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三碗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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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天佑算是知道什麼叫自作多情了。

沒想到他也會有今天。

太難堪了。

他靜默下來。

湯元也沒動,他覺得自己像是動物紀錄片裡被獅子按住的獵物,稍動一下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心驚膽戰。

月匈膛快被狂跳的心髒給炸開了。

他還在迷迷糊糊、後知後覺地想,孟天佑是喜歡他的意思嗎?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喜歡。

湯元很難說清自己對孟天佑的感覺。

既尊敬,也畏懼。

有時覺得跟孟天佑誌同道合,世上找不出第二個人,有時又覺得孟天佑到底是個利益至上的商人,其實他們不是一路人。

但無論如何,在他心裡是個很特殊的人。

濃墨重彩。

和其他那些灰蒙蒙地路過他人生的人不同

為什麼他不討厭呢?

明明是被不喜歡的人的告白了。

自信心嚴重受挫的孟天佑終於動了,漆黑的眼珠子裡倒映著他的身影,一時間身上彌散出可怕的情緒,湯元下意識地怕了一下。

孟天佑緊皺眉頭,臉色難看,他不再看湯元,雙手不知道放哪好,於是搭在方向盤上,直起身子,直得過於僵硬,聲音也很生硬,冷冷地說:「那麼怕我乾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湯元輕聲說:「對不起。孟叔叔。」

俄頃後。

「沒什麼好說對不起的,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又沒做錯什麼。」

孟天佑吐字清晰,像冬日寒風,夾雜雪粒。

他又說:「是我誤會了。」

「抱歉。」

他說得乾脆爽快。

自認為起碼保留住了最後一分體麵。

不然呢?難道惱羞成怒嗎?那也太沒風度了。

他活到這麼大又不是第一次犯錯,錯了就承認。

但是。

要怎樣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呢?

他記得以前高中時,他曾經參加過一場籃球比賽,中途他在起跳時不小心被人撞到,手沒調整好姿勢,摔在地上。那樣嘈雜的場合,當時卻他好像清晰地聽見了「喀」的一聲,是骨折的聲音。

疼痛延遲了幾秒才自痛覺神經傳遞到大腦。

其實很疼。

但他甚至沒有要人扶,自己站起來,裝作冷靜的樣子,對老師說:「老師,我的手臂骨折了。」

一直到醫院,他都沒有說過半個疼字。

即使已經疼得滿頭冷汗。

忽然之前,他那彎下月要、低下頭顱的自尊心忽然明白過來。

他跟湯元之間,本來就是他先喜歡對方的。

就像他們第一次相遇一樣,是他對這個小孩感興趣,追著這個小孩。

隻是有些迷惘,那湯元對他表現好感其實都是他過於自信的臆想不成?

湯元也覺得心裡怪怪的,又覺得渾身上下臊得慌。

他還沒搞清楚他哥是不是同性戀,這下反而自己招惹上了。

光線低暗的車廂內,孟天佑說:「車內沒鎖,你想走就走吧,我又不抓你。」

要是他直接走了吧。

以後怕是跟孟天佑連普通關係都維持不住吧。湯元想。說不定他一下車,孟天佑就把他都給拉黑了。

他是因為工作緣故覺得不能跟孟天佑走得過於近,畢竟他還太年輕,哪玩得過孟天佑啊?怕那天就不小心被騙了。

但是,但是……

他難得交到這樣一個朋友。

所以,湯元沒走,還絮絮叨叨、好聲好氣地說:「孟叔叔,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原來也是這種性取向,我從沒聽說過。」

「假如知道的話,我是不會拿這種事來問你,害你誤會的。」

說得乾巴巴。

他長這麼大沒跟人鬧過矛盾,所以也沒有試圖跟人緩和過矛盾。

也不知道安慰成功沒有,他悄悄地打量著孟天佑的臉色,但是沒有看出來孟天佑的臉色有好轉。

好像還更臭了。

孟天佑怪沖地說:「我以前那也不是這個性取向!」

湯元:「哦。」

湯元既怕,也不怕。

孟天佑實在沒辦法忽略他的目光,忍不住轉過頭,目光很嚇人,威圧感極重,說:「還不走嗎?」

「我還需要你來勸慰?你幾歲我幾歲?」

湯元瞬間閉上嘴巴完全不敢吱聲。

他驚惶地點點頭。

孟天佑看他這樣,又覺得可愛,又覺得生氣,偏生也不敢對他怎麼樣。

他這輩子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了跳梁小醜,兀自在那唱獨角戲。

你說,他怎麼就會昏了頭乾出這種事來?

這陣子仿佛他的智商情商全都出走了,自己也變得不像自己,一見到這小孩就心軟,也不管什麼值不值得,忍不住想對他好。

明明他奉行無論付出多少都必須加倍收回的人生信條三十年。

愛不是錢,難以具體衡量,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投入了不少成本。

他看著湯元單純無辜的臉,想,這下是收不回來了。

孟天佑說:「沒別的事了。你回去吧。」

湯元還不走,他嘴唇嚅囁幾下,艱澀地說:「孟叔叔,你別拉黑我。」

孟天佑氣笑了,又調整了下,成了較為和煦的笑容,心如刀割,還得假裝成不在意,問:「在你心裡我有那麼小心眼嗎?」

「行了,我不會拉黑你的,挺晚了,你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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