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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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混合著碎冰塊,凶猛灌入眼耳口鼻,北極熊在窒息中瘋狂掙紮,被倒吊著的身體卻還在下降。

所有痛苦聲音都被淹沒在水箱之下,隻有生鏽齒輪的咿呀作響,清楚回盪在透不進光的工廠廢墟。

「怎麼才五分鍾就要死了,你是小北極熊,水下閉氣可是基本功……」

「好吧好吧,那就休息一會兒……」

「哎呀,下手重了,我也是為救你,不用力打怎麼能讓你把水吐出來……」

「別咳了,來,看著我,知道你這麼倒黴該怪誰嗎?」

「怪聶忠誠……」

深夜,206宿舍,聶冰原從夢中驚醒。

順暢呼吸與乾燥冷空氣,無不提醒他剛剛所有的畫麵都隻是大腦皮層的小小活躍,可能白天偵查課過於走心,想了太多不該想的。

但那顆猙獰又瘋狂的熊頭實在揮之不去。

「操。」北極熊煩躁罵了一句,翻身換個姿勢繼續睡,他就不信這玩意兒還能是連續劇。

果然沒有連續。

他壓根睡不著了。

扯開被子,起身下地,聶冰原走到盥洗室準備洗把臉。

他上身什麼都沒穿,睡覺的習慣,也隻有極地科屬才敢養成這種習慣,換別人半夜上個廁所都得拿棉被裹著。

但今天可能夢見了髒東西,聶冰原破天荒地感覺到一點涼,他邊走邊拍手臂,左手拍兩下右臂,右手拍兩下左臂,暖身見效,再仰頭活動一下肩頸,背部漂亮的肌肉線條在夜色裡隱約可見。

睡覺之前宿舍已停電,聶冰原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到盥洗室門口時又按了幾下牆壁開關。

