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鸝血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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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玉秋見過的所有生物中,占據他厭惡程度榜首的,是人族——因為他們總是盤算著采幽草入藥,壞透了。

緊跟其後的則是啄來啄去篤篤個不停的鳥類。

被啄一口葉子,扶玉秋能嚎啕大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聞幽穀的住處四周密密麻麻紅線交織成結界,紅線上懸掛著無數鈴鐺,風一吹就能將鳥驚得遠離。

扶玉秋躲了一輩子的鳥,卻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變成鳥獸。

扶玉秋都要崩潰了。

他拚命倒騰著嫩嫩的爪子,妄圖能長出根須來讓他紮根,但蹬了半天,隻有幾根細小的絨毛被折騰下去。

扶玉秋盯著那雪白羽翅,差點要氣哭。

命在是在,他卻活成了鳥樣。

扶玉秋隻覺得草生無趣,連重生一回都不覺得慶幸,失魂落魄地躺在地上默默流眼淚。

——隻是他現在的殼子太圓滾滾,躺著後腦袋根本沒辦法觸到地上,隻能翻了個身,軟趴趴地將腦袋枕在旁邊的小玉盤上,嗚嗚地哽咽。

「死了算了!」扶玉秋憤憤地想。

「把他生吃了算了。」旁邊的青衣少年說。

扶玉秋:「……」

扶玉秋頓時蔫了,他就、就隨便說說。

青衣少年盯著他,分開唇縫舔了舔小尖牙,食欲大開:「要是扒了這白雀的靈血入藥,剩下的殼子,尊上能賞給我嘗嘗味道嗎?」

扶玉秋:「……」

他做幽草的時候要擔心有人將他挖了入藥,現在當鳥也要擔心成為誰的盤中餐嗎?!

扶玉秋哭得更厲害了,心中嗚嗚地想:「這鳥身上有沒有靈丹啊?」

早晚炸了他們。

這麼會功夫,扶玉秋的七魂六魄像是終於穩固在這個殼子,一段斷斷續續的記憶湧入腦海,幾乎將他識海撐得炸開。

轟然一聲悶響,扶玉秋險些暈過去。

不過也徹底弄清了這殼子的來歷。

「記憶」冷酷無情地告訴他:這殼子就一活廢物,沒靈丹,別妄想自爆了。

白雀原是青鸞族最小的殿下,是隻一無是處、隻會啾啾叫的白雀。

無靈丹、無靈根,修煉多年,成堆的靈丹妙藥砸下去,連人形都化不了。

不過白雀運氣倒是不錯,因「白雀乃祥瑞之兆」這一句話,就被蒼鸞一族當成吉祥物來養。

也不知一天餵幾頓,那身子圓滾滾的幾乎比其他鳥獸要胖出三個弧兒來。

直到前段時日,蒼鸞族主易主。

新任族主大概見這白雀沒「祥瑞」個六二五來,吃得倒還挺多,索性將這飯桶送來九重天,給仙尊當靈寵賞玩。

扶玉秋懵了。

仙尊?

他雖在聞幽穀不問世事,但被風北河帶著入世後,曾聽過那仙尊的凶名。

據說仙尊性子偏執極其嗜殺,當年殺上九重天時,血甚至將雲霧都染成漫天殷紅,七日不散。

那是凡間話本杜撰。

扶玉秋當時聽得眉開眼笑,對風北河說:「太誇張了些,那仙尊又不是地獄冥府之主。」

當時風北河的神色十分古怪,道了句:「並不誇張。」

扶玉秋拿著秸稈「噸噸噸」吸杯子裡的靈水,疑惑道:「什麼?」

風北河沒有再開口,隻是又給他添了一杯水,示意「喝你的吧」。

扶玉秋一天十二時辰,六個時辰都在喝水,見狀連忙開開心心地吸溜靈水,將這話題拋諸腦後。

他本來覺得這輩子都不會見那傳說中嗜殺成性的仙尊,沒想到……

此時竟是在九重天嗎?!

