明明在暗處,卻像是渾身都在閃閃發光。
池年想起,周圍有人說過,鄭姐曾經是一名民族舞的老師,年輕時每天都會穿著好看的裙子,帶著學生們跳舞,可後來有一天,她和丈夫爆發了爭吵聲後,她突然就不跳了,沒有緣由地放棄了舞蹈,成了民宿的女主人。
池年還想起,自己前幾天看見鄭姐曾經站在民宿酒店的窗口,看著那群年輕女孩在海邊跳舞的樣子,眼裡是憧憬和回憶。
池年沒有打擾,隻是安靜地拿起相機,調好焦,靜靜地將眼前的畫麵記錄了下來。
這晚,池年連夜將這張照片打印了出來,放在了櫃台旁的鼠標下。
第二天一早,池年收拾好行李準備退房離開時,被鄭姐叫住了。
「池小姐,」鄭姐看著她,笑了笑,「謝謝你。」
她什麼都沒說,池年卻莫名明白了她的意思,隻搖搖頭:「鄭姐,你跳舞的樣子,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