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1 / 2)
陰影中的惡之花
「背過身,把包放下,丟開,抬起手!」
木倉支後的警員命令道,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這個背對著他們的危險分子。
唯獨被燕晨扶著,坐在地上的田靜依滿心茫然。
這是發生了什麼……
她虛弱的身體,痛苦混亂的大腦,讓她一時沒有力氣去思考,去辨別眼前的場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隻知道,是燕晨救了自己。
田靜依張了張嘴,被喉間堵塞的血液嗆住,發出幾聲劇烈的咳嗽。
她想感謝燕晨。
她想為燕晨說幾句話。
隨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什麼冰涼的東西抵住。
田靜依微微一愣,下意識垂眼看去,看見了一把木倉。
田靜依呆呆地抬起頭,看向剛才還望著她流淚的青年,腦海中更加混亂。
燕晨一手扶著田靜依,一手持木倉抵著她的脖子,緩緩挪到了她身側,挪向麵對眾警員的位置。
沒有了身體的遮擋,看清他手中的事物,對準他的木倉支逼得更緊了。
「你在做什麼!」邢舟揚憤怒地低吼出聲,帶著警告。
其他警員也紛紛道:「放下木倉!」
「我們警告你!不要輕舉妄動。」
——在絕對的武力碾壓下,許多罪犯都會被嚇到,或是露出破綻,或是主動認罪,或是陷入瘋狂。
這無疑都是警衛們的機會。
然而被警車,被極具壓迫力的鳴笛聲,被六七個警員圍在中間的青年,此時卻絲毫不受恐嚇。
他雲淡風輕地,將話還給了他們:「你們才是,不要輕舉妄動。」
他的手穩得驚人,木倉口對準女人的大動脈,連顫抖都沒有一下。
燕晨抬起眼,對著一個個黑漆漆的洞口,語氣平靜:
「後退,否則我就開木倉。」
他的食指緊貼著扳機。
一時的沖動過後,燕晨很快就想起了燕瑤已經去世的事實。
他不會真對一個無辜的,倒黴的陌生人開木倉。
但他也肯定,眼前這群人不會用一個無辜者的生命,去賭一個瘋子的善心。
就像現在。
見識過盧洪傑的死狀,眾警衛一點都不懷疑,燕晨話語中的真實性。
在孫一丹,也就是他們的隊長,朝後揮了揮手後,他們紛紛目露不甘地後退。
燕晨麵不改色,繼續提出要求:「給我打一輛出租車。」
警員仍舊照做。
但這不代表,他們放棄了逮捕眼前這個危險分子。
可惜的是,這位年紀輕輕的罪犯,始終表現得極為警惕。
第一次,他們攔下了一位假扮成普通司機的同事,但被對方辨認了出來。
一群人滿頭大汗。
直到聽見用冰冷目光審視著他們的燕晨沉聲說:「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才如釋重負。
第二次,他們等到了一位真正的陌生過路司機。
——他們不該,更不能真的殃及無辜,隻打算做做樣子,一旦有司機停靠,就將其勸退。
但這位倒黴的過路司機,格外主動……直接把車開到了小吃攤前,還恰好滑停在了燕晨身邊。
「老板,來瓶冰啤酒!」車窗搖下,司機探出頭:「有人打車不?」
「呃……」燕晨首先要求眾警衛將武器放在地上,遠離他的視線,隨後麵對著他們,自己上了出租車。
這個時間裡,以邢舟揚為首的眾警衛已經飛快跨過幾步,靠近了回來。
但燕晨沒有再挾持那個血肉模糊的可憐人質的打算,而是立即將木倉口對準了那名倒黴的司機。
司機渾身一顫。
他麵皮不住發抖,聽見那用冰冷械具,抵著自己後腦勺的惡魔如是說:
「放心,隻要他們不靠近,不對我動手,我也不會對你動手。」
「呃,好……好,那,那你們千萬別過來!」
司機頭都不敢扭動一下,隻敢轉動眼珠子,祈求地看向那群穿警服的人。
他意識到自己卷入了什麼事件,並在心中對自己車上這個惡魔破口大罵。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但表麵上,他不敢有絲毫不滿:「你,你千萬別沖動啊!」
「你要去哪兒?我馬上送你去,我上有老下有小……」
燕晨對他的廢話置若罔聞。
他手持木倉對準司機,眼睛卻望向車門外,站在一群警衛最前方,離他最近的邢舟揚。
燕晨抬了抬下巴:「把門關上。」
他沒有叫明兩人的關係,仍舊以惡劣的命令口口勿說話。
邢舟揚黑著臉站在原地,沒有動,表情復雜而晦暗:「你現在收手,跟我去自首,還來得及。」
「自首?」燕晨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認為,我憑什麼聽你的?」
殺害燕瑤的凶手,可不止盧洪傑一個人。他的仇恨,也遠遠未得平歇。
「就憑我是你姐夫,就憑我知道,阿瑤她不會想看到你現在這樣!」
邢舟揚帶著怒意的聲音,如同一道悶雷炸響。
姐夫?
