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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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了閉眼，棠澄又吸了口氣，轉頭對上江祁的眼，「江祁，其實我有很多事情都需要給你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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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祁一邊把玩著棠澄的手指，一邊默認她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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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高三那年，我之所以找你分手。雖然確實有我學習成績退步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棠靜發現我們兩個的意見簿，從而知道了我跟你談戀愛的事情。她非要來學校找你，找老師，還說要讓你退學，不然就鬧大。我隻能找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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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棠澄微頓了下，「可我沒想到我把話都說的那麼難聽了，你還願意理我，我就心軟了。然後那時候你又說要跟我共同進步，我覺得那樣也挺好的，你可以考個好大學。後麵我們一起去了北川，如果你還喜歡我，說不定我們還能在一起。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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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用力抿了抿唇，「棠靜她生病了，很嚴重，是……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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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江祁驀地抓緊了棠澄的手指，棠澄也反握住他的，像是想要從中汲取到一些力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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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時候沒有錢，為了能讓我好好上大學，棠靜直接說不治了，要把錢留給我。雖然她平時對我嚴厲又嚴苛，還不講道理，可是她是我的媽媽，我唯一的親人，我沒法眼睜睜地看著她死，所以我要求她一定要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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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棠澄徹底陷入到了曾經的記憶當中，握著江祁的手也愈發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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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治療的話，錢從哪裡來？棠靜忙活了這麼多年，隻有一套三十平米的小房子，外加五萬塊存款，真的治療的話，這些錢是絕對不夠的。所以高三下學期，我選擇了在課餘時間打起了零工。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我還在正嘉廣場那裡遇見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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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輕扯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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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祁立刻看向棠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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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女朋友的嘴角翹得更高了，「你不記得了對嗎？正嘉廣場，蜀州烤魚店，發傳單的□□熊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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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話棠澄都沒說完，便看見江祁眼眶微微泛紅地朝她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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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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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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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有些不可置信地朝江祁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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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江祁又重復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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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午後，因為小姑姑即將過生日，所以他和大姑的女兒趙菱一起出來給小姑買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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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買了件十萬的鑽石手鏈，還給趙菱買了包，之後因為天氣太熱，他們就進了一旁的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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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就注意到店外頭有個憨憨的□□熊正呆呆地看著他們兩個，那個時候他就覺得那個□□熊的身上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息，所以還特意看了它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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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祁從不知道，那裡頭裝著的竟是他心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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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一擲千金的時候，他喜歡的姑娘卻在為了生活而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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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一下子就體會到了當時棠澄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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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伸手一把將棠澄抱緊了懷中，用力收緊手臂，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心頭纏繞得他快喘不過氣來的疼惜與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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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就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知道嗎？江祁。我家這樣，你家那樣，就算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就算你也願意借錢給我，可以後呢？江祁，我完全看不到我們的以後。我甚至覺得我們這樣勉強下去，最後隻會走到相看兩厭的地步。你會後悔遇見我，後悔喜歡我。堅持到最後，將什麼都不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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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的眼淚再次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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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就算生病了，棠靜也一直千叮嚀萬囑咐我要跟你斷乾淨，否則她……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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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辦法了，江祁，那個時候，我沒有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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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用力眨去了眼中的淚，「所以我選擇跟你斷個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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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時候高三已經快結束了，江祁那邊據說已經辦好了出國的手續，乍一聽見這樣的消息，棠澄的手就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甚至連個解字都寫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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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棠靜進行了第一次化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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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過來後，女人看見的便是在她周圍忙裡忙外的棠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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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一門心思培養到大的乖女兒，在高三這樣的緊要關頭，累的甚至連飯都隻能吃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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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棠靜的心頭就莫名縈繞著一股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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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能說話，她就問棠澄，還有沒有跟那個男生有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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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棠澄是真的沒忍住，所有的負麵情緒在那一瞬間徹底爆發，她也變得跟棠靜一樣的歇斯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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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女兒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女人心裡想了什麼，還是剛化療完心理比較脆弱，她說，「你如果真的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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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樣的話，棠澄立刻轉頭看向棠靜，忽的低笑出聲，然後伸手就抹去了臉上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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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可能了，以後都沒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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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聲音一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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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後，因為忙碌，棠澄自然與高考狀元無緣，但好歹還是考上了北川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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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一拿到錄取通知書，她就帶著棠靜直奔北川，她打算的很好，北川是座大都市，機會總比南江多的多，早點去那兒，她可以提前熟悉環境，也可以就棠靜的病情詢問一下北川大醫院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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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開動的一剎那，她怎麼也沒想到會看見江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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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追著火車，卻仍舊被丟的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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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根本忍不住，待江祁的身影不見了之後，直接就趴到了桌上，棠靜詢問，她隻給了她一個肚子疼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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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棠澄再度看向身側的男朋友，「江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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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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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女朋友的呼喚，江祁與她四目相對，輕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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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候沒覺得你在死纏爛打，跟你在一起也不是因為跟母親賭氣，更沒有把你當成是我的一時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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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祁輕撫著她的後背，認真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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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做的那些多餘的事情，更喜歡那天的煙花，漂亮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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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她卻沒在那樣漂亮的煙花下答應江祁的復合，這是她一直到現在，最遺憾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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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想，棠澄話音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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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側的天空，忽然燃起了漫天煙花，一聲一聲又一聲，燦爛一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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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驚愕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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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這時，江祁沙啞又沉著的聲音緩緩在棠澄耳邊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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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覺得遺憾的話，我可以再問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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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棠澄同學，煙花為證，你願不願意跟你的前男友江祁同學重新在一起，不懈努力，共同進步，直至生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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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澄紅著眼看向眼前的男人，有那一瞬間，他仿佛與多年前那個一下黯淡下去的乖張少年重合到了一起，在此刻兩人全都目光熱烈都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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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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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六年，棠澄終於說出了那個六年前就該給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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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顫抖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