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天當鄰居(1 / 2)
「喜歡什麼樣的人?」木原秋重復了一遍。
中原中也仰著頭,看著蛾子圍著路燈轉。
「嗯……或者說,木小姐會選擇什麼樣的人一起共度餘生?」
「共度餘生?」木原秋看著街邊匆匆而過的行人,「這個詞太重了。」
「我沒有想過。」
「呲……」一支女士香煙被點燃,木原秋吸了一口煙,又吐出一個煙圈。
「我沒有想過我會和誰一起……嗯,一直生活在一起,也沒有考慮過會選什麼樣的人。」
「反正就是得過且過吧。」木原秋隔著煙,朝中原中也笑了一下。
就像她學會抽煙一樣。
她九歲學會的抽煙,是她外婆教的。
那個時候,她被困在小小的房間裡,四周都是一片白,機器纏繞著她,她隻能躺在床上看向窗外。
色彩鮮艷的裙子在陽光下掀起,嬉戲打鬧的孩子歡聲笑語,這一切都離她很遠。
她的回憶隻有彌漫著消毒水的房間,行色匆匆的醫護人員,整天以淚洗麵的母親,還有沉默不語的外婆。
外婆曾經握著她的手說,「我殺過太多人,這是報應,秋秋,你怪我吧。」
木原秋搖頭,她不信這個。
她隻對木女士說:「媽媽,我不想打針了,我想去外麵。」
她不想死後,他們的回憶都是這間小小的病房,趁著還有一年的時間,不如去創造一些美好的回憶。
起碼這樣,她死後媽媽和外婆回憶起她來,也有點快樂的記憶。
木女士崩潰地答應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木原秋就在這段時間,把能經歷的都經歷了一遍。
她想嘗嘗煙的滋味,外婆就教她抽煙。
她想試試酒的味道,媽媽就挖了深埋地下的女兒紅。
她換上叔叔阿姨們送來的小裙子,拋棄這一切,走向外麵的世界,她新奇地體會著這一切。
她記得選擇出院的第一天,他們去旅行了。
那是一個被水環繞的古鎮,據說外婆祖上就是生活在這裡。
她第一次爬上木塔,透過刻著雕花的窗子,看清楚這個古樸小鎮的全貌。
普通話並不標準的導遊正娓娓道來,講述著這個木塔上曾經發生過的故事。
她跟著外婆和媽媽走了很多地方,最後在一個適合居住的城市定居下來。
那裡四季如春,和煦的風和明媚的陽光組成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每天都在鮮花的香味中醒來。
她重返了校園,認識了孤僻的曹瓜瓜。
她對著一隻流浪貓,叫了曹瓜瓜的名字,曹瓜瓜對著剛出生的小狗,給它取名叫木原秋。
他們在學校的角落裡,搭了一個貓窩,一個狗窩。
有人喜歡她,她就和那個人交朋友,有人不喜歡她,她也懶得搭理那個人。
她用異能完成了一個動畫小短片,媽媽親了親她的臉頰,「我的秋秋一定能當個最厲害的動漫人。」
她給小朋友們畫他們自己最喜歡的角色,用異能讓他們在紙麵上動了起來。
每天放學的時候,會在學校旁邊的小攤上吃點油炸的小串,偶爾來一杯甜膩膩的奶茶,路過遊戲廳時要進去大殺四方,最後被下班的木女士抓回去。
她和曹瓜瓜猜拳,誰輸了誰寫作業,吃完飯後會記得去餵貓餵狗,隨機抽取一個幸運的鬼友來一起跳皮筋。
好景不長,過完十歲的生日後,她忽然病倒了。
她的生命中又隻有消毒水味的房間,還有打不完的吊針。
不一樣的是,無菌病房的窗外多了一群她的好朋友。
他們每天都來,想要陪她走過生命中最後一段路。
木女士不再同先前那般崩潰,她有條不紊的處理著後麵的事情。
在華夏,一個異能者的死亡要經過許多程序,才能徹底注銷她的身份。
木原秋躺在病床上,簽下遺體捐贈書。
直到有一天,曹瓜瓜站在窗外,懷裡抱著一隻早已死去的小貓咪。
曹瓜瓜低著頭,眼淚大滴大滴的掉,哭得她心裡難受。曹瓜瓜在不停道歉,她說她沒照顧好小貓。
木原秋說:「沒關係,它可以和我放在同一個棺材裡。」
這樣,她就和小貓互相陪伴了。
隻是,她的遺照已經拍好了。
選的是那天在古鎮木塔上拍的一張照片,她笑得很開心。
可是,小貓沒有。
沒有照片,別人就不知道它在這裡埋葬。
木原秋強撐著身體,要來了紙筆。
她手抖得厲害,快要握不住筆了,仍然堅持著一筆一筆畫下小貓的模樣。
畫完成後,奇跡發生了。
畫上的貓消失了,真實的小貓活了過來,而木原秋的身體也漸漸轉好。
除了體質弱一點,好像也正常人沒有區別,壓根看不出她十歲前那種病殃殃的樣子。
但經此一事後,無論是她,還是媽媽和外婆,好像都把「結婚」這一選項從她生命中挑了出去。
木原秋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聽了她的答案,中原中也也不意外,他也從兜裡拿出煙來,卻沒找到打火機。
木原秋主動遞上自己的煙,替他點燃夾在指間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