一瞬間,原本緊盯著燕晨動作的視線,有一半都落在了邢舟揚身上。
這其中有猜疑,也有同情。
因時間緊迫,他們還未來得及深入調查罪犯、受害者身份,自然也不知道,邢舟揚和燕晨之間的關係。
邢舟揚的隊長,孫一丹倒是清楚這事。
此時聽見邢舟揚的話,他也忍不住微微皺起眉,看著邢舟揚的背影。
當邢舟揚主動找他坦白時,孫一丹還十分欣賞這個手下。
之前在酒店,邢舟揚跟前台小姐說「他是殺人犯」時,他也清楚,這個手下不是多嘴,而是在和他自己強調這件事。
所以,他沒有過多責備他。
但現在,孫一丹認為,這個不到三十歲的手下,還是太年輕了些。
年輕,所以才會還有這種幼稚的心理,試圖和一個罪犯,扯親情,扯關係,試圖勸其收手,勸其回頭。
這怎麼可能?
感知到身後上司、隊友們的目光,邢舟揚緊握起拳頭。
他是真的希望,燕晨能夠就此收手。
也許是愛屋及烏,也許是健康者對患病者的同情,也許是其他的某種感情……
邢舟揚同樣恨著那些人。
但法律的意義,身份的意義,死者的心願,生者的責任……讓邢舟揚理智地將那些情緒都壓製了下來。
收手吧……他目光直直盯著燕晨,以期望得到對方的答應。
「蠢貨。」一片沉默中,坐在車上的青年嗤了一聲。
「把門關上。」燕晨收斂所有情緒,冷漠道:「再廢話,我就立刻開木倉。」
邢舟揚抬手握住了汽車門框:「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燕晨的目光越過這個倔驢一樣的姐夫,掃向後方幾人:
「但如果再有人靠近一步,動一下,我會讓你們一起後悔。」
——這些人妄圖借他和邢舟揚對話的時機,聲東擊西,從他身後靠近。
未免太過明目張膽,他又不是瞎子。
見被發現了,幾名警員紛紛舉起雙手,站在原地,表示自己沒有攻擊意向,以安撫這個觀察過於細致的罪犯。
「很好……不要在我麵前耍這些小把戲。我說過的,隻要你們不動手,我也不會對他動手。」燕晨示意他們後退。
「可你是個殺人犯。」邢舟揚突然道:「殺人犯的話,沒有可信度。」
「我們怎麼確定,你不會一離開就殺人奪車?」
這不是,這不是詛咒他嗎!司機渾身發軟無力,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他哀求地轉動眼珠子,看向邢舟揚……如果不是不敢,司機恨不得當場跪地抱著邢舟揚的大腿,給他磕個響頭,求求他別再說了。
讓他載著車上這個趕緊走吧!
然而對峙中的兩人,顯然沒有多餘的目光分給他。
燕晨盯著邢舟揚打量片刻,輕易看透了他突然轉變的目的:
「你想代替他,當我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