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狠準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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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狠準毒

顧芝今日心情很糟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入不了那謝大公子的眼。

前陣子還聽人說起和靖公主與傅世子之事,她以為憑借全京城才俊對自己的追捧,對謝方知此等紈絝,應當也是手到擒來。

打從當初聽聞謝方知自取了字為「乙」,她便覺奇怪,而後再聽說謝方知在京中名氣,偶然才知對方竟然也是才華蓋世之輩,怎麼說二人也是誌趣相投,斷斷沒有談不到一起的說法。

顧芝還曾搜羅過謝方知多年來的詩詞文章,發現此人腹中錦繡,遠勝自己十倍。

按理說二人差距還不小,可顧芝並未氣餒,她一直覺得自己之才在女子之中應當拔尖,由此即便不如謝方知,也定不會為謝方知所輕。

誰料想,此人才聽說一點風聲,便是處處避開她。

並非避之如蛇蠍,因為謝方知根本不怕她,那是一種不屑,甚至說不屑都過於抬舉自己,那是不在意。

謝方知壓根兒就是懶,懶得看見她。

這樣的認知,令顧芝不願接受。

她乃是天之驕女,連皇後娘娘都誇贊過的人,給皇子們當正室都綽綽有餘,更別說隻是配給一個聲名不好的謝方知。

按著尋常來算,怎麼著要該是謝方知來捧著她,愛重著她,可現實完全相反。

顧芝難得拉下自己的臉麵來,若是換了往常,小瑤池會這等髒汙之地,她才不會來。

越想越是生氣,下樓時候顧芝臉色霜白,幾乎連氣都不順了。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這種心境之下,顧芝看見了馮玉蘭。

馮玉蘭也剛下了樓,正跟薑姒玩笑:「明兒你還來嗎?」

「明兒再說吧。」

薑姒知道這小瑤池會還有好幾天,但她光是今天來就受到了驚嚇,明日卻還要商議了,她挽著馮玉蘭的手,隨口道,「今兒著實有些累著,明日怕累散骨頭,約莫不來的可能大一些。」

「你不來,我與誰說話去?」

馮玉蘭撇嘴,渾然沒看見前麵的顧芝,舉步便往前麵走,結果立時與顧芝打了個照麵。

早些時候,馮玉蘭父親馮禦史便彈劾過顧芝父親,說她父親結黨營私,氣得顧嚴德好一陣沒吃下飯,私下裡將馮禦史罵了個狗血淋頭。

兩家就此結怨,而後兩家的姑娘又在同一場聚會上發生了爭執,因著顧芝人緣好,追捧之人眾多,又才名遠播,而馮玉蘭父親乃是剛直不阿的禦史言官,隻會受人排擠,一來二去,馮玉蘭總沒辦法從顧芝手上討了好,由此結怨也就更深。

今日馮玉蘭在薑姒等人麵前毫不避諱地說了顧芝好一通的話,冷嘲熱諷過不少,可見真是苦大仇深。

現在一見麵,那還了得?

一向都是馮玉蘭先發作,眉一抬,眼一斜,隻用眼角看她,剛想開口,卻沒料想今日竟被顧芝給搶先。

顧芝方才在樓上,便已經聽見馮玉蘭高聲大氣地說她小話,她雖是才女,卻不代表心月匈開闊,更何況是被人踩了痛腳?

顧芝一麵嫉妒那寫出了倒數第四聯的人,一麵又恨今日小瑤池會上那些個人有眼無珠,庸碌之才。

馮玉蘭今日便在事後戳她傷處,故意拿話來刺激她,當她不知道?

「這不是馮家小姐嗎?

不知今兒馮姑娘作了什麼對子?

妹妹多想參見參見,以開明眼界呢。」

此話一出,火藥味兒頓時濃重。

薑姒微不可察地擰了眉,不欲在這種將要離開的時候多生事端,所以拉了馮玉蘭一下,又知道馮玉蘭不怎麼會說話,一開口就得罪人,尤其是得罪顧芝,於是她自己朝顧芝善意地笑笑:「顧小姐,時辰甚晚了,大家都要回去呢,若想要品詩論文,怕還是改日的好。」

顧芝本是要與馮玉蘭說話,哪裡想到竟然來了個插嘴的?

她一轉眼,便瞧見薑姒顏色姣好,笑容淺淡,頓時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

怕謝方知那等膚淺之人,隻喜歡此等俗艷容顏,不知女子內在更美吧?

