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地鐵裡的第二場麵試(2 / 2)
終於,他抵達四號車廂。
四號車廂裡,還是有不少乘客,這些乘客渴的難受不已。
有人甚至用頭錘地,想要用其他刺激來壓住渴的感受。
這些人很多,可薑病樹還是一眼就找到了那個男孩。
這個男孩身體的許多地方,彷佛鍍上了一層黑色的寶石。
如黑曜石一般的皮膚,正在一點點擴散,要將屬於人的部分,徹底蠶食。
他雙眼充滿了無助,即便早已死去,薑病樹也能感受到,那最後一刻的絕望。
在進來的時候,薑病樹還在想,自己的猜測或許是錯誤的。
但看到男孩的一瞬間,他就知道猜對了。
男孩靠坐在第叄車廂的入口處。
大概是想著,如果工作人員來了,就趕緊躲進去,躲在那些垃圾角落裡。
這不新鮮。
因為某些原因,肺區和胃區很多人都這樣做過。
「我,想喝水。」
當薑病樹走進來,男孩看了一眼薑病樹,用有些空洞的聲音說道:
「我,想喝水。」
男孩的皮膚,在薑病樹靠近的過程裡,已然有大半被詭異的寶石黑覆蓋。
薑病樹拿出了刀,那是荀饗為他準備的武器。
上一次,他靠著一張嘴,用滿足執念的方式,完美淨化病域。
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無法淨化執念。
男孩的執念就是喝水,但如果你真的天真的去餵水給他。
他隻會越來越渴。
整個病域的所有人,也會越來越渴。死的人會越來越多。
這是一個陷阱。
有些執念,永遠無法達成。
……
……
幾天前,薑病樹聽到了一則新聞。來自病城八點半這個欄目。
新聞是這樣說的——
「城外勢力『黑石病寨』的多條走私渠道被端。」
「不過目前市場上,『黑石病寨』的貨物,依舊有很大的需求,有這樣的需求量,想必『黑石病寨』不會善罷甘休。」
他前麵一直在想,到底什麼病,能夠把人活活渴死。
為什麼喝了水,這種渴的感覺會變得更強烈。
當想到外物的時候,薑病樹就有了答桉。
以前的黑石病寨,有著特有的運貨渠道和路線。
但被四大集團之一的紅魔方端掉之後,就隻能鋌而走險。
薑病樹並不確定,這到底是什麼。
甚至這個男孩藏在身體裡的東西,是不是和黑石病寨有關,他也同樣不清楚。
隻是看著男孩身上的反應,他基本斷定了一件事。
這個男孩身上攜帶著某種特殊的藥物。
這種藥物遇水而溶,可一旦溶解,會讓身體產生某種強烈的刺激。
他也不知道男孩體內到底藏了多少藥物。
從男孩身體都被黑石一般的皮膚覆蓋,看得出這個劑量絕對是致死量幾百倍級別的。
已經可以猛烈到讓人的身體發生異變。
攜帶藥物這種事情……其實很常見。
胃區的窮人很多,他們比肺區更具攻擊性,更鬧騰。
為了生存,他們能夠做出很多瘋狂的事情。
比如販運一些四大集團不允許使用的廉價的某種藥物替代品。
這些藥物,有的是能夠緩和人的痛苦,有的則是提高人免疫力,用於將病魔孵化到下一個階段後使用。
藥物大多極為昂貴,肺區和胃區根本用不起。
但隨著四大集團開始內鬥,漸漸許多廉價藥物出現。讓胃區和肺區的人看到了希望。
這些藥物被四大集團列為禁藥。
可所有人都清楚,藥不是禁藥,隻是威脅到了四大集團的利益。
禁藥自然無法正常銷售,隻能通過各種隱蔽的方式運輸,銷售。
當然,男孩體內藏著的藥物,隻怕是更為禁忌的東西。
「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到來。操,薑病樹,可別在這個時候猶豫!」
薑病樹握緊了刀,因為繼續耽誤下去,一定會出現更多死亡。
所以他必須殺死病魔執念,抹除病因。
盡管這不是殺人,對方早已經死去,可他還是有些不適應。
