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於野望的悲傷(1 / 2)
葉聽南躺在棺材底的夾層中,腥臭的屍液不時透過棺材板滲透下來,滴滴答答,滴到了她的臉上。
夾層太小了,葉聽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隻得將頭歪一歪,讓那膿黃深紅的液體滴落到耳邊。
幸虧無心出發前給她和竇明遠兩個人都吃了藥,否則她就要狂吐當場了。
讓人窒息的黑暗,外麵的聲音恍如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
竇明遠依然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這讓她安心了不少。
如果要寫一本《論皇族的自我修養》,那鐵定得加上一條,睡得棺材聞得屍臭。
白豐燁一臉的憔悴,撲通一聲跪在了商衛國的馬前,「這位官爺行行好吧,他們夫妻兩人得了瘟疫橫死京城,到了墳地還要做鎮魂法事,誤了時辰下土恐有異變啊!」
周圍的老百姓低低地議論著。
商衛國捂著鼻子控著馬從棺材邊走開,示意白豐燁趕快走。
嗩吶聲如泣如訴,這一隊披麻戴孝的人扛著那口黑色的大棺材出了挹江門。
京城的正陽門,商大立和於野望各率領手下分站在城門兩側,脾氣暴虐的聞血犬不停地掙紮著想掙脫牽狗繩。
繡衣使和鎮妖提刑司的捕快一向勢不兩立,這次麵對麵站著,雖然不能捉對廝殺,雙方的眼神如刀劍已經鬥得難解難分。
從清晨到日暮,形形色色各色人等來來往往,沒有一絲秦王夫婦的蹤跡。
於野望看了一眼商大立,這廝果然狡猾,竇明遠肯定從別的城門走了。
他冷冷地對著商大立大吼一聲,「後會有期!」
「別,別,我們兩個還是後會無期比較好!」,商大立寸步不讓。
於野望不再言語,話不投機半句多,他躍上馬背帶著手下疾馳而去。
商大立看著於野望的背影,冷冷一笑。
他回頭看向正徐徐關上的城門,近處蒼鬆翠柏紅葉白塔,遠處遠山如黛大江奔流。
真正是天高海闊萬類霜天競自由!
……
深夜巍峨的太子府裡,偌大的漢白玉雕成的巨大浴池裡霧氣蒸騰,巨大的雕龍柱上龍盤雲生,鏤空牡丹紋白紗輕舞飛揚。
太子一臉沉醉地躺在浴池裡,從京都郊外玉泉山上引下來的溫泉水柔滑溫潤,直泡的人魂升極樂。
隻著一件白色透明長衫的俊秀小廝們,團團圍住太子不停地將各地飛騎進貢來的珍果遞進太子口中。
有的捶腿的,有的按摩的,有的插科打諢
年輕美妙的身體線條在輕紗薄衣中若隱若現,活色生香。
太子妃葉聽雨製止了侍衛們通稟,悄悄地走了進來,汩汩的水聲掩蓋了她的腳步聲。
太子不讓妻妾們到他的浴池來,葉聽雨偏偏不信邪。
她看著眼前這一幕,渾身驟然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生活在京都貴女圈中,耳濡目染的都是如何鬥小三防花魁。
她做了太子妃早就做好了爭風吃醋的準備。
如今呢,她有點好笑,自己是要同這一群嬌俏小書童爭一個男人嗎?!
一個書童喝多了酒,腳步踉蹌著走了出來,一眼看到了冷若冰霜站在那裡的葉聽雨。
「呦嗬,漂亮的小姐姐怎麼這麼不高興,要不要讓小生來安慰安慰你?」
新來的書童喝多了,居然沒有認出眼前的宮妝貴婦是太子妃。
葉聽雨大怒,一道明亮的靈力繩索從指尖升起,有如毒蛇緊緊纏住了書童的脖子。
書童大睜著俊俏的眼眸,臉紅脖子粗,用手使勁扒拉著脖子,腳拚命蹬著地。
葉聽雨無動於衷,冷漠地看著小書童,直至他氣絕倒地。
醉醺醺的太子撩開層層疊疊的輕紗,腳步輕浮地走了出來,他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
老三帶著葉聽南逃出京城了!
聽說父皇在勤政殿一腳踢翻了一人多高的景泰藍掐金絲百花纏枝花瓶,砸碎了手裡的琉璃盞。
太好了!既生瑜何生亮,老三啊,你走好,別回頭!
他撞到了葉聽雨身上,看見了自己的表妹,有點不自然起來,「你,你怎麼來了?」
「難道臣妾不能來嗎?」,葉聽雨勉強行了一禮說道。
太子看見了大理石地麵上剛剛死去的善書,一愣,臉不由紫漲了起來。
善書長相清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床上更是了得,名副其實的太子心頭肉。
他剛重金替善書贖身,兩情相悅的日子剛開頭,善書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殺死了,太子不由紅了眼睛。
「來人,將這個狠心善妒的女人關到後院柴房裡去,每天抄寫《女誡》十遍,不抄好不許給飯!」,太子大吼了起來。
一個女人也敢管自己?!
生下來就是父皇母後四隻眼睛緊緊盯著,不許這個,不許那個,還讓不讓人活了?!
葉聽雨不敢置信地看著太子,他們兩個一起長大,是京都名媛圈裡出了名的青梅竹馬。
如今他為了一個孌童,居然要將自己,未來的國母,關柴房!
一群如狼似虎的禦林軍侍衛沖了上來,不由分說拖了她就走,任憑她頭上的花鈿掉了一地。
於野望從正陽門直接回了駙馬府。
太後心疼女兒,所以駙馬府離皇宮很近,規格上比肩親王形製,雕梁畫棟,瓊樓玉宇。
他穿堂入室,直接進了內室。
他沉吟片刻,堆上了滿麵笑容,這才伸手撩開了晶瑩剔透的水晶珠簾。
臥室內青銅錯金博山爐裡香煙裊裊,金磚鋪就的地麵光滑如鏡。
「公主殿下?!」,於野望輕輕喚了一聲。
一個麵相精明、穿金戴銀的老嬤嬤走了出來,這是公主的奶娘榮嬤嬤。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於野望,勉強行了一禮說道,「公主殿下去廣鴻戲樓聽戲去了。」
於野望硬生生擠出一個微笑,心裡卻討厭死了這個老乞婆。
晚上他若是想和公主同房,居然還需要這個老乞婆同意,真正是惡心到了於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