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2）
清晨,京都赤司宅。
赤司征十郎被來自他臥室門口的敲門聲叫醒了，「叩叩叩！叩叩叩——」聲音有節奏地響起，隨後還伴隨著一句略顯低沉的男音,「征十郎，起床了。」
這聲音讓他從睡意朦朧中立刻清醒了起來，因為那是他父親赤司征臣的聲音。
他動作迅速地從床上爬起，一邊利落地抓過床邊的睡袍穿好，一邊想,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父親從未有過這樣的舉動,就算是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也隻有母親會在早晨來到他的臥室,將他溫柔地喚醒,這種行為從未發生過在他父親身上。
難道是有什麼緊急情況父親需要立刻告知他？
赤司征十郎三兩步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了臥室的門。
「父親,是有什麼事——」
話未說完，門外景象陷入眼簾的那一刻,赤司征十郎就已經呆立在場。
在緊繃著臉的父親背後，他的母親赤司詩織正像他記憶中曾經的每一個早晨一樣笑吟吟地看著他，並對他說：「小征，早安。」
見他呆呆的不說話了，赤司征臣硬邦邦地道：「你媽媽叫你下去吃早餐。」說完,他拉著妻子轉身就走。
赤司詩織回頭看了一眼兒子淩亂的頭發和隨意穿著的睡袍，丈夫害羞了,孩子匆忙起床也需要收拾,她莞爾一笑，決定跟著丈夫下去在樓下等兒子。
赤司征十郎卻是沒有轉身回房，而是下意識地跟上了這兩個夢中幻影。
是的,赤司征十郎並不認為這是在真實的世界裡，而是以為自己還在夢境當中沒有醒來。
這個「夢境」處處是破綻。
他的父親雙眸都是金色，在這個「夢」中卻是一雙紅眸，而且現今的父親也更為冷酷，絕不會像眼前這位一樣還能看得出一絲溫和。
宅邸中也是，太安靜了。
赤司本宅的常駐人員和跡部家比起來是出奇的少，這座大宅中僅有不到十位工作人員長期駐紮等候服務，其他為這座房子和房子主人工作的員工隻會在有需要的時候被叫過來，平日無事不會出現在這裡。
這就導致偌大一個赤司宅顯得分外冷清，赤司家兩位主人身旁也不像跡部景吾一樣時時有人候著，而是有需要再用內線電話通知家中的傭人。
但是平日人再少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寂靜得像是隻有他們一家三口一樣，院中的園丁，樓下的廚師和打掃阿姨，總會發出一些聲響。
但就算赤司征十郎一眼看出這是夢，他也舍不得從這個虛假的夢境中醒來，因為……這是母親去世之後第一次來到他的夢中。
一邊在腦中判斷出這個「夢境」的「虛假漏洞」，他的腳一邊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自動走了上去，不緊不慢地跟在父母身後。
他不敢離得太近，怕碰碎母親的幻影，也不敢離得太遠，怕再也看不到眼前的身影。
赤司詩織關心地問道：「小征，你不先洗漱嗎？」看著兒子什麼都忘記了一樣跟在她身後不肯離開，她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卻是心酸。
征十郎從小就被他父親教得講究懂禮，到了大一點禮儀就已經像是刻進了他的骨子裡一樣，什麼時候有過這樣渾渾噩噩、不修邊幅的時候。
赤司征臣聞言便皺起眉想要訓斥兒子，赤司詩織眼疾手快地拉了拉他的手製止了他，她迅速改口道：「小征吃完早餐再上去洗漱也可以，就我們一家三口在，也不用那麼時時講究。」
赤司征臣此時幾乎可以說是對妻子百依百順，既然妻子這樣說了，他立刻不再計較。
一家人來到樓下的餐廳，曾經赤司詩織作為女主人購置的那張與宅邸規模不符的溫馨小餐桌仍然擺放在原地，上麵擺放著雞蛋卷等幾種傳統的日式早餐。
赤司詩織並不坐下，因為已經死去的她無法碰觸到現世的任何物品，貼近椅子也隻會穿過它落到地上。
她笑吟吟地拉著兒子讓他坐下，然後站在他身旁催促道：「快嘗嘗，今天的早餐全部是你父親親自下廚做的呢。」
這個「夢境」有些荒謬啊，赤司征十郎這樣想著，先是「夢」到了父親親自來叫自己起床，現在又「夢」到了父親親自下廚。
赤司家威嚴深重的家主，學會了下廚，看菜品賣相還挺不錯……這個「夢」要是說出去絕對會讓人發笑。
不過在母親期盼的目光下，他還是聽話地伸出筷子夾起了一塊食物，送入了口中。
緩慢地咀嚼了幾下，他將食物吞下肚，有些怔愣地向一起看著他的父母喃喃道：「……夢中的食物，也是會有味道的嗎？」
聽懂了他的意思，赤司詩織捂住了嘴，她吸了一口氣，卻是沒把那好似哽在喉嚨裡的硬塊壓下去，抽泣了幾下，她終於忍不住張開雙臂用力地抱住了兒子，大哭道：「征十郎，真的是媽媽回來了啊——！」
***
等赤司征十郎如夢初醒的接受了母親回到家的事實，一家人終於能好好的坐下來聊一聊。
「家裡今天太安靜了……」赤司征十郎無力地辯解道，他不承認自己是因為過於震驚而犯了傻，「父親眼睛的顏色也變了……所以我以為不是現實……」
赤司征臣：「我給宅邸中的傭人放了三天假。」為了不讓看不到靈魂的他們打擾一家人的相處。
「至於眼睛，你的眸色也發生了改變，難道不知道是為什麼嗎。」他淡淡道，赤司征十郎此刻也是一雙紅眸。
在看到母親的瞬間主人格便跑了出來的赤司哽了一下，在父親剛剛說之前，他還真的沒把眼睛眸色的變化和人格的改變聯係到一起，隻以為是兩種疾病恰巧碰到了一起。
所以，父親他……也是雙重人格？
略過這個說起來必定會讓妻子心中不好受的話題，赤司征臣向她敞開懷抱，語氣平靜地道：「詩織，坐到我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