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精(1 / 2)
天色越來越黑,雨卻越下越大。
容卿和黃二扛著謝和躲在大樹下,她早已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緊緊挨著黃二毛茸茸的手臂取暖,這樣下去不行,謝和還在流血。
不知是不是太餓了,她竟聞到了久違的米香,那香氣仿佛是帶著暖意的,可是一扇扇緊閉的柴門無聲的在驅趕著她們。
容卿很能理解他們,一群陌生人突然闖入村子,還是吃肉的,其中一個又滿身血氣,誰敢開門引狼入室?
——「善良是不會有好下場,不要憐憫任何一個妖魔。」
青銅劍中的女子冷冰冰對她說。
容卿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們走吧,去山中。」容卿抱著雙臂抬頭對黃二說:「找個山洞躲藏,在想辦法給謝和找大夫。」
黃二直接點點頭,他都聽小娘娘的,啊不,是親親的。
容卿帶著他剛要走,不遠處的一扇房門推了開。
「餵,小狐狸妖。」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
容卿扭頭看過去,被驚的一頓,忙眨眨眼將驚訝之色掩蓋下去——不遠處倚門站著一位容貌娟麗的婦人,頭上包著紅色頭巾,身上穿著青色布衫裙,裙子下卻是兩隻尖尖大大的雞爪子。
是雞精嗎?
「看你老半天了。」那婦人倚門環臂,打量著她們三人說:「瞧你人身修的這麼俊,怎麼跟那兩個滿身血的吃肉豺舅混在一起?被劫持啦?要不要救你?」
黃二警惕地瞪向她。
「我沒有被劫持。」容卿飛快的想該怎麼稱呼她,小姐?夫人?姑娘?嬸嬸?好像都不好。
最後她禮貌的又補道:「多謝姐姐,他們是我的……兄長,我們兄妹三人遇上了匪賊,我哥哥受了傷,我們一路逃到此地,原想尋個遮雨之地借宿一宿……」
「得了得了,說得我全聽不懂。」那婦人打斷了她,「你們狐狸妖就愛學人族那些酸臭東西來賣弄裝人族。」又說:「嘴倒是挺甜。」
容卿臉發熱,魔域是不是都像謝和、黃二一樣?除了狐狸妖?
黃二看容卿的表情,還以為她生氣了,馬上朝婦人咧嘴發出威脅的低吠聲。
「黃二。」容卿伸手輕輕啪了他一下,他立刻耷拉下嘴巴,可憐巴巴的垂眼看容卿。
婦人瞧著她與那黃二,那麼老大個子的狗妖竟被她教訓的耷拉著耳朵,乖乖聽話。
她在狗妖旁邊顯得更加纖細漂亮,被雨淋得濕透,倒是真可憐。
「小狐狸妖你帶著他們是沒人敢開門的。」婦人好心與她說:「就你一個的話,估計那些老光棍早開門了。」
容卿拉著黃二的手臂,「多謝姐姐提醒,我知道了。」她朝婦人點點頭,拉著黃二要離開。
婦人忽然又叫住了她:「小狐狸妖。」
容卿回過頭,見那婦人對她招了招手。
容卿帶著黃二走過去,停在籬笆院門外,「姐姐還有事嗎?」
婦人笑了,「一口一個姐姐,嘴咋那麼甜。」婦人站直了說:「你那兩個哥哥吃生肉的?」
容卿眼睛一亮,忙說:「他們雖然吃肉,但絕不隨便傷人害命,他們也吃果子,姐姐我可以向你發誓保證。」
「行了行了,我這人就是見不得小姑娘落難。」婦人抬手指了指籬笆門:「自己進來吧,門一推就開。」
容卿喜上眉梢:「太謝謝你了,姐姐。」
她輕輕推開籬笆門帶著黃二和謝和進去,又將門原樣關好,才跟隨那婦人進了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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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點著煤油燈,比從外麵看起來大多了,有堂屋和兩間裡屋,耳房是做飯的廚房,收拾得整整齊齊,桌子凳子也擦得鋥亮。
容卿一時竟不好意思亂走動,她和黃二滴著雨水太髒了。
婦人瞧見她拉著大個子的黃二站在進門處,乖乖地不敢挪步,她還在低低跟黃二說:「不許甩水,弄髒了。」
實在是看不出,這斯斯文文的小狐狸妖和那粗笨的狗妖是兄妹。
「進來啊,咱家不講究這個。」婦人過去拉她進來,她的手冰冰涼,一扌莫就知道凍狠了。
婦人找了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又找了兩套男人的衣服給黃二和謝和。
容卿拿著衣服,先說:「能不能麻煩姐姐替我哥哥請個大夫?他受了很重的傷,流了很多血。」
婦人看了一眼被放在木床上的男人,好俊俏的一張臉,若非是頭發裡的一對斷耳朵,都要以為這是個男狐狸妖了。
那男人衣衫上全是血,確實傷的不輕。
「這窮村子裡哪兒會有大夫啊,村子裡病了傷了要麼自己挺著,要麼上仙門山去仙門派找師父們治。」婦人邊說邊伸手去扒拉謝和的衣服。
黃二瞬間要去阻攔,被容卿攔了住。
婦人扒開謝和的衣服看了看他的傷口,「這麼老深啊。」
衣衫下全是血,肉都翻上來了。
容卿不敢看的撇開眼,「那、那我要怎麼去仙門山請師父來治傷?」
「仙門山離這兒幾百裡地,等你請來你哥說不準屍體都涼了。」婦人看她一眼,吃肉的還怕見血?
婦人讓她們先去換衣服,她先替謝和止血。
容卿點了點頭,她去另一間裡屋換上了婦人的衣服,有些大,但總算是暖和了,係了好久|||衣||帶才勉強穿好。
等她出來後,黃二光著上半身蹲在床邊直勾勾的盯著那婦人,像是怕婦人將他的魔尊大人吃了一般。
容卿過去,黃二才肯去穿衣服。
容卿站在床邊看著婦人已替謝和清理好傷口,又抓了一大把搗碎的綠色草藥敷在了傷口上。
深可見骨的傷口,容卿看著都痛,可謝和一動沒動,像是死了一般。
婦人手腳麻利地扶著謝和,將傷口用乾淨的粗布一圈圈纏裹上,緊緊綁著,「這是土方子,先給你哥把血止了,如果他明個兒沒發燒那就死不了,肉嘛,時間久了就會長好。」
「那要是發燒了呢?」容卿忙問。
婦人放下謝和,邊洗手邊對她笑著說:「我好人做到底,幫你把你哥埋了。」
容卿站在床邊,手腳發冷,謝和……謝和不會就這樣死了吧?她還沒有與他雙|修,他不能死了。
婦人見她小臉被嚇得煞白,又好笑又可憐,不再逗她說:「若是發燒,你就上仙門山請師父,瞧你嚇得,臉上沒一丁點血色了。」
黃二穿好衣服過來,歪頭看容卿的臉,伸出狗爪子蹭了蹭她的臉:「魔……大哥沒事,大哥厲害,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