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殺身之禍(2 / 2)
這樣的盛會,足足有三四天,京城裡從平民百姓到王公貴族,莫不往去,所以必定要好好打扮。
薑姒晃一眼手腕上羊脂玉鐲子,隻道:「便挑那一日送來的水紅色衣裳吧,看著鮮艷,指不定有什麼好兆頭。」
說著,便靠近了臥榻,準備睡下。
隻是頭才挨著枕頭,外頭便吵鬧了起來,這都掌燈時分了,還鬧騰個什麼勁兒?
「哪裡在鬧?」
「像是鄭姨娘那邊。」
紅玉聽了聽,便知道又是鄭姨娘說自己肚子疼,鬧著要爭寵了。
尋常時候都好好的,最近才肚子疼起來?
明擺著就是尋人的不痛快,要老爺去看她。
老爺去看過她一回,初時還安慰著,漸漸也就不耐煩起來,除非大夫發了話,否則不敢同去。
薑姒喜靜,自己的院子都在府裡僻靜角落上。
這會兒她聽得心煩意亂,脾氣又上來了,隻翻身坐起來,一手搭在膝頭,冷聲道:「鬧鬧鬧,這都折騰幾天了?
就沒見過這樣整日詛咒自己肚裡孩子的!紫檀,你去請了府裡大夫,端一碗我娘喝的安胎藥,當著丫鬟婆子與大夫的麵,叫她給我喝了!喝之前先驗個毒,叫她隻喝下去一半。
我倒要看看,當日她敢陷害我娘,今日也叫她自己嘗嘗這滋味兒!」
甭管送去的安胎藥有毒沒毒,誰懷孕時候喝這些東西能不害怕?
這還是跟鄭姨娘有仇的薑姒這邊送過去的,擺明了就是要好好告誡她一番。
屋裡丫鬟們都聽得笑起來,隻道:「姑娘這法子好。」
紫檀已經掩著嘴,躬身去辦事兒了,沒一會兒果真尋了一碗安胎藥,找了大夫,一同去了鄭姨娘棠院。
棠院裡丫鬟們都陪著姨娘演戲,「姨娘您哪裡不舒服?
要不要奴婢給您找個大夫?
快來人哪,姨娘不舒服了……」
「喲,鄭姨娘這是又不舒服了?
咱們四姑娘知道您不舒坦,所以叫了大夫來,也給您送了一碗夫人喝的安胎藥,還請您喝下,怎麼說您肚子裡也是周薑家的種,不能苛待了。
姨娘,請。」
紫檀這話說得真是又刻薄又飄了,裊裊娜娜地進了院子,便端出來一碗安胎藥。
鄭姨娘整個人都嚇傻了,愣在當場,屋裡屋外也都沒有了聲音。
這大晚上,平白無故端什麼安胎藥來?
都說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門,鄭姨娘陷害過周氏,她猜著老爺是心知肚明,隻是一直不挑破,現在時間過去這麼久,要翻案也不可能。
可鄭姨娘知道自己才是做虧心事的人,她現在心虛得厲害,盯著那一碗安胎藥,像是盯著一碗鶴頂紅一樣。
「你、你!」
紫檀拜下,不卑不亢道:「這是四姑娘一片心意,想著鄭姨娘您雖隻是個姨娘,可也是長輩,所以才特遣了奴婢來一趟,還請您喝了吧。」
「不!這一碗藥定然有毒!」
鄭姨娘平白被這一碗藥嚇得慌了神,指著藥碗便道,「快來驗毒!」
「何必這樣麻煩?」
紫檀想著自家四姑娘的損招,也知道這會兒自己必須出力,上一回郭嬤嬤的下場擺著,對四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算是真正清楚了,既然跟了薑姒這主子,紫檀便真正收了心。
如今看鄭姨娘嚇著,她溫和道,「何必這樣麻煩?
大夫在這兒呢。」
於是直接叫大夫出來,驗過藥,說確是安胎藥,才請鄭姨娘喝。
即便是驗過,鄭姨娘也是不敢相信。
可薑姒是嫡小姐,如今來的紫檀也是個厲害人物,看這樣子不會善罷甘休。
鄭姨娘本就是欺軟怕硬的主兒,知道薑姒如今風頭最盛,若是四姑娘去老爺那邊說上什麼,倒黴的還是她這個姨娘。
一時之間,鄭姨娘感覺自己被架在火上烤,近乎含著淚,忍著辱,喝了半碗藥。
剩下的半碗被紫檀當眾給端走了,笑嗬嗬道:「姨娘喝一半就好,若是日後出了事,也好拿這半碗當憑證。」
鄭姨娘臉上火辣辣地疼,抖得篩糠一樣,看著紫檀等人退出去,這才號啕大哭起來。
紫檀等人出來,她差點笑彎了月要,這一出真是痛快。
隨手一拂自己月要上的絲絛,紫檀心想著明天這事兒定然要傳遍全府,近日來鄭姨娘惺惺作態,不知道膈應了府裡多少人,四姑娘做的這一遭才叫大快人心呢。
不過手才一扌莫到絲絛,紫檀便麵色一變,道:「遭了,我的玉佩呢?」
「紫檀姑娘,怎麼了?」
「興許是今兒陪小姐逛花園時候掉了,我去找找,你們自個兒先回吧,與小姐說一聲便是。」
紫檀有些著急,先打發人去回話,便想要抄近路從內院這邊往花園去。
夾道裡的風有些冷,紫檀到了院牆邊上,這邊是衛姨娘的院子,屋裡透出燈光來,倒也瞧得見路。
她靠著牆根走,生怕摔了,沒想到就在靠近那一剎那,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真是想死爺了!」
「嗯唔……啊……爺好厲害……」
「我可比那老貨讓你舒坦吧?
嗯?」
「舒坦,舒坦死妾了,啊……」
……
屋裡春意綺麗,衛姨娘整個人都跟進了雲霄裡一樣,麵頰酡紅。
未料及正到關鍵處,忽聽得窗外一聲貓兒慘叫,卻像是被誰踩了尾巴,屋裡動靜一下停下來,虛掩著的窗戶立刻被衛姨娘推開,厲聲喝道:「誰?
!」
一片杏黃影子轉瞬從眼前過去,屋裡男人眼神一狠,竟然奪窗而出!
薑姒院裡,她已聞見了安息香的味道,頭腦卻還醒著,盯著帳頂,隻問道:「紫檀尋個東西,怎還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