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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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落嘉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做夢。

「小嘉?」許母拍拍落嘉的肩膀,神色中隱隱泛著擔憂,「這段時間你總是走神,狀態也不好,是學校不適應嗎?」

許落嘉搖搖頭,依舊沉浸在不可置信當中,垂下眼眸喃喃:「傅,傅什麼?」

「傅司年呀,小嘉認識麼?」許母拉著許落嘉到沙發上坐下來。

「聽說你們是高中同學,有印象麼?」

許落嘉又是呼吸一窒,一連串的耳鳴襲擊他的腦袋,他隻想抽自己兩巴掌,看看到底是不是夢。如果是夢,那白天就晚點到來吧,他真的不想醒來。

「小嘉。」許母推推許落嘉。

好一會,那種眩暈的熱潮才慢慢地過去,不知怎麼有點想哭,然而他竭力忍住,點頭,說:

「媽媽可以聯係上他嗎?」

許母嘆了一口氣:「小嘉被嚇到了吧,說實話,媽媽也被嚇到了。」

「怎麼回事。」

「我也搞不懂,突然就聽說了,傅家的兒子著急結婚,開始在圈子裡物色傅家少太太的人選,不知怎麼就——」

許落嘉震驚:「這——」

這怎麼可能。他沒有忘記那些事實,是他不願意記錄進日記本的,也是不得不麵對的。

「媽媽也不是什麼頑固不化的人,都聽到消息了,上麵準備同性……但是,但是這也太突然了!傅家也得罪不起,小嘉,你就當應酬,到時候找個理由推掉就行了,傅家那樣的火坑,媽媽不會讓你進的!」

「為什麼說是,火坑。」許落嘉慢慢地說,他一無所知。

傅家那些破爛事情,三言兩語也說不清。

無非是傅家話事人風流債無數,正房和小三鬥悉數鬥法,各個都不是簡單貨色,連續劇演了一出又一出。

所謂後宮頻亂也就罷,還瓜葛著傅家產業。雖說傅家產業轟動京城,資產富可敵國,乃是名流翹楚,然而其中盤根錯雜,晦暗不明,傅司年又是傅家長房嫡係,一旦小嘉與他扯上關係,隻怕一輩子都成為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許落嘉這樣良善的角色,是絕對不能在其中周旋盤存的。

小嘉不會過上那種如履薄冰,勾心鬥角的日子。

將來許家的產業也不必小嘉煩心,一旦他們夫妻倆退下來,就會有職業經理人打理,都是些從小培養長大的孤兒,忠心耿耿,能力優異。生意場上的破爛事情髒不到小嘉。除此之外,還有基金,可以保許落嘉萬世無憂。

辛苦培養他十幾年,許落嘉順利考上了很好的學校,讀工程專業,已經有了出色的謀生的技能,三重保險。

從此往後,小嘉隻需要安安心心地做一個工程師,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活著。許家父母就會感到很安慰。

這些醃臢事情,許母都不願意說,隻是臉色諱莫如深,說:「傅家亂,小嘉應付不來的,不要攪合他們最好。」

傅家和許家約好時間,周三在st7的頂樓餐廳見麵。

許落嘉悄悄問媽媽:「媽媽,最終決定權在誰的手裡呀?」

「傅家兒子吧,聽說他非要喜歡男的,秦阿姨被逼得沒辦法才鬆了口,說男孩子也行,但是要良善純品的,唉,我就是把兒子養得太好了,才遭人惦記。」許母憤憤地嘟囔。

許家人碰上什麼隆重的聚會晚宴,都會請造型師來家裡幫忙打扮。許母存心不想讓兒子進火坑,這次跟傅家兒子吃飯,當然不會請造型師。

這件事情讓許落嘉很苦惱。他偷偷地打開衣櫃,麵對著偌大的櫃子,看著裡麵排列整齊的衣服,一律黑白灰的衛衣長褲,毛衣外套,看起來就很普通。躊躇半晌,也不敢問媽媽要西裝。

最後是使了歪腦筋,暗戳戳地提醒媽媽,「太敷衍會不會很失禮呀?」

許母擔心兒子,但也害怕得罪傅家,最後不情不願地塞給許落嘉一件襯衫,說:「真煩人,但是過了這一關就行了。」

當著媽媽的麵不敢表現出來,回到房間裡麵,許落嘉才敢笑出來,麵對著鏡子換上襯衫,是一件湖藍色的襯衫,挺直落拓,襯得他皮膚更白,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獨生子。襯衫的下擺紮進去,斯文又顯身段。

許落嘉做的最後一件最隆重的事情,就是摘下來他的細黑邊眼鏡,拜托家裡的阿姨幫他戴上隱形眼鏡。

去餐廳的路上,許落嘉其實是一路忐忑的。對於傅司年的期待,最後往往都是落空。期待他能好好來上學,期待他能對自己有一些些印象,期待最後能好好地說一聲再見,然而終究都成了空。

許落嘉想,這次是不是也會像往常一樣,落成空想呢。

一路亂七八糟地想,餐廳很快就到。侍應生有禮貌地幫他拉開大門,許落嘉低聲道謝,而後轉頭望向餐廳。

st7餐廳整體昏暗優雅,小提琴和鋼琴的合奏聲音如靜靜流淌般的泉水,唯有頭頂的一盞百勒水晶燈閃耀,微微投映出牆上連幅的歐洲油畫。

許落嘉一眼就看見了傅司年,心髒甚至停了一瞬間,很多年過去了,伴隨著那首搖滾歌的一切又能蓋過一切。一切都失去了顏色,甚至牆上的名典油畫。

傅司年就是最古典,最優雅的油畫。

他的個子很高,即使坐在私密性極佳的卡座裡,側臉依然若隱若現。臉部的線條精致流暢,百勒水晶燈的光芒覆在他的臉上,讓他褪去了以往的冷硬鋒利,反而顯得如黃紗般溫柔。

不知怎麼的,許落嘉有點想哭。

拜托拜托了,如果這是夢,請讓我一輩子活在夢裡。

穿著黑色馬甲的侍應生認出了許落嘉,禮貌溫柔地將他引到傅司年的座位旁。

許落嘉走在服侍應生後麵,走路都有點同手同腳。可是一瞬間,站在傅司年的麵前,麵對他注視過來的目光,許落嘉忽然覺得滿身的情緒都收了回去。

所謂近鄉情怯,所謂不敢瀆神,是什麼都好。

人最性|感最溫柔的時刻,就是在情|欲爆發的那一界限克製,然後便是「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侍應生無聲地退下去,空間裡隻剩下傅司年與許落嘉。

傅司年站起來,為對方拖椅子,溫聲道:「坐。」

許落嘉靦腆又禮貌地說謝謝。

坐下的時候,傅司年隨手解開西裝的扣子,手指修長白淨,遞給許落嘉一杯酒。

說到底,他們都是同齡人,許落嘉身上的學生味很重。

傅司年則不然,上高中的時候他就很另類,不像老師,不像學生,像偶爾隨心,又像異次元的,隨時會消失的,漫不經心的貴公子。

幾年不見,他身上更不可能有學生味,但是他好像也變了許多,不像往常那樣冷漠鋒利。

一身立體矜貴的西服,讓他顯得寬肩窄月要,優雅高貴,眼睛又長得那樣好,增添了風流多情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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