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暴君(2)(1 / 2)
柳茶救了蕭曜的命。
蕭曜無法抑製地被柳茶所吸引。
他封柳茶為正三品女官,時刻將柳茶帶在身邊,兩人形影不離。雲落落眼睜睜地看著蕭曜跟柳茶越走越近……
雲落落在半夜驚醒,冷汗濕透,薄衾冰寒,原本睡在她身邊的蕭曜卻不見了蹤影。她知道,他去偷見柳茶了。
宮人們私下議論,說陛下遲早會為了柳茶而廢後,將雲落落打進冷宮。
雲落落在蕭曜的身上。
聞到了隻屬於柳茶的藥香。
她無數次跟蕭曜因柳茶而發生爭吵。
蕭曜說他沒有碰過柳茶,但雲落落根本就不信,這世界上哪有不偷腥的貓。
每當蕭曜用沾有柳茶藥香的身體擁抱雲落落時,雲落落都會覺得惡心。
她開始拒絕蕭曜的觸碰。
蕭曜望向雲落落的眼神越來越冷。
「柳茶是朕的解藥,皇後的眼中便半粒沙也容不下嗎?」
「我就是容不下!」
雲落落紅著眼眶看著蕭曜。
蕭曜的眸底凝結成冰。
甚至帶著一絲陰鷙的厭倦跟失望。
「你真是越發讓人不喜了。」
雲落落心如刀絞,哭得淚如雨下。
「那就找你喜歡的柳茶去!」
帝後不斷發生爭吵,宮中廢後的傳言越演越烈,帝後的關係降至冰點。
雲落落問係統:「蕭曜的人設分明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他為什麼會移情別戀愛上別人?原著裡根本沒有柳茶……」
係統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蕭曜原本沒有情絲,你令他生出情絲,他自然也能用這情絲去愛別人。他是主角,依循天道法則,主角不僅會有白月光,將來還會有朱砂痣、解語花、意難平、天命女……」
「蕭曜自出征回來後,就犯下嚴重的頭疾,隻有柳茶身體自帶的藥香,可以緩解蕭曜身上的蝕骨之痛。」
「柳茶是蕭曜的解藥。」
「她是他的天命女。」
「她跟蕭曜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雲落落怔然:「那我是什麼?」
係統:「你不過是用來給主角生出情絲去愛天命女的踏腳石罷了。」
這話宛若一盆冰水。
將雲落落澆了個透心涼。
她想起蕭曜今日說過同樣冰冷的話。
「落落,不要成為下一個容毓秀。」
雲落落回過頭,看到銅鏡裡映出的那位早已因為嫉妒而變得麵目全非的女人。
她絕望的心情突然平靜下來。
「係統,我決定不續命。」
雲落落在主世界裡死於二十歲生日那天,係統給雲落落安排的新身體,樣貌與命數都是雲落落本身的數據,她命中注定活不過二十歲。如果任務成功,雲落落可以用賺來的積分兌換生命值,給任務世界裡的身體續命。當然,她也可以將生命值攢下來留給主世界裡她真正的身體。
君若無情我便休。
原本雲落落想陪蕭曜走完這一生。
但現在,她不想奉陪了。
建安元年十月。
天子攜皇後去泰山封禪。
千軍萬馬開路,文武百官隨行。
但封禪那日,在泰山上行至一半,皇後卻突然鬆開了天子的手。
這條路她已經走到了盡頭。
她知道前方還有更壯闊的美景。
更絢爛的山河。
但她已經不想去看了。
雲落落對蕭曜道:「陛下,臣妾身體不適,想先行下山。」
蕭曜用冰寒徹骨的眼神望向雲落落。
「皇後要現在跟朕鬧?」
「臣妾沒有鬧。」
人不可以這麼貪心。
既要天命女,又要白月光。
雲落落轉過身。
一步步往山腳下走去。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一如當初,封後那日,蕭曜牢牢牽著她的手,一步步走在錦繡織鋪的玉階之上。
隻是當時艷陽高照,百官俯首,她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美好的希望。而如今,她的心中卻隻剩下心死如灰的絕望。
建安元年冬,梁國公雲盛跟宣王蕭桓謀逆造反,被蕭曜舉兵鎮壓。
雲家滿門被關進天牢,擇日問斬。
「娘娘!不好了!老爺跟公子被陛下抓進天牢,陛下說要砍了他們腦袋!」
萬葉慌張來稟報,急得直掉眼淚。
但雲落落的心卻早已麻木。
「我知道了。」
她無法阻擋父兄的野心。
正如同她無力阻止蕭曜的變心。
她看似美滿的婚姻,終於裂開猙獰的傷口,露出早已潰爛的膿血。
「你要用死亡為月光加冕,因為隻有永恆的黑暗,才能令月光不朽。」
起初,她覺得係統這話太過悲苦。
而現在,雲落落終於明白。
諸行無常,五蘊皆苦。
雲落落脫掉了華麗的鳳袍宮裝,換上素淨的荊釵布裙,她在冰天雪地的冬日,屈膝跪在金鑾殿前,為父兄求情。
但蕭曜卻不肯見她。
雲落落跪在地上,凍得渾身發抖。
柳茶站在一邊:「娘娘這是何苦呢?陛下聖意已決,就算您跪到了明天早上,陛下也不會為您而回心轉意,您這樣自己作踐自己,隻會惹得陛下厭棄。」
雲落落沒有理會柳茶。
柳茶自討沒趣,隻好悻悻地離開。
天空突然落下細雪,雲落落伸手接住一片霜雪,期待它可以被她掌心的溫度所融化。但她的身體已經被凍得太冷,連掌心中的霜雪都不肯為她融化分毫。
正似君心如鐵,不可逆也。
「奴婢送娘娘上路!」
一位奉茶的宮女經過時,突然掏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地捅向雲落落的心口。
鮮血噴湧,濺到了雪地上。
變故來得太快。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刺客嚇得措手不及,太監高聲尖叫:「護駕!有人行刺皇後娘娘!快來保護陛下!」
雲落落重重地倒在了雪地裡。
周遭兵荒馬亂,侍衛們將行刺的宮女摁在地上,四麵八方湧來宮人。
「快宣太醫!皇後娘娘遇刺了!」
雲落落伸手扌莫了一下心口湧出的血。
好溫暖……
還有三日,便是她油盡燈枯的日子。
是誰連這三天都不肯給她呢?
雲落落冰冷的身體,突然被一個更為冰冷的懷抱擁住,雲落落抬起頭來。
她看到了蕭曜。
蕭曜跌跌撞撞地趕來。
他推開眾人。
看到倒在雪地裡的雲落落。
猩紅的血液,將雲落落那身素淨的襦裙染紅,血水在她心口綻放。
蕭曜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身體突然變得異常冰冷。
他顫抖著雙手將雲落落抱了起來。
那日,所有宮人們看到。
天子赤紅著雙目,抱著皇後,瘋了般往太醫院跑去。
「落落莫怕,我帶你去找太醫……」
那一刻,蕭曜忘記了自己是天子,忘記了自己是一國之君。在這一刻,他隻是想要救活自己妻子的丈夫。
雲落落虛弱地躺在蕭曜的懷裡。
她的手指,無力地拽著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