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浪淘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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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傳國玉璽,本王非但饒你不死,還送你離宮別館,讓你餘生做個快活王!」

九重宮闕朱門大開,往日用來詔議國家大事的金鑾殿,此刻站滿了手持利刃的鐵甲兵。

百官、宮女、內侍被壓跪於殿前,刀刃一左一右架在頸側。

象征家國安定的寶鼎和香亭歪斜散落,漢白玉砌石階已被鮮血染成朱紅色,數十個人頭滾在前,屍首橫陳,斷口的脖頸處汪出大片血漬。

「玉璽究竟在哪?」

「玉璽究竟在哪裡!」

「將軍饒命!大人饒命——小人真的不知道——」

「不說是罷?」

「小人真的不……」

哭喊求饒戛然而止,霎時間又有幾個人頭落地。

鮮血自刀尖匯成細流滴落,穿堂風一過,腥味刺鼻到作嘔。

宮女們寒顫不敢打,哭也不敢哭,戰戰兢兢跪著,牙齒打顫。

臣官軟了腿,汗淋淋濕瀝瀝,連大口喘氣都不敢,已然被階前十幾個新鮮人頭嚇破了膽子。

隻有金鑾殿上一人不同。

「足下生平以忠義自詡,今日以下犯上,作亂逆國,忠義何在?」

聲音沉如寒玉,殿上的人未帶紫金冠冕旒,未著玉帶蟒袍,卻是不怒自威,迫人的雙眸比帶血的薄刃還要寒光幾分,銳利得似紮進人肉裡,教人不敢直視。

司馬昌一滯,又冷冷一笑,「要是文帝在世,或者你是文帝的血脈,我司馬昌自然有忠有義,你個白癡小兒算個屁!」

司馬昌生得剛猛,聲如洪鍾,下首立刻響起了鐵甲兵的恥笑聲,皆因白癡小兒這四字,指的就是眼前的大成皇帝司馬庚。

此事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文皇帝勵精圖治,是位得民心的英明聖主,但死得太早,因為死時膝下沒有能繼承皇位的皇子,天下大亂,胞弟司馬節繼位兩年,被以王、崔為首的世家廢殺,隨後司馬節長子司馬北繼位。

彼時王、崔、沈三家與司馬共天下,王家家主王行行事張狂,眼看司馬長不好控製,廢一立一,此後兩年九換,司馬節的兒子死了個精光,到司馬庚十四歲,王行盡誅司馬氏,除了司馬節四子司馬庚。

都因司馬庚是個瘋傻的。

但作為司馬家唯一殘存的血脈,司馬庚就這樣被王、崔兩家推上帝位,就此成為大成史上最荒誕的白癡皇帝。

這位白癡皇帝命卻比他的叔伯兄長硬許多,到白癡皇帝十五歲、崔家阿九崔漾封華庭公主這一天,白癡皇帝的瘋病突然好了,也不白癡了。

反而成為一位允文允武的皇帝,還頗有作為,隻要多一點時運,隻怕十六州已盡在他掌中治下。

當真有人裝瘋裝傻,能一裝十二年麼?

其母皇貴妃死時,白癡小兒尚且不足六歲,到司馬節一死,司馬庚十二歲,非但瘋病沒好,還癡傻了,十四歲被推上皇位,成為傀儡皇帝,過了一年,得到崔家軍,連王行也不敢動他,他瘋病好了。

此時來看,說是真瘋,隻怕連傻子都不會信。

司馬昌虎目緊盯著麵前已經二十七歲的皇帝,右手始終緊握著刀柄。

自進殿起,此子連坐姿都沒怎麼變過,更不要說驚慌失措跪地求饒了。

司馬庚太過從容,從容到司馬昌不得不懷疑,對方另有陰謀。

十二年前的中秋佳節,華庭公主冊封禮當日,太尉王行以謀逆之名,勾結五城兵馬司,誅殺崔氏滿門,華庭殿前血流成河,王行一心謀取崔家軍,崔家軍最終卻落入司馬庚掌中。

從此連王行也動他不得。

又過了五年,王氏旁支出了個王錚,司馬庚扶持王錚掌家王氏,王行除服入獄,被判秋後問斬,死後腦袋不見了,屍體被野狗啃噬,骨頭均分兩百餘塊,祭奠於崔家陵墓前,真正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

