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也就不會傷它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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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郎陸全急忙忙回了村,知道村子遭遇了倭賊,竟然平安渡過了,激動又不敢置信,帶回來許多消息。

「宿將軍帶兵打倭賊,在漳郡,離我們這裡太遠,許多官員都已經逃走了,從這裡到雲州郡,一路上的村子都不安生,死的死,燒的燒,逃也沒處逃了。」

「那些倭賊把鄉親們殺了,胡亂扔進江裡,自己住進了村子,搜刮完村子裡的米糧,一把火燒了,又往下一個村莊去,無惡不作。」

崔漾簡單勾了張輿圖,叫陸全把已經有倭賊的村落表示清楚,「你再帶兩個人,繼續去周邊各郡打探消息。」

崔漾配了一些毒藥迷藥,給陸全防身,遇到倭賊,可尋機脫身。

家中老母村裡人照顧得妥帖,陸全去拜別過,便又出發了。

眼下還沒有入冬,各家各戶多少都有些餘糧,不是農忙時節,除卻年五十以上十歲以下的老幼,村子裡七百六十一人中,有近七百人願意參加防禦訓練,其中近六百人是女子,一百人是半大的孩童少年。

從十四歲到四十歲,崔漾按照性別、年紀分伍,男子兩伍,共一百餘人,六百女子分十二伍,每一伍設立一名伍長,每三伍置一名營長,隊列裡兩兩匹配,一日農忙,一日兵練,兩個多月過去,村落裡防布已經井然有序,接連三次剿滅三百倭賊後,這一支不足千人的小隊,已小有模樣了。

無論在什麼地方,一旦形成秩序,必然是需要費用的,崔漾手裡沒錢,但戰馬金貴,陸家村周圍都是水泊密林,山路崎嶇,以防禦為主,繳獲來的馬匹崔漾讓人磨掉了馬匹馬掌上的印記,留下一些備用,其餘悉數賣了。

四百多匹馬,賣得十萬貫,可以叫這個村子的人過得很富庶,剩下兩百多匹馬,則用來給士兵們學習騎馬,訓練騎射。

守城守的是地利,崔漾把陸家村方圓二十裡的地形扌莫清楚後,在西陵山、西漳山之間,勾了一條防線,實則距離西陵山往東六十裡外的清漳郡才是海寇登岸後的第二軍防關卡,但越王在位時,並不怎麼防禦搶了便走的倭賊,所以東岸兩道關卡,都形同虛設,海寇一來,官兵先跑了。

再往內是清水鎮背後的東平郡,東平郡與雲州郡兩郡,類似於晉陽之於上京城,是越國都城陵林最重要的一道防線,雲州郡有名將宿琮鎮守,往常倭賊越不過雲州郡,東平郡戰力便稀鬆平常。

陸家村往東位於清漳郡與東平郡之間,清漳郡丟了,如果在陸家村設下足夠禦敵的兵力,陸家村反倒成了守衛越地半壁江山的關隘。

半個月的時間,除了訓練新兵,指點士兵的武藝,崔漾的時間大多都耗費在了山林裡,西漳山、西陵山兩山中間,是平坦寬闊的土路,如果切斷這裡的過途,想要穿過雲州,需要從兩側山穀上繞行,非但耗時耗力,過了山穀要過江,一旦要下水,河對岸的防禦便輕鬆很多。

西漳山、西陵山中間有六裡路長,想在此建起一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雄關,並不容易。

崔漾隻眼下村鎮的能力,做不成這件事,隻得先放一放。

半山月要安置了哨所,連續不斷的哨聲傳來,聲音兩急兩長,已表明倭賊的騎兵數量,步兵人數,都在千人以下。

自從陸續兩撥倭賊消失在去往東平縣的路上,走這條路的倭賊兵力漸漸增多了。

訊號與狼煙一步步往西傳遞,營地裡訓練的士兵拿起武器。

弓箭手,騎兵,步兵,各自有條不紊地安頓著,動作敏捷。

倭賊穿過樹林時,自兩側密林裡穿出的重弩射穿他們的身體,無論是驅馬前行還是後撤,都會被絆馬繩絆倒。

重弩用完後,倭賊們跑出了輕弓箭陣的距離,陸英、林燕。林鳳帶著人擊殺剩餘的倭賊。

確保每一個倭賊都死透了,陸英朝山月要哨所的方向歡呼搖手,「裡長將軍,我們又繳獲了六百匹馬!還有許多倭賊搶來的贓物!」

林燕也不由往山崗看去,每次對敵,隻要知道裡長將軍在,姊妹們就會很安心,訓練了兩月,她們殺敵的速度,和男子隊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

