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肖想覬覦(1 / 2)
慈寧宮中,王妙兒正在陪王太後禮佛。
香霧繚繞的佛堂中,左瓊樓清透的聲音不緊不慢念著,「……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奉有餘而損不足……」
蕭明時本就是盛怒而來,此時見左瓊樓一身道袍欣長清俊,飄然有出塵之姿,頗有幾分喜著道袍的蘇羨予幾分風采,更是大怒。
上前一腳踹翻屋子中央的香爐,搡住王妙兒的領子將她提了起來,猛地一耳光扇了過去!
「啪——」
因著禮佛,宮人都遠遠跪著,左瓊樓站在道壇上講經,王妙兒身邊隻有一個王太後。
他突然發難,一屋子奴才皆是救援不及,王太後受驚下歪倒在地,厲聲嗬斥起來。
蕭明時哪裡理會她,那一個耳光似是打開了他心中巨獸的閥門,下一個耳光,他甩得更順手了。
王妙兒被打懵了,挨了兩個耳光才回過神來,尖叫著一把抓住他的頭發。
蕭明時隻覺一股大力襲來,幾乎要將自己的頭皮都拔下來,怒極下狠狠一腳踹上她肚子。
王妙兒狠勁上來,竟是生生受了這一腳,死死攥著他的頭發,狠狠一爪子撓上他的臉。
尖利精致的黃金護甲閃著寒光,在蕭明時臉上抓下了絲絲血肉。
蕭明時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疼,知道自己定然見紅了,狠狠一掰王妙兒的胳膊,王妙兒則狠狠咬上他耳朵。
不但王太後和伺候的宮人,連自負見過世麵的左瓊樓都被這夫妻倆拚命的狠勁驚住了,呆了呆才反應過來,喝令小道士上前拉開二人。
這時候宮人也反應過來了,忙一窩蜂地撲上前去拉兩人。
待兩人被拉開,臉上都掛了彩,蕭明時的耳朵更是鮮血淋漓,看著極為恐怖。
左瓊樓見王太後氣得直發抖,根本說不出話來,隻得吩咐去叫太醫。
蕭明時一眼掃見他,怒火又是一噴,厲聲喝道,「來人!給孤將這妖道打殺了!」
眼見著蕭明時帶來的幾個小黃門當真如狼似虎去抓左瓊樓,王太後這時候才如夢初醒般大聲喝道,「住手!」
那幾個小黃門頓住動作,轉眼去看蕭明時。
蕭明時又疼又怒,「看孤做什麼?你們是孤的奴才還是慈寧宮的奴才!給孤就地勒死!」
王太後怒喝,「孽障,你敢!」
蕭明時根本不理會她,喝道,「還不快點!」
那幾個小黃門不敢違抗,氣勢洶洶朝左瓊樓而去。
左瓊樓又驚又怕,大聲問道,「殿下要賜死草民,草民不敢違命,隻求殿下讓草民死個明白,草民到底所犯何罪?」
蕭明時冷笑,「孤就是要叫你做個糊塗鬼!」
左瓊樓見王太後束手無策,想要反抗卻又不敢,不反抗卻又不甘心,眼睜睜看著那幾個黃門越走越近,後背手心全是冷汗。
王妙兒厲聲喊道,「姑祖母,慈寧宮也是有奴才的!
殿下打罵我不要緊,若是惹怒了佛祖和老君,降罪的可就不止是殿下了!」
王太後這才想起來,忙喝令伺候的幾個宮人去叫人來,再去請政和帝,又喝罵蕭明時,「孽障!你這又是在乾什麼?
你害我妙兒害得還不夠?如今又膽敢在佛祖和老君麵前犯渾,你到底想要怎樣?」
蕭明時捂著兀自在滴血的耳朵,見慈寧宮的奴才全湧了進來,又有飛奔著去叫政和帝的,這才覺著後怕起來。
他知道此時後悔也晚了,勉強撐著氣勢道,「她一個不乾不淨的賤人天天裝出家人念經焚香,才是褻瀆了佛祖和老君!」
王妙兒被一群宮人扶著,兀自死死盯著蕭明時,聽了這話哪還忍得住,厲聲喝道,「蕭明時!