咬了咬牙,薑病樹心一橫,整個人氣勢陡然一變。
似乎身邊的男孩,也感覺到了什麼。
身為病魔執念,他所影響的人很多,可自身卻很脆弱。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於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照片。
「我的妹妹,救救她……」
說完這句話後,男孩竟然有些滿足,下一秒,他又開始重復一句話:
「我,想喝水。」
薑病樹一愣,準備揮刀的手停住。
【這是他成為病魔執念後,最後的,身為「人」最後的意識。
病魔執念剛剛誕生之初,還會具備人的小部分意識。但很快就會消失。】
薑小聲的聲音傳來。
淨化病域,往往會有兩個方式——殺死病因,或者完成執念。
執念往往和自己死亡時的感受有關。
【這個男孩,臨死之前最大的感受是渴。但因為特殊的外物影響,無法完成執念。
病魔執念,隻能有一個執念。其餘的執念,會隨時間慢慢消失。
他的妹妹,大概是他的第二個執念。
如果不是臨死的那一刻,外物刺激作用下,他對水的渴求過於恐怖,這本該成為第一執念的。】
人的一生,有很多求而不得與遺憾。執念也自然不止一種。
病魔執念隻會保留最為強烈的那種。
【薑病樹,收下它吧,然後心無愧疚的殺了他。他會感激你的。】
再也沒有時間可以耽擱,薑病樹不再猶豫。
鋒利的短刀,猛地刺入了男孩的咽喉,那裡還沒有被黑石一般的皮膚包裹。
刺進去的瞬間,男孩竟然感覺到了一絲解脫。
那種無窮無盡的渴,似乎在這一刀之後,開始消散。
一道消散的,還有男孩的身體。
不到十秒的時間,男孩的身體徹底消失,像是身體化為塵埃,但這些塵埃,無法觸碰到。
男孩最後張了張口,發不出聲音,但或許就如薑小聲所說的——
他在道謝。
如今,他唯一存在的痕跡,便隻在那張照片裡。
照片裡的另一個人,是一個麵無表情,坐在輪椅上的女孩。
可女孩並不是殘疾,薑病樹注意到了照片的背景——
心區第叄精神係病孵所。
這個地方他沒有聽說過。
但想來,男孩鋌而走險,販運能讓皮膚變成黑石一樣的危險藥物,該是為了他的妹妹。
薑病樹收好了照片,然後拿出電話,聯係荀饗。
「薑病樹你怎麼樣了!聽著,車姐很快到了,你再忍忍!」
荀饗很急,幾分鍾的時間,足以讓病域發生很多變化。
薑病樹露出了笑容,他就像是剛剛給一個人做完手術,準備跟同行們嘚瑟嘚瑟。
甚至已經幻想見到主帥了。
「荀哥,我沒事了,告訴車姐,不用擔……」
話沒有說完,薑病樹卻忽然無法動彈。
哐當一聲,手機掉在了地上。
他隻感覺像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禁錮住一樣。
「薑病樹?餵?餵?你怎麼了!說話啊!」
落在地上的手機,傳來了荀饗擔心的聲音。薑病樹無法回應。
砰!
手機被瞬間踩碎。
看著眼前出現的一名帶著麵具的男人,薑病樹瞪大眼睛,
這個男人和薑病樹一般高,臉上的青銅麵具,刻著奇怪的紋路,彷佛某種古代文字。
「薑病樹先生,你的表現很精彩,你通過了麵試。現在,我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
麵試?
薑病樹一聽麵試,下意識轉了轉眼珠子,這大概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他瞳孔一縮,因為在對方的手上,看到了一枚戒指。
戒指上,刻著一個黑色的字。
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