沒有得到哨聲的回應,正收拾倭賊屍首的姑娘們不由都有些忐忑,「裡長回去了嗎,是不是我們用太多的箭矢了,裡長教我的招式,我今天根本沒用上,一緊張就忘記了,隻知道亂劈亂砍。」

待那潛伏逃往的倭賊倒地咽氣,崔漾收了手裡的長弓,回應了呼哨,聽著遠處傳來的歡呼聲,心裡輕嘆,兩個月的時間,雖是有重弩,精銳的長刀做武器,正麵對上倭賊廝殺,弱勢還是很明顯。

崔漾從哨所上下來,叮囑道,「都回去休息,換驃騎營來守山,你們養足精神,明日寅時起訓練,繼續練武,沒有武學根基的也要學拳腳功夫,體魄強了,才能減少傷亡。」

陸英重重點頭,「回了家也練習,一定不辜負裡長給我們打的衣服。」

說的是鎧甲,崔漾畫了圖冊,找六十名鐵匠日夜不休加緊趕製的,著重盔和前後兩片護甲,都是重甲,起初穿上覺得重,但每日負重練習後,漸漸習慣了,與倭賊廝殺時,非但能防護,手腳也放開了許多。

賣馬的錢崔漾沒動,她隻是借由醫治陸母的名聲,出高價替有錢人看病,換來急資,除了鎧甲,也另外采買藥材,給有根骨的人洗髓伐骨,兩個月過去,成效頗豐。

陸言允正安頓各村落逃難過來的人,有些是僥幸活下來的難民,有一些則純粹是聽說陸家村安全跑來避難的,甚至雲州郡也有許多的富戶拖家帶口翻山越嶺的趕來這裡。

陸家村村落小,本隻有百戶人家,根本住不下,新蓋的村舍已經蔓延到湖泊邊,村子裡甚至還出現了客舍食肆,這樣一個以漁為生的小村落,短短四個月,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建房的地不夠,陸言允被迫讓出村口一塊田地,給外來人建房,因為想買地的人多,他還沒開口,對方就給了高價,村子裡許多村民也是一樣的情況,用一片不大的菜地,換來了能在其他地方買幾畝良田的積蓄,毫無道理地富裕起來了。

柳媼很不好意思,又很忐忑,「我大女兒嫁的地方,離雲州郡很近,現在還沒有倭賊,可保不齊哪天就搶過去了,他們擔驚受怕,也不能出門做活,都快沒吃的了,我答應女兒來,沒想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姑娘會不會生氣。」

人越多,越需要操心安頓,這幾日都見不到姑娘,聽說都在山裡練兵,外頭兵荒馬亂的,這裡卻是一方桃花源,尤其把陸家湖和半條漁江都納進可以前往的地界後,吃穿不愁,日子過得安平紅火。

