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暴君(4)(1 / 2)
雲落落坐馬車回到鎮遠侯府,鎮遠侯在廊下問她:「容貴妃與你說了什麼?」
「她想讓女兒嫁給太子。」
鎮遠侯皺眉:「一入宮門深似海,你可千萬莫要去淌那渾水。」
「女兒知道。」
鎮遠侯今年三十有七,容儀逈拔,身材軒昂魁偉,嫡妻難產而亡後未再續弦。他前世待雲落落不錯,不僅吃穿用度上從未苛待過她,甚至後來她執意要嫁給蕭曜時,他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地允了。
原著裡鎮遠侯是宣王黨,最後死於蕭曜劍下,前世雲落落以為自己嫁給蕭曜之後,改變了父兄的命運,卻沒想到,位極人臣身居高位的父兄,最後仍舊執迷不悟地走上了那條謀逆造反的不歸路。
如今雲落落重活一世,許多事情突然看明白了,前世她在宮裡當皇後,父兄卻在宮外公然造反,千軍萬馬聲勢浩大,顯然是不顧深宮裡女兒的死活了。
鎮遠侯不讓她去淌那渾水,他自己倒是往裡淌得挺快活。
她這便宜爹果真是便宜得很。
「妹妹……」
雲落落正在腹誹,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到了一襲青衣儒衫的雲懷瑜向她走過來,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笑得溫柔和煦。
「路上可還順利?」
「還行吧。」
雲懷瑜是鎮遠侯養子,麵容清俊,待人斯文有禮,根本不像是武將之子,以至於雲落落兩世都有些納悶:鎮遠侯這個大將軍究竟是怎麼將雲懷瑜培養成現在這副芝蘭玉樹的謙謙君子模樣的?
雲落落隨即想起了雲懷瑜的身世。
一切仿佛都說得通了。
他的性格約莫是隨他母親吧。
雲落落的視線落到了雲懷瑜的手上。
「兄長手中拿著的是什麼?」
雲懷瑜將手中那封帖子遞給雲落落,笑著道:「榮國公兩日後要舉辦冬日賞花宴,派人送來帖子,邀請我們兄妹二人前去赴宴,妹妹可要與為兄同去?」
雲落落想起來前世也有這麼一出,但她卻沒有前去赴宴。當時雲落落滿心滿眼裡都隻有蕭曜,蕭曜不參加的場合,她自然也不會去。但在那次賞花宴上,卻發生了一件事,從此改變了父兄的命運。
「那就一起去吧。」
雲落落心不在焉地說道。
前世有許多事情她都沒有看明白,那就借這次機會,去好好看個明白吧。
雲懷瑜臉上一愣,似乎沒想到雲落落會赴宴,印象中這個妹妹性格懶散,並不愛湊熱鬧,沒想到她竟然會應下。
他的心中微微有些異樣。
鎮遠侯對雲懷瑜道:「你來得正好,為父恰好有些事要與你一道商量。」
父子倆沿著抄手遊廊往書房走去,雲懷瑜剛要抬腳跨進書房的木門檻時,身子驀地一頓,鬼使神差地回過了頭。
他朝雲落落望了過去。
少女沒有看他,而是立在廊下,伸手去碰那隻係在竹簾上的風鈴。
清脆的銅鈴聲從她指尖傳來。
冬日的暖陽沾在少女的發絲上,給她的臉頰渡上了一層柔光,她的表情有些漫不經心,但卻看起來恬靜動人。
不知為何,雲懷瑜一直對雲落落這個妹妹的印象極為模糊,但在這個剎那,她的麵容和身影卻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她就像是一株長在庭院裡的海棠,他知道花在那,卻從未駐足觀賞。
但在這樣一個平凡如同往常的清晨。
清風驟起,鈴聲清脆。
他突然聞到了她誘人的香氣。
兩日後,榮國公開宴。
今日前來赴宴的人不少,榮國公府門前車水馬龍,過者如雲,熱鬧繁華。
賓客們被接引婆子領到後苑,公子們被安排在翠微苑,小姐們則被安排在了暮雪苑,兩座林苑隻隔著一道黛牆,雙方都可以聽到對麵的歡聲笑語傳來。
京中的貴女們聚在暮雪苑裡說話。
「聽說那鎮遠侯之女雲落落今日也會前來赴宴,傳言中她風姿絕世,也不知道跟咱們珠璿比,究竟誰會更勝一籌呢?」
「真是笑話,幽州那種苦寒之地,能養出什麼國色天香的美人來?
「咱們珠璿可是容貴妃的親侄女,榮國公府的嫡孫女,洛京第一美人,幽州來的粗野丫頭,能跟咱們珠璿相比嗎?」
「就是就是……」
「我看吶,不過是幽州那群鄉下人沒見過世麵,錯把山雞當做了鳳凰!」
貴女們錦帕掩唇,滿苑哄笑起來。
榮國公是明德皇後和容貴妃的父親,容珠璿是榮國公的嫡孫女,身份自然貴不可言,京中貴女們全都想要巴結她。
容珠璿今日穿了一件鬆葉牡丹紅繡金線纏枝牡丹的長裙,披著一件華麗的羽翎孔雀裘,梳著飛仙髻,發髻上斜插三支嵌紅寶石金色珠釵,眉心貼著一枚牡丹樣的花鈿,打扮得光彩奪目,聽到眾人的話,她輕笑著說道:「這些話你們可千萬莫要在雲家姑娘麵前說,鄉下來的小丫頭臉皮子薄,可禁不起你們這麼臊。」
貴女們嬌笑道:「那雲家姑娘自己生得寒磣,還不準人當麵說了,總不能讓那隻山雞真以為自個兒是隻鳳凰吧……」
眾人聞言,笑得花枝亂顫。
這時暮雪苑外麵突然傳來接引婆子的通稟聲:「鎮遠侯嫡女到了。」
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