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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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常人瞧不清他的樣貌,但諸縈卻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是桓珩。bokuwenxue

諸縈是剛剛從和連那處瞬移回來,她去的地方,尚且還是夕陽西下,斜暉脈脈,而衛國,此時已是月華高懸。

之前,和桓珩說過煉鐵的諸多事宜後,諸縈就獨自一人坐在摘星台的台閣之上。

彼時,她情緒激盪,完完全全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自然無暇理會外物,對外界的感知都到了最低。

按桓珩的模樣看,恐怕在那時候,就已經佇立在那。

從時間上推算,桓珩那時應該才剛剛處理完諸縈交代的煉鐵事宜。

擁有鐵器,而且從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的鍛打,變成可以批量生產的澆鑄,不管是不是有野心的君主,隻要能得到這一切,恐怕都會被喜悅沖盪,暢想起自己的宏圖大業。

而桓珩,很明顯,作為一個歷經險境的年輕王侯,他不但有野心,還是尋常諸侯想都不曾想過的壯闊。

但在得到冶煉鐵器之法後,他沒有和自己誌向相投的臣子們秉燭夜談,也沒有對著天下的輿圖,執著燈凝神思索。

他注意到了隱藏在諸縈平靜淡漠、高不可攀的神靈表象下的煩憂。

桓珩或許壓根不知道是為什麼,也不知道諸縈究竟是煩是憂,但他敏銳的察覺出諸縈的心緒有別尋常。神靈所憂愁的,或許是他傾盡天下之力,也無法解決的。

但桓珩也想默默的守著諸縈望不見的角落。

不問不探不聽,僅僅是守著。

哪怕你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是眨眼萬年的神靈,而我或許在須臾間就消散,卑微渺茫不及砂爍,但仍祈望著你安好無虞,世間諸事,皆不能煩擾你。

而桓珩也從不曾奢求諸縈能望見他,因為二人相差的實在太遠太遠。

如果僅僅是地位的卑下,哪怕桓珩是馬奴,諸縈是公主,他也一定會以命相博,搶來人世間的地位,踏著鮮血走到諸縈麵前。

但他們之間所差的,卻遠不止如此。

又何止是天塹?

這是一種清醒的認知,發自骨子裡的無力感,是桓珩終其一生也無法跨越的橫溝。

他甚至不知道,在諸縈漫長而孤寂的生命中,會否有一刻能想起自己,想起她曾在血流成河的戰場上,漫不經心的抬眸,隨手救下的一個被身後庇護的國家所拋棄的年輕將軍。

其實從那一日起,桓珩耗盡性命與心血所戍守的,便不再是衛國,而是諸縈。

若是有朝一日,他站在天下至高處,以天下君主的身份,祭祀這漫天神靈的時候,她會否有一刻,也能記住自己,記住人間有一位君主,名喚桓珩,昔年為她所救。

桓珩所求,僅此而已。

但桓珩的所思所想,諸縈此前半點也不曾察覺。

時至今日,一向對男女之事有些遲鈍的諸縈,才恍然察覺出些不對。

主要是桓珩平日裡並不曾表露分毫,若非對他知之甚深,恐怕尋常人連半分不對也尋不出來。諸縈能有所察覺,並不是因為與桓珩朝夕相處,有很大緣由是因為諸縈穿越後靈敏的五感與直覺。

她素日裡不曾注意倒也就算了,但今天突然瞧見,又有之前的煉鐵之法做鋪墊,無論如何,桓珩也不應該獨自守在樹下,諸縈一瞬間福至心靈,被心中直覺引導,猜出了一些緣故。

諸縈深深的嘆了口氣,桓珩比宋王要難辦得多。

宋王將自己的愛慕說了出來,所以諸縈可以拒絕,但桓珩沒有,他甚至一分一毫都不曾流露,隻在諸縈不曾注意到的時候,獨自陪伴守候。

他從不曾予求。

但正是這樣,諸縈才不好做出舉動。

哪怕到現在,她都有一絲猶豫,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也許桓珩隻是恰好候在了那裡。