「不過沒關係!」扶玉秋很擅長自我安慰,「我和他無冤無仇,他殺我乾嘛啊?」

想到這裡,扶玉秋鳥軀一震。

剛才那龍說什麼來著?

白雀這殼子餓到把仙尊溫養靈脈的靈花給吃了?!

扶玉秋:「……」

這活廢物餓瘋了?!

這麼胖了還吃!

「不過沒關係!」扶玉秋心態良好,又開始安慰自己,「我就說是仙尊捉蟲兒呢,不小心才吃了的。」

想完後,扶玉秋自己都沉默了。

這種鬼話,傻子都不信。

扶玉秋頭疼得要命,正想要再安慰自己「不過沒關係」,腦海中又斷斷續續出現一段記憶。

「一棵參天巨樹下,青衣的男人迎風而立,淡淡道:「無人會防備一隻連人形都修煉不出來的蠢貨。」

語畢,一顆滾圓的珠子滾到白雀爪下。

白雀迷茫地啾啾。

男人說:「尋機會將『水連青』放置九重天玉泉中。等仙尊殞了,我自會給你解藥。」」

扶玉秋:「……」

敢情他這個殼子是來殺仙尊的?!

還有解藥?

難道這白雀還中了毒嗎?

扶玉秋安詳躺下,覺得自己可以等死了。

青衣少年眼巴巴看著籠中的「盤中餐」,手指變成漆黑的龍爪,戳了戳白雀眉心的的一綹艷紅翎羽。

扶玉秋已經生無可戀,覺得自己必死無疑了。

他像是想開了,狠狠瞪了那龍一眼,心說:「一下,兩下……」

等這龍再戳十下,我就靈丹自爆!

哦不對,沒有靈丹來著。

扶玉秋皺著眉探查了一下自己的內府,心道:「也不對啊,這殼子明明就有靈丹。」

內府中的靈丹和絳靈幽草不太相同,好似有絲絲縷縷的水氣貫穿圓珠上,幽藍光芒似乎觸了雷,劈裡啪啦如蛛網般遍布全身經脈。

扶玉秋也沒多想,隻覺得有靈丹就好辦了。

「他再戳,我就炸給他看!」

扶玉秋性子看著溫軟可欺,但骨子卻帶著點不諳世事的瘋,有時一點小事都能氣炸。

大概是剛死過一次,他現在無所畏懼,冷著小臉在那數這龍到底戳了自己多少下。

「別靠他太近。」

玄衣少女雙手環臂,冷淡道:「前幾日彤鶴族送來一隻黃鸝鳥,明著都說是給仙尊唱小曲賞玩的,實際上卻是打著暗殺仙尊的主意。誰知道這白雀身上藏了什麼陰詭之物?」

那少女的龍瞳仿佛能穿透皮囊,看透人心。

扶玉秋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知曉自己身上帶了什麼見鬼的「水連青」,但他也不在意,冷啾一聲,繼續數。

「八下,九下……」

馬上到十下。

扶玉秋像是靈丹自爆上了癮,毫不猶豫就要再炸。

就在此時,青衣少年終於收回欠欠的龍爪,開開心心地說:「不會有事的,你看這雪團子連人形都化不出來,哪有能力暗害仙尊?」

扶玉秋把炸了的毛收回來,心說:「算你識趣。」

青衣少年又說:「就算真的帶了東西也沒事,他毀了金光草,仙尊肯定晚上就把他當焰火放了——嘖,好想吃炭烤小鳥哦。」

扶玉秋:「……」

早晚炸了這條覬覦他新殼子的龍!

就在這時,窗外雪白的雲仿佛被魔氣荼毒,轉瞬便化為漆黑的烏雲,劈裡啪啦開始劈雷。

「啾!」

之前還滿臉天不怕地不怕的扶玉秋當即慫了,蔫噠噠地撅著尾羽往籠子角落裡鑽。

這風雨欲來的天象太奇怪,更何況對於一棵草來說,最恐懼的就是狂風大作暴雨如注的天氣。

每次暴雨後,他葉子都會被打掉幾片。

可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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