此時司馬庚二十歲,已從被權臣操控的傀儡變成了手掌實權的皇帝。

此子心機之深,深不可測,必不能留。

司馬昌緊握刀柄,虎目裡都是精光,「司馬庚,要不是你太貪心,要削侯除國,也不會惹得天下大亂,讓本王鑽了空子,殺進金鑾殿。」

司馬庚眸中劃過嘲弄,「不削,你就不會反了麼?」

司馬昌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笑罷,才撫須道,「不錯,削是反,不削是反。」

語畢,刀鋒貼在皇帝耳側,「說,你把玉璽藏在哪裡了?」

又暴喝,「休要騙本王!金鑾殿被圍的時候,尚書台分明剛下過詔令,玉璽就在宮中!你藏在哪裡了!」

他話音未落,揚刀就砍!

殿中都是吆喝驚呼聲,跪地的官員淒聲哭嚎,「陛下……」

老太傅陸桓與鐵甲兵起爭執,不慎撞到蟠龍柱,暈過去醒來,瞧見這一幕,幾乎昏死過去,見陛下臉側隻落了一縷黑發,才癱軟在地上,「陛下……」

又勉力坐起,沖過來撕扯司馬昌,被鐵甲兵攔住,厲聲咒罵,「 司馬逆賊,你這人頭畜鳴的老匹夫,簡直豬狗不如!就算一時得勢又如何?將來必受天誅,承地滅,身首異處,不得其死!」

「住口!」

司馬昌勃然大怒,掌中砍刀破開風聲,砍到老頭肩膀上,「老頭!本想留你做個宰相官,你卻太不識抬舉!」

「呸——」

陸桓吐出一口血沫,鮮血染紅了半邊肩,這是三朝老臣,眼看大成荒唐數十年,總算得見天光,有收拾舊山河的希望,如今盡數毀於叛軍之手,叫他怎能不恨,怎麼不痛恨。

他年歲大了,這一刀下去,已然要了他的性命,撐著最後一口氣,要讓天下人知曉,這是個什麼東西!

「司馬逆賊,你雖姓司馬,卻非司馬氏,當年隨婢母入太/祖後宮,以胡人血得賜司馬姓,封魯王,太/祖待你這般恩德,如今你卻要篡國奪位,你何來的臉麵底氣,何來的羞恥人倫,你——」

「什麼鐵甲兵!不就是和外賊勾結的叛國賊黨麼!」

老頭通紅了眼睛,話語方落,人頭也落了。

「司馬昌!」

司馬庚霍地站起,眸光森寒,「你若能束手就擒,便束手就擒,如若不能,隻管殺了我,不必再傷人性命,也不必再廢諸多口舌。」

司馬昌長刀一甩,將老頭削瘦的身體踢出去,「拖下去,五馬分屍。」

副將應聲稱是,上前來乾脆利落地將屍首拖走,魯王生平最恨人提及身世,軍中有士兵議論,都要斬首,更不要說這群迂腐的臣子了。

殿外金烏西沉,漫天宿鳥噪鴉。

殿內血流成河,比之修羅地獄,也逞不多讓。

司馬昌見司馬庚自龍椅上站起來,不自覺往後一退,豎子雖是一身血汙,被挑斷了右手手筋,肩、月匈、腹、腿上各有十六處刀傷,一動便血流如注,將一身茶白錦繡襴衫染成了朱紅色,卻絲毫不見狼狽。

被捅時,未吭一聲,不折脊梁,眼下除了麵色有些許蒼白,行走遲緩外,身形依舊挺拔,不怒而危。

剝肉削骨也不能讓他屈服,何況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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