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前世今生(2 / 2)
洞房花燭之夜還可以說是藥後亂了情性,是她情難自已,也是謝方知的情難自己,他們兩個都是受害者……
那之後呢?
她的孩子呢?
這一樁樁一件件,隻要想起來,薑姒便覺得口中腥甜。
她無法原諒。
原本藏著的傷疤,忽然之間被揭開,鮮血橫流。
她抬手按著自己月匈膛,心痛難當,眼底忽然落了淚:「你要怎麼跟我解釋?
謝方知,你要怎麼跟我解釋!」
謝方知伸手想去扶她,卻被她冷漠地揮開了手。
這件事未必不是他的心病,可他能說什麼?
將自己家族的苦難悉數陳列在他心愛的女人麵前嗎?
然後賣賣自己當時的可憐,告訴她那個時候大家都必死無疑,所以縱情聲色,隻盼著來生再復前緣。
可今生有了重來的機會,甚至二人已經結為夫妻,卻又發展成了如今的局麵。
謝方知一時隻覺得寒氣從腳底下冒,連他手掌都變得有些僵硬,他慢慢道:「洞房花燭,春宵帳暖,是因藥……我雖中意於你,可從不敢動輕薄心思,你乃是朋友妻,我斷斷沒有輕侮你的道理。」
「第一次,是你我喝了那有問題的酒,那之後呢?」
薑姒不想聽他這些虛的,隻問他,「之後呢?」
之後的一日日一夜夜,他都被人下了藥了嗎?
可他明明頭腦清醒,能夠完美地偽裝成另外一個人,與她一起寫詩詞歌賦,彈琴烹茶,甚至還為她描眉畫眼,句句花言巧語,聲聲虛情假意!
喜歡她?
若是在半個時辰以前,薑姒真會覺得謝方知喜歡她,而她也喜歡他那麼一點,可現在薑姒不這樣覺得。
她隻覺得這樣的喜歡終究是自己受不起的。
「謝乙,我真不想看見你。」
她轉身要走,今夜就收拾東西回薑府去。
什麼名聲,什麼名節,旁人什麼什麼樣的議論,都與她薑姒無關。
如今隻要站在這裡,她就會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髒的,看見謝方知,便想將他千刀萬剮。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就偏偏把她耍得團團轉?
怕是他說出他是上一世那人,而她不曾相信的時候,他還在心底暗笑自己蠢,暗笑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她就是自命聰明,實則還是愚蠢至極。
隻因為謝方知這一世言語在她麵前忽然拙劣起來,讓她怎麼也想不到上一世那個人身上去,況他乃是偽裝成傅臣,薑姒又哪裡識得他真麵目去?
重生回來有七載,謝方知竟然遮掩得嚴嚴實實。
這不就是好本事嗎?
而麵對薑姒的質問,謝方知什麼言語都是蒼白的。
他隻知道,他不能跟薑姒和離。
「你是我的女人,如今是我的妻子,上一世的事,你真想聽?」
「我不想聽你的借口。」
薑姒已經去尋筆墨紙硯,臉上一副要與他一刀兩斷的決絕。
謝方知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把她拽回懷裡來,緊緊得地扣住,也失了此前溫柔的力道。
他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試圖平靜下來:「姒兒,我……」
「你?
你不如告訴我,既然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便難以忍耐,食髓知味,由此順水推舟。
想來總歸是背後有人算計你,既然錯了,便將錯就錯,一錯到底,到底還是別人的妻子,你眠花宿柳,多少風流才情興致?
怕是睡著別人的妻子,你心裡不定多高興呢!」
薑姒掙紮不開,眼圈都紅了一些。
「告訴我,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謝方知沉聲問她。
薑姒知道自己掙紮不開,便漸漸不掙紮了,她很累,然後道:「你放開我。」
謝方知不想放,他聽見自己心間汩汩冒血的聲音,然後在她冰冷的目光下麵,他終究還是鬆開了手,臉上染了無數的黯然,道:「我若告訴你,真是我食髓知味,見佳人秀美於前,早知死期將近,由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既然你已成了我的人,一次兩次三次又何區別?
我便是愛極了四姑娘,縱使千夫所指萬人唾罵,與我何乾?
你不嫁我,我遲早搶來。」
「啪!」
薑姒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
謝方知臉上浮出清晰的五指印來,他側了一下臉,仿佛也被自己方才一番話給驚住了。
可這未必不是他心裡話。
薑姒感覺自己手掌有些發麻,輕笑了一聲,道:「和離吧,我且看看你怎麼把我從別人手裡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