候在了一個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既不窺視,也不打擾。

隻是當諸縈孤寂的時候,他一直都在。

破天荒的,對上這樣的桓珩,她反而有些猶豫。和麵對宋王的深情厚意時不同,當時的諸縈對拒絕宋王的愛慕唯有愧疚,卻沒有半分猶豫。

她知道拒絕宋王後,依照宋王仁厚重情的性格,一定會難受苦痛,但諸縈想的卻是越早拒絕,受到的傷害才能越少。

麵對桓珩時,諸縈卻猶豫了。

是一種不同的感受。

並不僅僅是因為桓珩未曾說出口。

諸縈想,或許因為桓珩是她來到這個時代第一眼所望見的人,所以他和其他人對自己的意義有些不同。

她朝前邁了一步,到了欄前,夜晚孤寂寒冷的風吹拂起了諸縈衣擺,諸縈察覺不到絲毫寒意,但在衣袂翻飛時,卻將諸縈襯得愈發像一個神。

高高在上,俯瞰眾生,永遠在九重樓閣之上。

而桓珩佇立在樹下,任憑落下的枝葉打在他的身上,也不曾移動分毫,身姿頎長,穿著袖擺寬大的深衣,愈發襯得他月要背挺直,豐神俊朗,月要間係著的龍紋玉佩則彰顯著他身為大國公子的身份。

如今的衛王,早已是半隱退的狀態,若非桓珩尚且沒有取而代之的念頭,已經得到滿朝臣子愛戴支持的桓珩,便會是名副其實的衛王,雖然如今也相差不遠。

但正是這樣的他,被深夜與枝椏遮住了一慣堅毅的眉眼,神情中卻沒有半分觸動,他融入在周遭,甚至同身旁的樹無甚差別,猶如磐石。

他望著肅穆厚重的摘星台,而諸縈站在九重樓閣之上,衣擺淩然飄動,將目光落在了桓珩身上。

日升月落,當朝陽普照大地的那一刻,世間恍若又迎來了新的開始。

諸縈繼續將心神放在如何改造如今的農具上,專心致誌的改善民生,而桓珩也全神貫注的將鐵器的鑄造落實。

他亦需要積蓄力量,衛國的貴族,並不比陳國的舊貴族好對付。想要施行變法,而非是被迫從公子的位子上被流放到他國,便需要萬事具備。

桓珩,從不打無準備之戰。

而舊貴族的落魄,也意味著勢必有人取而代之。這些新崛起的貴族,桓珩必須確保自己能掌控他們,而不是在若乾年後成為衛國新的痼疾。

他們各自為自己的責任而忙碌,那一日的事,仿佛隨著夜間的微風消散了。

諸縈沒有提起過,桓珩也不曾有過冒犯之舉。

他們就像兩條並不交匯的河水。

但桓珩不論再忙碌,也會如同從前在邊境澠城時那樣,每日前來拜見諸縈,但言行舉止完全合乎禮數,不曾僭越。

這樣的平靜一直到了棉花種子終於成功種出來,才被打破。

和諸縈在現代見過的那些棉花種子不同,遊戲背包出品的棉花種子,不但生存與適應性更強,就連生長周期都不同。原本需要五六個月才能長成受棉花,但仲農種的棉花,隻用了兩個月。

諸縈將棉花種子給仲農的時候,還是春夏交接之際,兩月過去就收獲了棉花,則意味著夏季還沒有過去,甚至正值一年中最為炎熱的時候。

依照這些棉花種子的生長周期,隻要將它們重新種植下去,秋日便能重新收獲一批。而遊戲背包給的種子,擁有和現代棉花相同的喜好,喜陽喜光。

仲農在有了最初的種植經驗後,再重新種植之後,就能避免很多損失。

唯一可惜的便是棉花種子並不多,哪怕仲農將收獲後的棉花種子再重新種下,恐怕得出的棉花,所能做成的衣裳,還及不上衛國的貴族來得多,更莫說能救下多少庶民。

更何況,如今的仲農,連棉花是什麼作用都不知道。

幾乎是棉花一收獲,仲農就將其呈了一部分給桓珩,桓珩也一直惦記著能被神鳥特意銜來人間的種子。

其實不單是桓珩惦記著,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庶民遊俠,但凡聽聞此事的,誰能不好奇。

可惜,無人能猜得出它的作用。

也不是沒有人想過,這是不是用來做衣裳的,但它雜亂如麻,任憑最巧妙的繡娘也想不到該怎麼做成衣物。

因此隻能暫時擱置下來。

桓珩在滿朝臣子絞盡腦汁整整三日也猜不出來後,在每日一次的拜見時,帶上了收獲的棉花。其實諸縈一直都在悄悄注視著棉花種子的成長,所以當棉花種子明明收獲,卻無一人能琢磨出它的用法時,諸縈也早已知道了此事。

她沒有主動去向這些人告知棉花的用法,若是需要她主動說出來,當初也不會大費周章的讓青鸞將棉花種子銜到仲農的麵前。

諸縈的確是需要將不同的技術傳至凡間的神女,但悉數通過她親口或是親手傳遞,反而少了神靈的玄妙莫測感。

適當用其他手法傳播一些技能,諸縈覺得也是相當重要的。

所以諸縈並沒有直接告知桓珩應該怎麼處理棉花,也沒有將棉花的具體作用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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