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八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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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一擊來得猛烈而凶狠。可魯貝洛斯幾乎將身子完全傾斜到了一側,才勉強躲過,但翅膀還是不了避免的被削去了一部分。

淩亂的羽毛碎片短暫地遮蔽了綺羅的視線。她不得不眯起眼,抱緊了可魯貝洛斯的脖子,這堪堪保持姿態,沒有從它的背上滑下去。

在可魯貝洛斯的翅膀與飛散的羽毛碎片的遮擋下,其實綺羅很難看清什麼,隻能偶爾窺見到下方的狀況。可就算如此,她還是覺得,斬碎了小可翅膀的一擊,是因為凝滯在草坪上的霧氣向他們揮動了透明的劍。

也許這隻是她的胡思亂想而已,說不定剛才的一擊與透明的劍和霧氣什麼的完全無關,但眼下確實也就隻有這個猜測能讓她將這團抽象的迷霧視作一個具體的敵人了。

「嘿,小可,你還好嗎?」

綺羅扯著嗓子問。她能感覺到,小可飛得有點不太穩,這種顛簸感也讓她產生了些許的不安。

她飛快地回頭看了看可魯貝洛斯的翅膀,沒有在白色的羽毛上發現任何其他突兀的色彩。她想,小可應該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物理傷害,但她還是忍不住緊張地問:

「痛嗎?有沒有受傷?」

「沒事,我沒受傷,就是掉了幾根毛。」

可魯貝洛斯咬牙切齒地說著,顯得有些惱怒。但並不是惱怒於別的,而是對於沒能及時察覺到那股魔力存在的自己有點生氣罷了。

在那無形的一擊之後,攻擊暫且停下了。可魯貝洛斯也終於找回平衡感,能夠分心去關注綺羅的狀況了。

「你怎麼樣?沒受傷吧?」

「我很好。話說起來,你左半邊的翅膀少了一半啊!這要不要緊啊?」

「……誒?!」

可魯貝洛斯大叫了一聲,這才總算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翅膀究竟變成了怎樣一副模樣。

原本豐厚的羽毛末端被切得齊平,像是被剪刀剪去了似的,隻餘下短短的一截羽根,看起來可憐極了。且不說現在這個狀態對於翅膀的功能是否有所影響,但這真的給可魯貝洛斯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傷害。

慘烈的現實與慘烈的翅膀讓他差點暈了過去,還好隻是恍惚了短暫的一小會兒而已,它很快就清醒過來了,然而依舊沒能徹底恢復理智。

它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嚎,可憐兮兮地回頭看著綺羅,連眼角都沮喪得耷拉下來了。

「小綺,你的魔力把我的翅膀弄壞了!」

盡管可魯貝洛斯說的是「你的魔力」,但這句話不管怎麼聽,都像是在對綺羅發出控訴。

綺羅感覺耳朵有點燙,也不知道是羞恥感還是惱怒感在作祟。說真的,她實在無法接受可魯貝洛斯的這番控訴,匆匆忙忙地自我辯解道:「這和我可沒有關係啊!魔力是魔力,我是我,這兩者是獨立的——我的魔力絕對不等於我!」

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

「再再再說了,還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一定就是我的魔力啊!」

「可是——」

「哎呀,沒有那麼多的可是啦。我們的『敵人』是草坪上的那團魔力,對不對?既然如此,我們就應該一體同心,你說是不是?怎麼能把外部的危機轉化成內部矛盾啊!」

綺羅說得振振有詞,已然站在了理論的製高點,一邊說還一邊扌莫著可魯貝洛斯的大腦袋。

「至於羽毛什麼的,明天肯定就能長出來了。畢竟小可你這麼厲害,幾根羽毛怎麼可能會影響到你?乖啦,先別胡思亂想了哦。」

她搬出了小學老師獨有的溫柔和哄人戰術,輕輕鬆鬆地就哄好了可魯貝洛斯。

至此,可魯貝洛斯的長輩威嚴可以說是徹底無跡可尋了。

停滯在草坪上的魔力依然按兵不動,平靜地停留在那個地方,但也沒有消失。綺羅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她反而覺得處於這種狀態的魔力更容易讓她覺得緊張。

她微微俯低身子,貼近可魯貝洛斯耳旁,小聲問:「之前你們在這裡發現它的時候,它就是呈現出這種像霧氣團一樣的狀態嗎?」

「不。清水庭園的魔力碎片是森羅發現的,他說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感覺到了和你很相似的氣息和魔力波動。隔天早晨,這裡的樹乾上出現了很多筆直的刻痕,就好像有人用刀砍上去一樣。這事不是還上了電視新聞嗎?」

