皕枠三章 陷入僵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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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體力不濟時留下的「製衡」二字,豈是對七公主說的,一個十歲的孩子又懂什麼叫製衡。

他本想,平日雖說皇後一直斡旋在太後與自己之間,但皇後作為後宮之主,出於平衡各宮關係的目的,也為了讓太後、皇長子與鄭皇貴妃之間的齟齬不至於時時劍拔弩張,她多數時間都站在沒有皇帝支援的太後、皇長子一側。

而此一回,到了太後將攜皇長子與皇帝自身對峙之時,皇後卻決然選擇與七公主做一出戲,以緩和鄭皇貴妃不在翊坤宮時,病中萬歲一方或力不從心的局麵。

即使之前萬歲說的隻是她最好不要在當場,而待在別處,持中立的態度,旁觀這場國本之爭的收尾,可皇後並未深思熟慮,卻也定下了眼下這一製衡的法子。

皇帝的兩句「製衡」,其中之一是為向皇後表示對這一計的認可,此外就是讓七公主聽皇後娘娘的話,把這一出戲做全。

但突如其來的心悸與疼痛沒能讓他把口中的話說全,甚至喉頭就像被什麼堵住似的,眼前景象仍然清晰——七公主因為慌張憋得通紅的臉,和皇後瞪大的眼睛昭示著皇帝現狀的不妙。

他依然能看見皇後急忙將禦醫召進殿裡,又是扶肩,又是把脈的,皇帝才驚覺,自己這時耳也不能聽了。

「氣血**運化失調,水濕停聚,聚濕成痰而成痰濕,萬歲此時喉頭鬱結、口不能言,皆因痰濕之狀所致,或是早先多增了幾味固元、補氣之物,故而添了些許壯火之緣故。」

禦醫說著,口頭說著請萬歲抬手,卻發現萬歲挑著眉毛,毫無反應。之後又將手心貼在萬歲月匈前與後月要處,「眼下,萬歲耳不能聽,一呼一吸之間,氣似不入月要、腎……娘娘,依老臣之見,萬歲不可如此直立久坐,還需臥於榻上,伸展些才是。」

「萬歲此狀,隻需躺臥即可?」皇後自然而然地繞到萬歲一側,取來一支狼毫小楷和一張紙,寫下「萬歲此時尚好」。

皇帝眉頭皺起,亦不知眼下狀況因何而起,閉上眼微微點了點頭。

「禦醫言,或臥於榻上,可方好些。」皇後在紙上接著寫。

萬歲擺擺手,手往暖閣中一指,再指了指自己喉頭,示意禦醫把常用的藥拿過來。

禦醫自知萬歲此時的樣貌不堪言妙,方才所說的痰濕一事,也隻是挑了幾個輕狀略加描述。

因皇後娘娘在場,他怎敢將從未試過藥、才新配出就立馬交於萬歲服用的再造定坤丹此一味藥之事,當著娘娘的麵直言出來,害怕擔下萬歲不讓說卻說了,以及娘娘不讓隨便用藥卻用了的兩份責任。

裡外不討好還是一說,要緊的是萬一被深入追究下去,皇長子此前讓自己又是幫忙尋鉛毒,又是幫著給萬歲服助眠長睡之藥的事,也難免將在娘娘麵前暴露。

到時萬一要與皇長子對質——禦醫此時已經在自顧自地想當然了,皇長子殿下貴為延禧宮之主,豈會承認自己做過的這些有損萬歲身體的事,最終要承擔責任的還是自己。

故而禦醫見萬歲讓他去取藥,也隻能猶豫地站在原地,遲遲不敢往暖閣裡去,將藥取出來,假裝不懂萬歲之意。

皇帝怒目圓瞪,久久地看向禦醫,禦醫麵露不明所以的表情,攤著手,一副不知萬歲眼下所指何事的樣子。

皇後看著眼前滿頭鶴發的禦醫與一臉怒容的萬歲,也是一臉困惑,便開口問禦醫,「萬歲驟然對你動怒,所為何事?」

禦醫無辜地回到,「老臣實不知,或是萬歲又有何處不適了?」趁著此時萬歲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他想著能把服藥的事瞞住多久就是多久,即便萬歲此時要發難,再造定坤丹的做法也隻有自己知道——這是他作為禦醫,能於宮中長久保命的東西。