裡麵果然還是一片黑暗。

好在盥洗室裡有扇透氣小窗,多少漏進來一點月光,聶冰原扌莫黑進去,來到洗手池前,伸手擰水龍頭。

完蛋。

握住手感就不對,像在外麵凍了幾個小時的生鐵,腦子告訴聶冰原這是溫度太低水管裡存的水連同水龍頭一起凍住了,沒剎住車的手卻已經用力一擰。

215宿舍。

床上沒有人,乍看像空著,仔細找才能在裡側角落裡找到一隻躺倒的帝企鵝。

圓滾滾的身體仿佛穿了件燕尾服,壓在棉被一角,後背貼著牆壁,露出雪白肚皮,鰭狀肢像小手一樣擋在臉上,像是遮蔽黑暗中並不存在的燈光。

帝企鵝通常站著睡覺,帝企鵝科屬的覺醒者,獸化後也延續了這一習慣。

隻有小企鵝才會趴著睡、躺著睡,因為有父母照顧著,還沒認知到外界危險。

有一種說法是若覺醒者長大後還保持著小獸習慣,說明童年裡的愛與安全感都得到絕對滿足。

佟小南不確定這個說法是否科學,畢竟他獸化睡覺的時候也不多,隻有像今夜這種暖氣突然停掉,睡著睡著凍醒了,他才會換上更保暖的獸化形態。

但好像還是哪裡不對。

帝企鵝在睡夢中不安地扭了扭,身體一個不穩,啪嗒滾了半圈,雪白肚皮貼上棉被,側躺變俯趴。

「小南?」

遙遠的不知名處傳來熟悉聲音。

「佟小南?」

不堪其擾的帝企鵝,終於睜開惺忪睡眼。

聶冰原蹲在床邊,帥臉在黑暗中看不清,但白牙歡樂清晰:「我就知道你沒睡。」

「……」

215宿舍門鎖不好用是老問題,因為屋裡也沒什麼值錢東西,所以佟小南一直放著沒管,但現在,他覺得非常有必要向學校申請換一把高級防盜的,防撬鎖防破拆防熊爪。

「然後你就把整個水龍頭擰下來了?」盥洗室裡傳出佟小南聲音,對於剛剛聽到的北極熊悲慘遭遇,完全無法同情。

「我怎麼知道它凍住了。」聶冰原冤。

「通常情況下,凍住了意味著擰不動。」

「真的隻是輕輕一擰,誰讓我在力量、速度、爆發、跳躍上都沒有短板,唉,這是命運的詛咒。」

「……」

「好了沒?不就是結束獸化、再穿上衣服,還非得跑裡麵去,怕我看啊?」

佟小南從盥洗室裡出來,已經套上睡衣和短褲,睡衣是寬大的長袖,至少比他大兩碼,幾乎蓋住短褲,在帝企鵝修長的身上來回晃盪。

聶冰原隻看見兩條又白又直的腿,月光裡有點晃眼。

「水閥關了?」佟小南提醒,「別明天早上水管一解凍滿屋發大水。」

「放心,」聶冰原把視線移回帝企鵝臉上,「關得死死的。」

佟小南回到床上,沒了企鵝毛,隻能扯過被子披上,坐那兒問:「所以你大半夜來找我,就是講述你毀壞宿舍公物的全經過?」

聶冰原仍站在床邊,優越身高在夜色裡壓迫感更明顯:「這隻是次要原因。」

被子裡的佟小南抬起頭:「那敢問主要原因是?」

聶冰原:「半夜起床忽然發現暖氣停了於是決定過來給我最好的兄弟送溫暖。」

佟小南:「……」

四目相對。

兄弟情深。

「我沒有這種需求。」

「不,你有。」

「我是帝企鵝,不怕冷。」

「你裹著被子的造型一點沒有說服力。」

「……」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佟小南被硬擠上床的聶冰原,夾在熊和牆之間,這種夾縫生存環境熟悉得令人流淚。

可是在課間教室,他至少還能繼續記筆記。

現在,他卻僵得一動不敢動,鼻尖幾乎碰到牆壁,呼出的白氣在黑暗中轉瞬即逝,每時每刻都在擔心,背後的人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關鍵背後那個王八蛋還不消停,各種動來動去。

「你到底睡不睡。」佟小南咬牙切齒。如果他有罪,請讓法律來製裁,而不是降下北極熊這種天罰。

「睡不著。」

「那是因為宿舍的單人床沒有同時睡一鵝一熊的功能,所以這邊建議你……」帝企鵝的聲音戛然而止。

後背一片溫熱,是北極熊的腦袋抵了過來,連同呼吸:「小南,我夢見那時候的事了。」

無比模糊的指代,佟小南卻一秒聽懂。

「從高三後半年開始我就沒再夢見過了……」聶冰原聲音低低的。

「所以之前總夢見,是嗎?」佟小南從沒聽對方說過。

「剛回家的時候天天做噩夢,後麵你來了,就好點。」

「你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當時嘴硬。」

「……」

突然坦誠的聶冰原讓佟小南猝不及防,也有點招架不住。

後背的熱度已經蔓延到四肢百骸,連指尖都開始發燙。

「不出門也是,我害怕,看誰都像那家夥……」

佟小南聽見背後的深呼吸。

好半晌,才又傳來北極熊聲音:「我是不是從來沒跟你講過,那家夥怎麼折磨我的,當時……」

「你沒跟我講過的多了,」佟小南出聲打斷,「就你這種心裡嚶嚶嚶表麵還要裝帥的家夥,藏的東西都掏出來能組個數據庫。」

明明隻有帝企鵝的後腦勺,卻好像看得見一張氣鼓鼓的臉,聶冰原語氣委屈道:「小南同誌,我現在很脆弱,你不能這個時候批評我,這是趁我病,要我命。」

「聲音中氣十足,野性之力充沛澎湃,我看你命大著呢。」佟小南聲音裡滿滿嫌棄,嘴角卻勾起。

聶冰原習慣性就想還嘴,忽然意識到這走向有點飛啊,來時明明是下了大決心的「袒露心扉局」,正要說到最難開口最不想再提起的部分,怎麼空氣忽然快活起來?

正犯愁,背對著他的人忽然問:「老聶,咱倆熟不熟?」

「熟透了。」聶冰原張口就來,從第一次說這個詞到現在,已經是刻在直覺反射裡的答案。

佟小南又問:「你覺得我聰明嗎?」

聶冰原認真思索幾秒:「得看和誰比……」

佟小南:「除了你以外!」

聶冰原:「天資聰穎,氣度不凡,可與我一敵。」

「這就是了,」帝企鵝的聲音,三分忍耐揍人沖動,七分真摯朋友交心,「你跟我說過的話,我知道,你藏著不說的,我也猜得到,所以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如果他真的在你心裡過去了,提都不要提,你就往前看。」

聶冰原:「……要是沒過去呢?」

佟小南不說話了。

過幾秒,他動了動,在並不富裕的空間裡艱難轉過身,從背對聶冰原變成正對。

一個枕頭,臉和臉近得呼吸相撞。

「要是沒過去呢?」聶冰原又問了一遍,沒來由地心裡忐忑。

佟小南認真看進他眼睛:「你怎麼那麼沒用。」

「……」聶冰原用了好幾秒才消化這句,上手就掐企鵝臉,一點兄弟情不講,「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安慰我嗎?」