我是你十六抬大轎從正德門抬進東宮,你罵我不乾不淨,你又有什麼臉?」
「你還敢說!王妙兒,今天當著老君的神像,你敢發誓說,你對蘇羨予那個假神仙沒有一點覬覦之心?」
王妙兒本以為他罵什麼「不乾不淨的賤人」隻是隨口罵一句,沒想到他竟真的是意有所指,還指名道姓地提到了蘇羨予,頓時一呆。
這番模樣落到蕭明時眼中,那就是實打實的心虛了!
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齒,隨手扌莫著個什麼就朝王妙兒砸去,「好啊!你個賤人!
那時候天天在孤耳邊念叨阿魚有蘇文采珠玉在前,又怎麼會看上孤!
原來真正覬覦他的是你!你還敢賊喊捉賊!
對了,你還想把永川嫁給蘇鯉那個野種!是要你女兒代你圓夢麼!」
他抓的是一個香爐,這麼一擲,雖沒砸到人,卻弄到香灰飛散,屋子裡頓時驚叫聲四起。
王妙兒見他竟還攀扯到了永川郡主,一口氣喘不上來,竟是生生氣暈了過去。
王太後又驚又怒,一疊聲地罵著孽障。
蕭明時卻反倒似得了勢,越發地猖狂得意,「太後您有這個力氣罵孤孽障,倒不如好好管教你王家的女兒。
那個王媛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就敢肖想孤,謀害孤的子嗣。
王妙兒身為太子妃,天天端著一張賢良淑德的臉教訓這個教訓那個,卻不守婦道惦記著外臣!說起來您也有管教不力之過!」
王太後被他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卻不敢就暈,直撐到政和帝來了,才軟倒在宮人懷中,一疊聲喊著要政和帝打死這個不孝子。
政和帝路上聽了個大概,這時候見了滿屋子的狼藉,更是怒火蓬發,命人將蕭明時綁了,責令年魚去審查事情經過。
年魚出馬,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事情經過始末,甚至各人說了什麼話,用的什麼語氣都清清楚楚呈到了政和帝麵前。
政和帝聽著伺候奴才的證詞,鐵青的臉更加陰沉,下令蕭明時仗責二十,文側妃貶為昭訓,又處死了隨侍蕭明時的幾個小黃門,嚴令封口。
隻他雖則下令封口,該知道的人卻都知道了,皇宮內外流言四起,又飛速蔓延開去。
寧河長公主聽了流言,不顧太陽快要落山進了宮,語重心長地對政和帝道,「皇上,前廷後宮都是家國。
太後軟弱,皇上又是男人,若真的無心提貴妃娘娘做皇後,不如就著這次選秀再立繼後,穩定後宮,也是穩定東宮」。
政和帝沉默,寧河長公主就嘆了一聲,問道,「皇上準備什麼時候讓酒酒和福廣王完婚?」
「酒酒還小——」
「皇上不用拿這些話糊弄我!」
寧河長公主忽地猛一敲拐杖,慈和的雙眼中現出許久未現的精明果斷之色,「立身正則諸邪不侵!
如果皇上律己愛民,任人唯賢,使四海清平,東宮穩固,難道還懼怕區區福廣之地?」
政和帝久未見寧河長公主這般義正言辭教訓於他,心潮湧動,脫口道,「長姐,我要廢太子!」
寧河長公主愣住,政和帝話一說出口,宛如放下了千斤重擔,騰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寧河長公主身邊俯身牽起她的衣袖,激動道,「長姐說得對!
朕富有四海,隻要朕立得穩,太子立得穩,又何懼區區福廣之地?
霍氏、連氏已經覆滅十六年了!朕又何懼一個根本不是霍家人的霍延之?
太子才能平庸,年紀長大,本事沒長,反倒長了脾氣!
朕隻要換上一個聰慧能乾的,又何懼於一個本就該居臣位的將才?」
寧河長公主安撫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這些家國大事,我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