這些都是因為周姑娘,沒有她,也就沒有這支可以保村子太平的女子軍。

一開始剛見麵,姑娘生得仙子似的,病懨懨躺在床上,她幫著照管,還能說上幾句打趣話,後頭越是相處,心裡便越是敬畏,哪怕姑娘脾性好,說話行事溫溫和和的。

現在幾百個人還在街上,正熱熱鬧鬧地驚嘆村子裡的變化,興高采烈的,一點也沒有以往逃難時背井離鄉的狼狽樣。

柳媼心裡忐忑,「小陸,姑娘會不會怪我生事,實則這回人是太多了……」

陸言允搖頭,「不會的,嬸子不必擔心,在她眼裡,其他村子的人,與陸家村的人都是一樣的。」

都是大成的子民,所以她不會不管。

陸言允清點了村子裡的名錄,劃出六個新搭建的竹樓竹篷,把號牌遞給她,「隻能暫時遮風避雨,住處和吃食要他們自己想辦法了。」

柳媼得了個準話,提了一路的心落在了實處,接了號牌,又往屋子裡望了望,「姑娘還沒回來麼?我晚上燉老鴨湯,給姑娘送來。」

陸言允搖頭,「近來進了新兵,大多時候在軍營裡。」

柳媼知道對方有事,就先回去了,拿著號牌先去安頓親戚們。

陸言允收拾好案桌,去廚房生火,先把母親的伯父的藥熬好,給兩個長輩喝下,前幾日母親腿腳有了知覺,激動得嚎啕大哭,幾乎要將那女子當做神明對待,大約先前見到她為能行走吃得苦,這幾日母親也開始嘗試著下地走,摔摔打打,好幾次都堅持不下去,咬咬牙又挺過來了。

自知道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母親神采已不似過往,整個精神都好了不少。

兩個小孩讀書習武樣樣認真,就盼著有一日,能和她一樣厲害。

陸言允笑了笑,到天邊暮色遮雲,便不由往院子外看去,見那人踩著一地晚霞秋葉踏進院子裡,心中安然,流淌過的都是喜悅滿足。

明知這樣的滿足不會長久,隻是曇花一現。

也難以抑製。

陸言允收回目光,把爐上溫著的藥倒進碗裡,倒了一盞梨花茶,「喝藥罷。」

崔漾走到石桌旁,眸光掃過西屋,朝陸言允道,「你把伯父伯母背去老巫醫家,改了方子,要立刻針灸,兩個小孩醒來會很吵,我照管不來,你也帶走,你回來的時候再帶回來。」

陸言允心中些許異樣,卻未多問多言,嗯了一聲,用板車裝上兩人,推出了院門。

崔漾坐在院子裡喝茶,等人走了,一盞茶喝完,袖中已多了兩枚碎石,打碎了屋頂上藏著的五罐油。

油漬自草鋪的屋頂上漏下,火石點燃,頃刻便燒起大火,房梁坍塌,整個屋頂掉落下來,屋子裡傳出一聲慘叫,旋即便沒了動靜。

陸言允推得很慢,看見燒起大火,立刻往回跑,進院子見她好好地站著,快跳出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去,「難怪你嫌冷,要在屋頂上鋪草。」

屋子四麵都是土牆,草木燒斷,屋頂掉下去後,火勢很快熄滅了,陸言允勸離了急忙跑過來幫忙的四鄰,隨她進了屋子,橫梁下麵壓著一個黑衣蒙麵的人,長劍、匕首掉落地上。

崔漾蹲下,探了探對方的脈息,又翻過對方的手掌看了看,人死了,看不出內勁深厚與否,但看手上的薄繭,沒有十年功夫,磨不出這樣的手繭,顯然是個用劍的高手。

崔漾探手在對方衣襟,袖子裡搜索,扌莫出了兩粒藥丸,是見血斃命的蛇丸,死士。

藏匿在屋子裡,分明來者不善,且自午間起,他一直在家裡,也進過西屋更換被褥,屋子裡藏了人他竟是一無所覺,她現在本沒有多少武藝,倘若不防備,背後一刀……

先前便受了那樣重的傷……

有人要害她,而她也知道有人會害她。

自與倭賊一戰後,家中便多了許多不經意的擺件,夜半偶爾也見她在院子裡練劍習武,一次次試圖催動內勁。

陸言允道,「你離開這裡罷,去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崔漾搖頭,起身拿走了臥房裡兩卷倭國語書冊,看了眼地上的屍首,又看了看陸言允,「叫村民們知曉村子裡出現了刺客,不太好,容易亂心,等天黑透了,再把他運出去當倭賊埋了罷。」

月輝下的人一身簡衣素服,卻難掩光華,她本不該隱匿於黑暗,注定了不會是尋常人的一生。

「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崔漾笑了笑,「暫時不會走,至少把西陵山、西漳山六裡牆建起來再回京,建起陵漳關,是比東平郡更為堅固的山塹關隘,說不好可保背後十六縣不再受倭賊侵擾。」