「確實……我還有點印象。」

當時那篇新聞報道將重點完全聚焦在了遊客的不道德行為上,顯然是將樹乾上的刻痕當成了某個低素質觀光客的惡戲。

實際上,應該是散落的魔力在作祟。

而它在自己出現之後,才轉為具象化的、可以被窺見的狀態,如同樂園裡的嵐那樣。

看來這些魔力真的和她有點關係啊。

綺羅抿了抿唇,暫且也不願多想這種事,隻說:「我們回到地麵吧,小可。嗯……就到那裡去好了。」

綺羅指了指下方的湖心居。

那是建在正圓形人工湖中心的一棟小小建築,由曲折的白橋連接至岸邊,那團魔力便停在岸旁的這片空曠草坪上。

從這個距離看去,其實也並不能看得非常真切。綺羅踏在橋上,慢慢向它走去。一點一點,終於能夠捕捉到它的模樣了。

起初,綺羅將它看成了凝聚在草地上的煙霧。實際上,它並不很像是濃鬱的煙,似乎也很難說是與雨後的霧十分相似。

如果一定要找一個具象化的東西去貼切地形容它的話,它倒是與沸騰時蒸騰的水汽有點相像,一大團翻滾著,呈現出半透明的的姿態,沉沉地向下墜著。但它與水汽最不同的一點是,它並非是白色的,而是很難準確描述出來的深色。

此刻,它正懸浮在草坪上,恍惚模糊的邊緣輕輕蹭在草葉上,通體是略長的橢圓形。從它接觸到底部的那一處算起,差不多有一人高。從湖上吹來的風將橢圓的形狀吹得不規則,那彎曲的曲線在綺羅看來,像極了人類的身體曲線,仿佛裡麵藏著人。

這當然隻是她的錯覺而已。

這團半透明的魔力,一眼便能夠看透。裡麵沒有藏匿著任何的東西。在它的左側,凝著一團模糊而扭曲的風,這形狀看起來像是一柄長長的劍。

綺羅的腳步頓了頓,不禁蹙起眉頭。

「風王結界……嗎?」

她的喃喃自語落進了可魯貝洛斯的耳中,聽得它忍不住茫然地「啊?」了一聲。

「小綺,你在說什麼?」

「隻是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在書裡看到過的一個故事而已。」

那是一個不懂魔術的普通人所寫的關於魔術師的書,充滿了天馬行空的幻想,對於真正的魔術師而言完全沒有任何的參考價值,所以綺羅才會果斷地稱之為「故事」。

其中的一個故事是說,亞瑟王的王者之劍上覆蓋著名為風王結界的魔術——用風纏繞住王者之劍的劍身,扭曲的視覺效果能夠使其幾乎呈現出透明不可見的狀態,敵人根本無法知曉劍身的長度與確切的攻擊範圍。

至於這名為風王結界的魔術究竟是來自於偉大的魔術師梅林還是亞瑟王遊歷精靈之鄉後所得到的饋贈,這部分綺羅就不太記得起來了。

不過這部分也確實不太重要就是了。

「所以說,利用風隱藏起某個東西,這是可行的嗎?」

綺羅向可魯貝洛斯拋出了這樣的疑問。

可魯貝洛斯沉吟了片刻,果斷給出了一個「不可能」。

「魔術師確實能夠隨心所欲地製造出各種各樣的風沒錯,但是風怎麼可能將這麼大一把劍藏起來——這多不科學啊!」

「……我們為什麼要在一個充斥著異能者和魔術師的世界討論科學?」

雖然毫不留情地這麼吐槽著,但綺羅心裡也覺得,風王結界這樣的魔術是很難付諸實際的。

既然如此,也許那纏繞成劍的風旋僅僅隻是一個巧合而已,是她不小心將它與過去曾經聽說過的故事聯係在了一起而已。

這麼想,多少能讓綺羅安心一點,但這又很難解釋剛才的一擊究竟是從何而來的了。

綺羅停住腳步。她比起眼,試圖回憶起可魯貝洛斯大喊出「抓緊」前的那一刻,她的五感究竟捕捉到了怎樣的信息。

依稀記得,有類似於「咻」的聲響,似乎是什麼斬破了空氣。沒有任何奇怪的氣味,她也沒有看到任何值得留意的東西。

……不。她看到了。

那個瞬間,空間短暫地扭曲了片刻。扭曲的痕跡是從下方沖上來的,呈現出纖長的形態,使她想起了老舊武俠片裡常提到的「劍氣」——看不見的斬擊。

如果這個想法能夠成立的話,那麼風王結界說不定也可以是真的了。

綺羅扯了扯嘴角,好想做一個鬼臉。

這是第二次與散落的魔力對上,她已經可以基本肯定這就是她所失去的東西了,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出它此刻的形態究竟如此形成的了。

她暗自在心裡說了一句「肯定會很麻煩」,繼續邁步前行。她始終注視著那團水汽狀的魔力,緩步走在橋上。

不知是踏在了橋麵的第幾塊木板上時,它忽然徹底停止了——原本它隻是呈現出不動的姿態而已,細看便能發現它的「軀乾」(如果它真的有軀乾的話)實際一直都在下沉翻滾著的。這一刻,它徹底停止了所有的運動,如同按下了暫停鍵,邊緣也不再被風吹得朦朧亂動,隻有身旁扭曲的「劍」迅速地恍惚了一下。

