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暴君(1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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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落落的濃睫驀地一顫。

心中有些難以置信。

她的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蕭曜竟然還不心碎?

雲落落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小手,強行壓住月匈腔裡狂亂的心跳,垂下纖濃的眼睫,冰冷的語氣裡帶著輕蔑的諷刺:「等三殿下做到了以後,再來說這些大話吧。」

萬葉和千聲為了躲避那些刺客,不敢走離京最近的官道,隻敢繞向更為偏僻崎嶇的小路,所以比雲落落晚了近半個時辰才相繼抵達侯府,得知雲落落平安回來,兩個丫鬟抱著雲落落哭成了淚人。

「小姐,今日可真是嚇死奴婢了。」

雲落落安慰她們:「沒事了沒事了,我這不是全手全腳回來了嗎?」過了一會兒才詢問她們:「你們報過官了嗎?」

兩個丫鬟抹著眼淚:「報過了。」

「那就交給官府調查,這段時間,咱們就待在侯府裡,哪兒都不要去。」

兩人點頭:「是,小姐。」

蕭曜離開侯府之後,沒有直接回宮,而是來到雲落落今日遇刺的地方,仔細查看雪地裡那些刺客們的屍體。

刺客們的身上很乾淨,地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和痕跡,蕭曜從其中一個刺客的懷裡,搜出了榮國公府的令牌。

薛英在長春觀裡給蕊兒立完長生牌才下山跟蕭曜會合,他跟在蕭曜身後,看到這塊榮國公府令牌,懷疑道:「莫非今日行刺雲姑娘的刺客是榮國公府裡的人?」

蕭曜黑睫半垂,沒有說話。

薛英回憶道:「奴才曾聽聞,那榮國公府裡的容大小姐,似乎跟雲姑娘結過舊怨,莫非是她買凶行刺雲姑娘?」

蕭曜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中那塊黑色的令牌,眸光幽冷,臉上覆著寒冰。

「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薛英一愣:「那殿下的意思是……」

蕭曜眸光冰寒:「你說,若是鎮遠侯跟榮國公因刺殺鎮遠侯嫡女之事而產生齟齬,皇城之中,誰會從中受益?」

薛英認真地思索起來:「太子薨逝之後,榮國公跟容貴妃都投靠了宣王,而鎮遠侯本就是宣王的人,如今宣王麾下有榮國公跟鎮遠侯這兩座大山坐鎮,是新任儲君的不二人選,如果這時候榮國公跟鎮遠侯發生不和,那麼這太子之位……」

薛英猛地一驚:「是端王!」

是端王想要利用雲姑娘之死,挑起宣王黨羽內部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

蕭曜眸光幽寒冰冷:「聰明……」

皇城裡明槍暗箭,爾虞我詐,所有的陰謀陷阱,最後都會指向皇權之爭。

可是他們不該碰他的落落。

蕭曜抬起黑睫,望向皇宮的方向。

那雙漆黑幽冷的眸底凝結成冰,盤旋著猩紅嗜殺的寒光。

想拿他的落落做餌?

先要問問他手裡的劍同不同意。

端王正在宮中跟賢妃下棋。

一個宮人突然匆匆進來,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端王聞言後,猛地掀翻了眼前正在對弈的棋盤,臉上勃然大怒。

「這群廢物!」

黑白交錯的棋子落了滿地。

賢妃麵色如常道:「本宮跟你說過多少次,君子當喜怒不形於色,你如今這般沉不住氣,以後該如何跟那宣王鬥?」

端王收起了臉上的憤怒之色。

「母妃教訓得是。」

「發生了何事?」

「行刺雲家女的計劃失敗了。」

賢妃端起紫檀木八仙桌上的茶盞,低頭輕輕地吹了吹,聲音平淡如水。

「出宮收拾殘局去吧。」

「兒臣遵命。」

端王在出宮之路的宮道上,遇到了剛從宮外回來的蕭曜,他雖然很不喜歡這個看起來冰冷陰鬱的三弟,但他卻從未表露出來,還含笑著跟蕭曜打了聲招呼。

「三弟。」

蕭曜的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二哥。」

兩人打完招呼後,身影相交而過。

兄弟倆誰都沒有回頭。

端王出宮後,乘坐青帷馬車,徑直來到宮外長街上一處清幽雅致的幽簧館。

這座幽簧館表麵上是文人雅士們彈琴聽曲休閒娛樂的別館,但實際上卻是天下第一刺客門派颯遝樓的聯絡地。

端王輕車熟路地來到水雲間雅閣,等了不到半炷香,一位黑衣蒙麵的刺客緩緩走了進來,轉身關上了房門。

那名刺客的臉龐被黑巾遮了起來,半垂著眼睫,看不清他的五官。

房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端王狠狠地拍了拍桌案:「你還有臉來見本王?你們颯遝樓究竟是怎麼做事的?竟然連一個弱女子都殺不死!那雲家女莫不是有三頭六臂不成嗎?!」

