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日期(1 / 2)
第二天。
信玄穿著整齊的衣袍站在山門的牌樓後,正了正頭上的上清蓮花冠,路過的遊人無不對其側目。信玄難得拾掇得這麼嚴肅井然,除了每年一次的開壇大戒,他平常都是穿著鬆散的衣服,要是沒人指認,誰能想到那個小老頭子是這山裡修行最圓滿的道士。
人穿得光鮮亮麗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身份,而穿得華貴雍容,則往往是為了把別人比下去。
信玄不想在那十幾年未謀麵的小師弟麵前抬不起頭來。
即便他站在這裡的目的隻是拒絕讓那一行人上山,大概率連兩句話都說不到。
信玄在這裡站了半個小時了,起初還有些心急,但越往後就越來越平靜,十幾年沒見的人,再次照麵,會說什麼呢?
陸行之沒等到,但是信玄卻等到了任明空。
身後傳來了爪子的嗒嗒聲,信玄不用回頭都知道是任明空又騎著他那條狗在到處溜達了,那小子有時候犯倔硬要自己拄拐走,有時候又懶得不行躺在狗身上動都不動一下,任由那條狗馱著他隨處走。
不過走到這前山的上山道來可是頭一回。
「你來乾嘛?」信玄瞥了一眼任明空。
任明空倚坐在大狼的背上,雙手環過大狼的脖子固定住自己,懶散地搭著完好的左腿,右腿的褲管也晃晃悠悠地在那兒甩著。他望著山道上的三間四柱的琉璃牌樓,別說,這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青城山全真觀的正門,之前每次來都是直接去的後山,這條大路反而沒走過。
「溜達著溜達著就溜達過來了。」任明空隨口回應道。
信玄嘟囔了兩聲不知道在說什麼,他看出來任明空大概是改主意想要見一見那幾個人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那小子向來就是性情不定的,說不清楚是不是昨天晚上做夢夢到什麼了就突然改主意。
見就見吧,反正信玄在這裡的唯一目的就是甩陸行之臉色。
越老越別扭。
大狼走到信玄的旁邊停了下來,任明空拿手一撐,從大狼的背上跳下,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階上,也不嫌上麵來來往往的人踩過留下的灰和泥土。
大狼看了看任明空,匍匐到了旁邊,閉著眼打起盹來。
任明空右手按著拐杖,左手擱在左膝蓋上輕輕敲著,從鼻子裡發出陣陣不著調的哼哼,信玄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那小子在哼什麼歌。
兩人在這裡等了大概有個十分鍾,終於看見了那幾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
信玄連人都還沒看清,隻覺得陸行之能夠看見他了,便立刻昂起頭發出哼的一聲,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師兄。」
一個溫潤的嗓音從信玄身前傳來,信玄這才終於把似乎頸椎病犯了的頭正了回來,他看著眼前兩步處站定的中年男人,張了張嘴,似乎想喊師弟,但最後還是又哼了一聲。
「這糟老頭子……」任明空在旁邊看戲正看得津津有味,身邊就被四個人圍了上來。
他警惕地往後一仰,靠在了大狼身上,看著包圍了自己的四人:「乾嘛,光天化日強搶良家少男啊?我喊了啊,我嗓門可大了。」說實話,他這爛話真的一點都不好笑。
但是配合著他那被燒壞了的嗓子,這句話在四人聽來卻生出了各自的悲憫。
不過……這小子的心理狀態看上去還行嘛,也沒消沉到整天不出門。
「借一步說話。」諸葛明亮對任明空打了個手勢,他也沒問任明空願不願意,他看得出來,任明空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這裡,那就是願意的,否則這小子連麵都不會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