「我操……」佟小南疼得髒話都飆出來了,一邊抓熊掌一邊往後躲,「我這是反向鼓勵!」

「鼓勵個屁,就是傷口撒鹽——」

「我用心良苦!」

南北極在床上打成一團,交心徹底變動手,佟小南占不著上風,急得直接調動野性之力,偷偷完成半獸化,準備絕地反擊。

月光微暗的宿舍裡忽然響起一串詭異的腳步聲。

「噔噔噔——」

那聲音短促卻有力,很像踩在木質地板上。

鬧騰的單人床一瞬靜音。

215宿舍是地磚。

而且即便是地磚上,現在也沒有人。

北極熊兩手死死抱住帝企鵝的月要,以一個非常考驗柔韌度的躺勢,艱難回頭,看向宿舍之內:「地上……是沒人吧……」

佟小南也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應該。」

聶冰原把頭埋進帝企鵝月匈膛:「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堅定答案。」

佟小南的「能」還沒出口,又傳來往杯子裡倒水的聲音,近得仿佛就在兩人耳邊。

北極熊猛然抬起頭,下一秒又把臉貼回帝企鵝月匈前,但是側過臉讓耳朵貼上的。

細微的「咕咚」,開始喝水了。

「就是它!」聶冰原一個鯉魚打挺,把自己跟佟小南都帶起來,手直接伸進對方寬大睡衣的領口,掏出石頭吊墜。

杯子放下的聲音,腳步聲再次響起,果然一連串都是從小小的石頭中傳出,並且當聲音響起時,石頭隱隱散發瑩白色的光。

與冰上跳繩那次在衣服裡都能透出的強烈白光不同,此刻的瑩白光淡而微茫,即使在黑暗夜色裡都不十分明顯,以至於剛才在衣服裡時,兩人都沒發現。

不過這次的腳步聲卻比第一次輕得多,仿佛走路的人已經遠了。

佟小南低頭看著被聶冰原扯住的項鏈,半天說不出話。

一個人聽見還可能是錯覺,但現在兩個人都聽見,就像那天雪人裡的閃光,想裝看不見都難。

「聲源」確認,聶冰原反而沒那麼慌了,捏住石頭左看右看。隨著聲音消失,吊墜也不再發光,石頭原本沁入般的藍色在晦暗月光裡並不明顯,此刻的吊墜就像一塊普通至極的小石子。

但看在北極熊眼裡,已五光十色、炫彩紛呈:「神秘藍石,夜半腳步,停電宿舍,冰冷暗夜……」聶冰原緩緩抬起頭,「小南,這才是真正的校園怪談。」

「談個鬼!」佟小南一巴掌拍過去,看著那個神神叨叨的腦袋就來氣,「發生在你身上試試?」

「現在就是在談鬼啊,」聶冰原眼神發亮,「在你身上就等於在我身上,放心,哥肯定幫你解決。」

佟小南雖然跟聶冰原同歲,但他二月生,聶冰原九月生,不過眼下帝企鵝已經沒心思計較哥不哥的問題了:「怎麼解決,北極熊抓鬼?」

「抓鬼我不行,」聶冰原認慫得那叫一個順溜,「但我可以通過科學的偵查方法,撥開迷霧,找到真相,到時你就負責替他消除怨念,超度升天。」

「……」佟小南現在就想送北極熊上天。

「嗯?怎麼沒聲了?」自剛才「遠去的腳步」後,兩個人又說了這麼半天話,石頭卻再沒動靜,北極熊不死心地捏起吊墜晃一晃,仿佛在找收訊信號,「人呢?」

佟小南無語地把吊墜奪回來:「你當這是通訊器呢。」

聶冰原在黑暗中端詳片刻,扌莫著下巴一副智者風範:「看來前兩次閃光,真的是通靈訊號。」

他說的是當年石頭閃光幫佟小南避劫和冰上跳繩又見閃光。

因為佟小南一直沒講:「上星期抓束放,我躲在雪人裡的時候,它也閃了。」

聶冰原微愣:「又閃了?」

佟小南點頭。

「有多閃?」

「光芒四射,需要戴護目鏡那種。」

「你怎麼沒跟我說?」

「……」太詭異了,佟小南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除了閃光,再無其他,如果像今天這樣連走路聲都出來了,他保證分分鍾去找北極熊,能不能除魔避凶先不說,至少往那一放就鎮宅啊。

一小時後,男生宿舍二樓走廊。

十個人影哆哆嗦嗦抱成團,在寒冷刺骨的走廊裡蹣跚前行。

樊林:「太他媽冷了……」

哥的眼淚會騙人:「你是熊就偷著樂吧,我一鱷魚,冷血動物,低溫不能自理啊……」

人中赤兔:「土豆沒出來?」

張少宣:「他一個西伯利亞雪撬犬,別說零下二十度停暖氣,就是在雪地裡也能睡得四仰八叉。」

我不狗:「說到停暖氣,我就想到你。」

張少宣:「……」

大殺雕:「對,就是你個死狐狸,第一回停電的時候說什麼,幸好隻是停電,不是停暖氣,你那嘴是不是開過光?」

好虎架不住群狼:「要不就是基因裡沒顯的那一半科屬血統是烏鴉。」

張少宣:「臥槽,別沖我來啊,學校供暖出問題,我這不也凍得跟狗似的。」

我不狗:「注意你的比喻。」

草叢之王:「人家說狗跟你捷克狼犬有什麼關係,你不一直堅稱狼犬不是犬。」

我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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