揮動的劍斬出一道劍氣,直朝著綺羅而來,瞄準的位置是心口。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桃木劍,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想要用劍擋下攻擊。直到這道劍氣將桃木劍厚實的劍身砍出一道深深的溝壑,她才懊惱地反應過來,劍氣這種無形的東西是無法阻擋的。

她急忙收回桃木劍,俯身躲開劍氣,幾乎是狼狽地趴在了地上,這才避免了劍身被徹底砍斷的命運。可還來不及站穩,接連不斷的劍氣又朝她襲來,密集到了綺羅的視線所能捕捉到的一切都快要被劍氣扭曲了。

又是狼狽的閃躲,幸好有可魯貝洛斯在身旁,如此一來她至少還能夠往空中逃。

在一陣密集的劍氣之後,攻擊再一次停下了。它重歸不動的姿態,任由風將它吹成近乎人的姿態。

綺羅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

「攻擊範圍……隻有踏入它攻擊範圍之內,它才會進攻!不出意外,攻擊範圍應該是以它為中心的半徑十米的圓。」

先前可魯貝洛斯會被突然攻擊,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闖入了這個攻擊範圍中。

「這樣的嗎?」可魯貝洛斯實在是沒怎麼搞明白這回事,「不過,總覺得你這話有種特別耳熟的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似的……」

綺羅沒有回答,也沒有欲蓋彌彰地反問一句「是嗎?」之類的話。

她想,可魯貝洛斯是應該覺得耳熟。隻是它那是聽到的話語,應該是——

——「不如這樣,以你所站的位置為中心,如果你能夠擊退闖入半徑十米的所有敵人,那就說明,你已經成長為一個出色的劍士了。」

這是祖母對她說過的話。那時的綺羅隻是個小孩子,才剛學會基本的劍術而已,卻自以為了不起地對祖母發出了幼稚的挑戰,想要與她「一決高下」。

這場挑戰隻是出於小綺羅的玩心而已。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祖母不僅沒有接受,甚至還將挑戰的內容更改成了更加復雜的內容。

小綺羅用自己的小腦袋琢磨了三分鍾,總算是搞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

她果斷答應了。

這份果斷,一半是來自於無知者無畏,另一半則是因為,她對半徑十米的圓究竟有多大,實在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直到祖母很認真地繞著自己在庭院的草地上用魔力圈出了半徑十米的圓之後,她才磨磨蹭蹭地反應過來,這個挑戰好像還挺難的。

她有點想放棄了,但祖母笑吟吟的,倒好像比她更加期待似的。

「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我們就要開始了喲。」

「唔……準備好了!」

她握緊了手裡的木劍。雖然前一秒她還產生了退縮的心情,但這會兒卻也沒覺得緊張或者是害怕——這都得多虧了她那不知者無畏的勇敢心情。

祖母開始倒計時。她念出「一」的話音剛落,被魔法圈起的圓中出現了一個「敵人」。

那是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看起來很像是人畜無害的玩偶,還有小小的手和腳,蹦躂著蹦躂著跳到了綺羅的麵前。綺羅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就是她需要打敗的敵人,還覺得它長得挺可愛的,想要把它抱起來好好看看。可剛一俯身,它就一腳踹了上來——而且還是對準了她的臉。

這一下雖然不疼,但是侮辱性極強,說是挑釁也不為過。

小綺羅的好勝心瞬間就被點燃了。她也痛徹心扉地(其實也一點也不疼)意識到了,這就是她需要擊倒的敵人。

她揮動手裡的木劍,輕輕打在它的身上。

一碰到木劍的,「敵人」就消失了。還來不及喘息一下,更多的圓滾滾敵人從四麵八方出現了,一時間視線差點被這些玩意兒完全占據。綺羅整個人都快要被晃暈了,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也無暇去注意背後的敵人了。

這場挑戰毫不意外地以綺羅的完全敗北告終。她的身上多出了好多小小的圓形腳印,這都是「敵人」們在她的身上留下的光輝戰績。

「啊——累死啦!」

她把木劍往旁邊一丟,整個人都癱倒在了草地上,已經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了。

直到祖母用溫暖的手拉著她從草地上起來,她才總算是重新打起了精神。

祖母為她抹去了臉上的塵土,柔聲說:「不過,還要繼續加油啊,是不是?」

「嗯!」綺羅用力點點頭,「我會更加努力的——雖然我的目標是成為偉大的魔術師,而不是偉大的劍士!」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她特地補充的這句話後,祖母笑了起來。

「小笨蛋。我不是想要讓你成為劍士,才給予了你這樣的挑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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