說罷,見青年眉間帶起淡淡的愉悅,知曉與此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便也不費神,直接下了令,「你過來坐下。」

自說破女帝的身份後,兩人之間也並無禮數。

陸言允第一次聽她用命令的語氣說話,尚不知如何反應,隻得在石桌旁坐下,「以後你的安全怎麼辦,對方有兵麼。」

青年神色極不自在,俊麵卻已泛出微紅,崔漾失笑,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頸,親口勿他,「一年前我召見過宿琮,半月前宿琮來陸家村,我與他見過一麵,宿琮已上交了虎符。」

陸言允僵硬地坐著,平復呼吸,任由她給與所求,直至院門口傳來一聲驚痛的質問。

「陛下,你在做什麼——」

來人聲音張揚又悅耳,崔漾些微錯愣,回頭時,隻見院門口立著兩名男子,一人容顏曜目,一人一襲青衣如岩崖青鬆,二人皆是風塵仆仆。

沈平和王錚。

沈平手底下有宗門,遊俠遍布天下,又武藝高超,能這麼快找到她不稀奇。

王錚去了西域,久不見,卻似乎消瘦了一大截,那雙眼眸落在她身上,似乎隔著千重山水。

崔漾鬆開陸言允,「重遮,你怎麼來了。」

她似乎還好,傷似乎是好了,沈平視線落在石桌旁那青年身上,見對方容色雖不是多出色,在這村子裡卻也少有的英俊清臞,加之通身的書生氣,是她自小會喜歡的類別,心裡刺痛又惱火,「我們辛辛苦苦的找你,你非但不送訊息給我們,反而隱藏起行跡,在這裡尋花問柳,你——」

已過去了半年之久,擔心掛懷,思念,無數個夜裡都叫他難以入眠,吃睡不好,知曉她有可能在這裡,欣喜若狂,聽司馬庚說,她最喜歡最信任的人是王錚,尋了王錚一道來,本是心痛她住這樣的破院子,卻見她摟著那青年,額,臉,唇,口勿得珍重。

何曾這樣口勿過他,那時中了那般性烈的藥,若非他開口求,未必會口勿他。

王錚拾階而下,視線自她麵容上滑過,落在她月匈腹間,溫言問,「你還好麼?傷好了沒有,我給陳林老先生去了信,過幾日他便到了。」

崔漾眉間漾起些暖意,點點頭,「不必掛心。」

沈平一看便知她武功沒有了,知曉她練武有多勤勉,為上乘的武功,吃了不少經脈寸斷的苦,現在卻散得一乾二淨。

熱流湧進眼眶,幾乎叫他八尺男兒落下淚來,沈平別開眼,再看向那男子時,心中的氣痛便散了不少,若是她覺得有人陪伴再側高興些,陪便也陪罷。

兩名男子,一人容顏已是言語無法形容的耀眼奪目,一人淵渟嶽峙,沉穩有度,五官眉眼竟與她有一分相似,兩人立於院中,幾與日月爭輝。

院子門口站著隨行而來的鄰裡們,這時皆是呆呆看著院中的三人,陸言允垂眸,遮住眼底泛起的波瀾,起身走到院門口,給大家問禮,驚醒了呆站著的人。

眾人都忍不住小聲驚嘆,卻也不敢議論,戀戀不舍地告辭了。

陸言允關了院門,去燒水泡茶。

沈平坐下來,想與她把脈。

崔漾不讓,避開了,淡淡道,「不用。」

沈平聰明之極,心中怒痛,質問道,「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你才肯相信我!我如果會害你,叫我天打雷劈,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知道他隻怕早已知曉她失了武功,掩藏也無用,崔漾便將手腕遞給他了。

洛拾遺體內的內勁是沈平渡給他的,也許沈平有心,也許無意,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開口問了,叫自己一手栽培的暗衛鉗製住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不說也罷。

沈平手指搭上那脈搏,隻覺得虛浮無力,知她是九死一生,勉強撿回了一條命,看她清減的容顏,以及身上與半年前不太一樣,又說不清楚哪裡不一樣的陌生,一時心痛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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