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 115 章(1 / 2)
毫無征兆的, 在黑子哲也平靜無波瀾目光的注視下,灰崎祥吾深覺自己腹腔隱隱作痛,仿佛那裡真缺斤少兩, 被誰拿刀攪和過,空了大半。
簡稱, 死到臨頭知道怕了。
黑子哲也當然沒打算真讓他碰這些東西,煙酒就罷了, 從國中開始品性不良的人,真指望他丁點不沾才是笑話。
但賭不一樣,柏青哥在常人眼中已經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灰崎祥吾若是真敢接下籌碼, 迎接他的必定是屬於黑手黨乾部的教育時間。
見灰崎人終於發慫,頗有當年翹了籃球比賽去打遊戲、被虹村隊長狂揍一頓撈回來後的悻悻然,黑子哲也拉來吧台前的一張凳子落座,籌碼隨意丟回托盤中, 問:「行了, 說說吧,怎麼突然想起來玩柏青哥?」
慫歸慫, 灰崎祥吾依舊嘴強到最後, 視線飄忽:「嘖,就是突然想玩了, 不行?」
語畢, 他還抿緊嘴, 撇過頭去, 躲避黑子哲也冷淡的視線。
恢復乾部作風的少年晃著手中的香檳杯,仿佛不在意對方看不準處境的零分回答,任由澄澈透亮的酒液隨他動作搖晃, 映照著地下賭場來源分散的光,再讓那些光順著唇延一飲而下,吞入腹中。
他嘴角醞著笑,忽然間,手中高腳杯轟然碎裂,刺耳酸澀的哢嚓聲驚得灰崎祥吾下意識收回目光,想回避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到黑子哲也輕而易舉把碎玻璃攥在手中,邊緣銳利的碎片非但沒把他指腹劃爛,反而如同任人搓扁的橡皮泥。他本就不大的掌心此刻像液壓機,禁錮著玻璃碎片,讓它們不斷承受被碾壓的過程。直到酸澀聲音湮滅在賭場的嘈雜中,這才攤開手,掌心蒼白光潔,唯有如沙般細碎的殘渣隨指縫緩緩落下。
黑子哲也吹淨殘渣,纖薄的唇緩緩開合:「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少年的聲音很輕,甚至聽著也足夠溫和,偏偏灰崎祥吾從中聽出了死神催命般的敲鍾聲,冷不丁一個激靈,許久未有過的碎劉海在眼前輕顫。
這都什麼事啊?!
國中時運動量稍微大點就會捂著肚子跑場邊吐彩虹的人,跟眼前大佬氣勢拉滿上演脅迫場麵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狂跳的心髒讓灰崎祥吾艱難越過喉嚨的聲音都打著顫,他張張嘴,改口的話不過剛吐出一個「我──」字,就見黑子哲也氣勢陡然淩厲,搭在吧台上的胳膊恍惚恍成一條殘影,速度之快,完全無法被眼睛捕捉。
回過神來時,不遠處某張賭桌前已然傳來騷動。一位本來誌得意滿的中年男人變了臉色,仔細看去,他的袖口像被鉚釘死死訂在賭桌旁,拚盡力氣也無法抽出。
隨著騷動擴大,越來越多的人視線落向此處,幾位工作人員像是明白了什麼,眉頭皺緊疾步走來,一把鉗住男人的手腕。
「這位客人,請問您衣袖裡藏的是什麼?」
男人掙紮道:「哪有什麼,你不要血口噴人!」
下一刻,工作人員徑直反剪過他的手腕,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關節哢噠聲,男人當機發出一聲慘叫,冷汗汨汨滲出,幾張被釘穿的撲克牌也從他袖口順勢滑落。
灰崎祥吾這才看清,訂住男人袖口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不久前才在他麵前晃過的紅色籌碼之一。
「出千……」他下意識泥喃著,哪怕沒有真正了解過賭場的事,灰崎祥吾也明白眼前一幕的本質。
電影裡的黑手黨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
「按規矩辦。」他看到黑子哲也款款起身,過長的外套披在身後,有種別樣凸顯氣質的意味,三言兩語間,敲定了那個人的未來,「他這樣,是對其他客人不公平。」
灰崎祥吾不敢去想所謂規矩是什麼。
黑子哲也突然停下了,向他伸出手,做出麵子十足的邀請動作,「灰崎君,跟我來。」他笑著,這副表情在灰崎祥吾眼中,卻無時無刻流露出惡意,「我看你好奇那扇門很久了,不如進去看看?」
一個存在感極低的人,此刻卻成為人群視線中心。
無數目光落在這位麵貌年輕的乾部手上,又順著他的指向,審視著氣質與此處格格不入的灰崎祥吾,讓本能想搖頭拒絕的他噤了聲。隻能揣著升騰而起的不安,僵硬無比地伸出手,機械性地跟著黑子哲也的引領,去往那間處處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小房間。
先前出千的男人也在哀嚎中被拖入。
與賭場內的浮華截然不同,這間房子存在的初衷就是為了震懾。
大門厚重的堪比銀行金庫,一旦落了鎖,密不透風的狹小空間足以堵住任何雜音。牆壁是未曾裝點過的水泥,唯有頭頂的燈泡散發著昏暗的橙色光芒。借著光線,他能看到對麵牆壁上釘死的鎖鏈,被一台桌麵遍布刀痕的辦公桌擋住,導致牆角堆放有什麼看不清,隱隱散發黴臭味。
這間房屋雖說有被清理過,但個別邊邊角角,還殘留著黑褐色的乾涸血跡。
灰崎祥吾又開始打寒顫了。
沒有任何時候能比現在更讓他感到身不由己。
他指尖發涼,無意識地在顫抖,但黑子哲也握住他的手沒鬆開,看似隻是虛虛握著,實際上一但他有任何想抽離的念頭,那隻本來連籃球都投不進的手立刻變成監牢,阻止了他的一切舉動。
他沒興趣跟男人牽手,但現在的情況,明顯是露骨的威脅。
兩名穿著侍者服的員工把人拖到椅子上,動作利落,捆了個徹徹底底,隨後其中一人向黑子哲也匯報:「是新客人,從太田的渠道過來的,此次涉及金額約10萬。」
「叫太田自己去領罰,這點數額……完全上不了台麵。」聽完報告的黑子哲也目光疑似飄忽一瞬,吐槽說,「這麼膽小嗎?」
他又不是a那個草包,遇到膽大包天敢吞組織利益的人,涉及金額以千為單位派乾部出馬都小題大做了,這人有多倒黴才會直直撞在槍口上?
還是說……這次又是潛意識作祟。
「饒、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被綁在椅子上的男人哭得涕泗橫流,「我就鬼迷心竅了這一把!」
「饒了你?」麵目年少的藍發乾部重復著,竟是點了點頭,「沒問題。」不待男人表情轉變為劫後餘生的欣喜,他話鋒一轉,「不過先生的手不太乾淨呢,不如留下一根手指,如何?」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