顧芝心思一歪,說話也夾槍帶棒:「不過問個對子,又耽擱不了許多時間,明日我還未必會再來小瑤池會,怕就不能與玉蘭姐姐品詩論文了。」

馮玉蘭聽她是來找茬兒的,索性將話說開了,對著顧芝,她不喜歡轉彎抹角,就愛明著來:「我當你顧芝是仙子呢,還以為你多能忍,不過就是背後刺兒了你兩句,現在便是忍不得讓不得,還故意來找茬兒了。

人活到你這份兒上也真是不容易了。

要有什麼話你就直說,莫陰聲怪氣,你我是個什麼關係,還用得著遮掩?

甭姐姐妹妹地叫,你不嫌惡心,我還膈應呢!」

這話說得眾人齊齊愣神。

薑姒以前不知馮玉蘭竟然是如此能言善辯的一個人,跟之前忸怩臉紅著叫自己去陪她上香的姑娘,簡直判若兩人。

果真是遇到了仇敵,所以整個人都完全不一樣了嗎?

眾人都覺得這話很是刻薄了,更不用說這番話針對的對象。

顧芝氣得月匈口劇烈起伏,她乃是名門閨秀,也不好與馮玉蘭在此有什麼口角。

她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才華,這也是馮玉蘭最大的痛腳,打蛇要打七寸,顧芝這一回開口必須夠狠。

「芝兒與玉蘭姐姐是有一些誤會不曾解開,可待人以禮,乃是聖人訓,芝兒不敢有違此訓。」

纖細身段,走動時候風韻也不算很差,顧芝一步步下來了,到了馮玉蘭跟前兒,才道,「玉蘭姐姐家裡怕也不教這些,不必太過拘泥於此。

我們家家風嚴謹,遂成了習慣,還望姐姐不要介意。」

說完,便要當先從門口過去。

說什麼聖人訓,說什麼家風嚴謹,果真都是瞎扯。

薑姒聽得出話外之音,無非是諷刺馮玉蘭出身不如自己,處處都要被自己壓上一頭。

馮玉蘭本就是這上頭差了一些,氣得跳腳,就差沒撲上去掐顧芝的脖子了。

薑姒等人連忙拉住她,隻是馮玉蘭道:「什麼聖人訓!自以為是,自命不凡的!憑什麼她要走前麵?」

一句話,馮玉蘭不服。

她直接掙脫開來,直接兩步跑到了前麵去,昂著頭就從顧芝身邊穿了過去,還回頭對薑姒道:「姒兒,你甭管她,快出來。」

薑姒無奈嘆氣,見顧芝已背對著眾人停了腳步,也不可能讓她帶著丫鬟們堵在那裡不走,於是隻好上前去,也要從顧芝旁邊過。

總之薑姒與顧芝是無冤無仇的,兩個人更沒有過什麼接觸,所以薑姒萬萬沒想到,在經過顧芝身邊的時候,竟聽見對方語含譏誚的話:「小人得誌,一丘之貉!」

小人得誌,一丘之貉?

這聲音不大,似乎隻是顧芝的嘀咕,然而在薑姒聽見話頓住腳步的時候,顧芝隻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前麵的馮玉蘭一眼,頗為不屑。

緊接著,顧芝便拂袖而去。

薑姒平日受的氣真是不小了,這會兒來個人竟就敢跟她甩臉子?

顧嚴德是翰林院掌院學士,薑老爺子還是閣老呢!

薑姒暫未作聲,出了門來。

顧芝已經到了一旁,準備登上馬車,而丫鬟則笑著恭維她:「姑娘定然又拔得了今日的頭籌,那樣漂亮的聯可沒人能對得上來呢!」

「不過隨口一句,竟無人能對,亦是叫我不曾想到。」

顧芝看似自謙,實則自負,也唯有如今聽著丫鬟們的恭維,能讓她已然流血的心好受一些。

隻是薑姒不想讓她好受。

薑姒不好受,旁人也別想好過了。

有時候她覺得重生很累贅,因為上一世作惡之人今生未必作惡,那她所有的仇恨便毫無著落,所以薑姒最喜歡的還是現世報。

她這人有時候比較理智,很是清醒,所以此刻她也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既然顧芝已如此傷心,她自該體恤體恤。

有時並非薑姒不與人為善,而要看她人願不願意與她為善。

先頭一笑,人家不理,如今她哪裡用得著客氣?

薑姒已到了馮玉蘭的身邊,拉著她手,笑著低語:「心裡不舒坦?」

馮玉蘭無言:「你看我能舒坦?」

「那叫她也不舒坦好了。」

薑姒朝著馮玉蘭粲然一笑,馮玉蘭愣了愣,接著便覺得薑姒這眼神真真有些嚇人,叫她有些不寒而栗。

幸而這眼神針對的乃是顧芝,否則……

馮玉蘭想想,若是薑姒對著自己露出這樣表情,還真有些……

嚇人。

她二人耳語兩句,馮玉蘭便是眼前一亮,近乎驚嘆地看著薑姒。

「你好厲害!」

「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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