「我並非是來見你。」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取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蕭曜緩緩地抬起了頭。

露出了一雙冰冷嗜血的寒眸。

「你的狗命。」

那一夜,端王慘死於東街幽簧館。

賢妃得知端王慘死的消息,當場昏了過去。乾德帝龍顏大怒,命禁衛軍即刻查封幽簧館,將跟幽簧館有關的人員全部都關進了大理寺天牢,派人嚴加拷問。禁衛軍當夜封閉了皇城四門,五城兵馬司出動所有衙差,滿城追捕刺殺端王的凶手。

在皇嗣遇刺的驚變之下,雲落落遇刺的消息,便顯得尤為的不重要,京兆尹將重心全都放到了端王案上,雲落落遇刺這件事情便如同皇城裡大多數案宗一樣,永遠地石沉大海,再無任何音訊。

隨著事態推進,端王案的線索逐漸明晰起來,原來這座幽簧館竟是天下第一刺客門派颯遝樓的聯絡地,大理寺卿推斷,端王此次遇刺定然是跟颯遝樓有關。

颯遝樓從此被人推到了風口浪尖。

乾德帝下達江湖追殺令,懸賞黃金五十萬兩,全國捉拿颯遝樓餘孽。

颯遝樓在京城的據點被連根拔起。

從此消失在江湖之中。

茶樓酒肆關於端王之死,眾說紛紜。

但誰都沒有懷疑到蕭曜的身上。

畢竟端王遇刺那日,蕭曜午時就回到了宮中,那日蕭曜再也沒有出過宮門。他們不知道,蕭曜的輕功早就已經臻於化境,到了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地的境界。那日蕭曜跟在端王的馬車後麵,來到幽簧館,潛進了颯遝樓。他砍暈了要跟端王見麵的黑衣刺客,換上了他的衣裳,來到水雲間,殺死了在此等候的端王。

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還讓颯遝樓成為了他的替罪羔羊。

將所有人玩弄於他股掌之間。

端王的喪儀舉辦得十分隆重,在眾位皇子之中,僅次於太子的喪儀。

乾德帝綴朝五日,文武百官摘冠素服五日,洛京十日內不得作樂嫁娶。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齊國接連失去了兩個皇嗣,四龍奪嫡的局麵被徹底改寫,雙龍之爭緩緩地登上了歷史舞台。

朝野上下,終於將目光,投到了冷宮裡那個乏人問津的冰山皇子蕭曜身上。

皇城裡風譎雲詭,變幻莫測。

無數利欲熏心的野心家們,在蕭曜的身上,看到了他們一步登天的希望。

雲落落再次見到蕭曜是在端王去世的一個月後。上次遇刺導致她小腿骨折,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府中養傷。昨日蕭曜遞來拜帖,想要進府看望她,被雲落落讓門房給打發走了。今日她正準備睡下,卻突然聽到了屋外有人敲窗的聲音。

「落落……」

男人的聲音清冷低沉。

宛如玉石墜落清泉。

正是蕭曜的聲音。

錦帳低垂,雲落落咬了咬紅唇。

這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

自從上次蕭曜說要以江山為聘之後,雲落落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想起當時蕭曜說那句話的時候,那雙緊緊盯著她的墨眸……

雲落落就會一陣心驚肉跳。

先是遞拜帖,再是敲窗……

現在這家夥擺明了要先禮後兵,如果今日將他趕走,說不定明天他乾脆連敲都不敲窗,就直接翻窗進來了。

雲落落隻好泄氣。

「進來。」

蕭曜一身玄衣如墨,翻窗進來,他的手上拿著一個金絲楠木的錦盒。

「送給你。」

少年黑睫濃密,麵容清冷俊秀。

在昏暗明滅的燈燭之下,少年那張如同雕刻般精致的臉龐,輪廓線條顯得尤為的柔和,精致得如同價值連城的美玉。

別的不說,蕭曜這張俊臉。

還真是百看不厭。

雲落落艱難地將自己的視線,從蕭曜的俊臉上,挪到了他手中的錦盒之上。

「……這是什麼東西?」

蕭曜低聲道:「賠給你的新衣。」

雲落落的臉上怔了怔。

沒想到她上次在雪地裡隨口用來敷衍蕭曜的話,竟被他放到了心上。

她打開錦盒一看,裡麵躺著一件雪白的狐裘,白狐的毛色雪白細膩,沒有一絲雜質,顯然是狐裘中的極品。

蕭曜目不轉睛地望著雲落落。

「喜歡嗎?」

雲落落扭過了漂亮的小臉。

昧著良心否認。

「不喜歡。」

「……」

係統沒有彈出傷心的提示音。

雲落落蹙起眉,回頭望著蕭曜。

「你怎麼不傷心呢?」

「我為何要傷心?」

蕭曜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眼底壓抑著瘋狂的眷念和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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