皇後被這麼反問,心中有不滿,但萬歲除口耳之外,並未得見有過於不適之狀,三人一時僵在一處,七公主則在原處坐著,手裡擺弄著翊坤宮裡這些熟悉的玩物,眼睛盯著父皇的「傷腿」一動不動。

七公主就算再機靈,也無法將這些事串聯起來,此刻隻當是因自己閒來無事跑來將自覺異樣的事報給父皇,才出現了方才這些異狀,以及引發了相當的詢問與發難。

她坐在一旁,也並非有多坦然地麵對這一切,更多的是費解和些許的自責——自打母妃離宮之後,似乎連簡單的一件傳話之事都難以做好。

可與此同時,她又想到之前若是出了此般因自己而起的爭執之事,母妃會在一旁以父皇對七公主的寵愛為由,輕聲安慰。

父皇的確是對自己多有疼愛,想到此處,小魚尾向父皇身邊靠近,小手搭過他的手背。雖父皇平日可謂是胖碩,但這時她的手擦過父皇的手背,卻明顯地感覺到一絲乾燥粗糙。

小時候被父皇拉過的手已經記得不甚清楚,但此時手裡的觸感,讓她心裡驀地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難受。

想要提起筆,在紙上寫些噓寒問暖的話給父皇看,殿門透進的日色,一時被一眾由遠而近的人影遮擋,地上踏起的灰塵清晰可辨。

沒人將來人是誰報明,忽然來訪翊坤宮的是何人不言而喻,小魚尾順著光中的灰塵朝殿門看去,太後領著皇長子,身後是一眾慈寧宮宮人,一行十餘人停在門口。

除去太後與皇長子,其餘的慈寧宮宮人像是要接管翊坤宮之狀,將原本立在宮中的從坤寧宮調來的宮人悉數頂替,站在他們、她們的位置上。

而太後與皇長子——如皇帝料想的那樣,甚至比他的料想要來得更加迅速——一前一後徑直走來皇帝安坐之處,完全沒有給皇後與七公主留任何時間與機會,做仍未來得及商量的那出戲。

皇帝心想,果然以自己對生母的了解,皇後的不在場才是最佳的,誰承想太後竟然一刻都等不及了。

「嘶啦」一聲,太後將宮人給她遞上來的一疊紙放在桌麵上,手指輕點了點,移到皇帝麵前,「我平日修佛,早年起就對大小諸多事不聞不問,時常無暇予抱恙的皇帝過多關注,卻也不主動來打擾皇帝養病清修,隻是眼下此事,比起其它來,都更顯要緊,因此直直過來,皇帝勿要心生嫌隙。」

太後上回到這翊坤宮來,還是聽聞皇帝舊疾復發之時,此刻以為說些不對輩分的話,就能引起皇帝重視,哪知道在一旁一直欲言又止的皇後直等自己說完,才慢慢悠悠地回到萬歲此刻聽不見也不能言語。

「太醫院一年數十萬兩白銀的用度,如今一國之君舊病反復,醫著醫著,怎還添了不能言不能聽的症狀?」太後言語之中淨是向禦醫遷怒的不滿與刻薄,心想許久未有此般居高臨下地支使皇帝的機會,從慈寧宮趕來這一路上,好容易才整理好為母、為太後的思緒,卻被一句「口不能言,耳不能聽」更了回去。

禦醫被太後這一句加上自己,又連帶上太醫院的輕聲卻有力的怒斥,弄得誠惶誠恐,偷著眼瞧她身側的殿下。

皇長子從殿外走來時也是一臉心事重重,在皇後離開慈寧宮來尋七公主後,太後變本加厲地像要將郭氏的名冊畫像推入他心中一樣,一次次地重復「命」他下定決心利用此大婚之機,將太子之位穩穩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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