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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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北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拉住了雄蟲,他徒勞地張口,想解釋,卻又發現雄蟲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實發生的,他甚至沒法否認。

雖然自己絕沒有戲耍雄蟲的意思,但是雄蟲遠比他想象的要敏銳。他自認為遮掩得很好的哄騙,其實一直都被對方默默看在眼裡。

江之北雖然城府極深,但是對於如何哄好自己在意的雄蟲一竅不通,可以說是觸及到了完全的知識盲區。

一瞬間他的大腦開始瘋狂運轉,試圖抓取處理這種情況的關鍵信息。但是不管怎麼想,能想到的都隻是一些非常官方客套、甚至還帶點陰陽怪氣的道歉。

強烈的求生欲讓江之北果斷拋棄這種話,最後隻能蒼白無力地低聲道:「很抱歉讓您這麼想,我真的沒有……」

雄蟲的眼神黯然,甚至帶著點厭倦,自嘲地勾起一邊唇角,打斷了他:「又是這種話。如果懶得應付我,沒必要在這裡委屈自己,我也不需要。」

他試著把自己的手腕從雌蟲手中抽出來,剛一動,江之北就條件反射地握緊了。

想起什麼,雄蟲微微恍然,隨後側過臉,眼神讓江之北的心不自覺地揪緊:「對了,不管怎麼樣,我不會向雄蟲保護協會告發你的,這點你大可放心。」

「所以可以鬆開手,讓我出去了嗎?」

江之北沒有鬆手,他臉上的表情早已一片沉鬱,不復之前的笑意溫和。

他從來沒有那麼清晰地認識到,在與雄蟲的相處過程中,他因為一開始的自負和偏見,深深地傷害到了對方。

雄蟲從一開始就熾烈天真地向他掏出了真心,而他卻用懷疑與冷漠回饋。

該怎麼樣才能彌補他們之間的裂痕?

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江之北終於開口,少有的鄭重,每一個字都認真斟酌過:「我拉住您,不是因為擔心您會去告發我……事實上,現在如果您想告發,我絕無怨言。」

雄蟲還在用力的手腕頓住了。半晌,他嗤笑一聲,原本清朗的聲音裡滿是苦澀:「你明知道我不會去告發,還冠冕堂皇地絕無怨言……煵是不是瘋這樣真的很沒意思。」

雄蟲的話剛說完,江之北終於有了動作:他仍然錮著雄蟲的手腕,站起身來。

江之北的麵容雖然俊秀而極具魅力,但他不笑的時候,卻帶著多年上位者的威壓。

雄蟲也很少見到完全不笑的江之北,上一次見還是他一不小心被關在別墅外麵的時候。麵對氣勢逼人的雌蟲,他有些點本能的色厲內荏,但還是挺直了脊背,試圖鼓起勇氣與江之北對峙——

隻見江之北改握為托,他小心地托舉住雄蟲修長的右手,然後抬起手,摘下長年佩戴在自己月匈前的那枚勛章。

勛章是六芒星的形狀,暗紋瑰麗而繁復,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炫目的鎏金色彩。因為歲月的磨損,它的邊角已經不再鋒銳,被江之北珍重地放在謝瀾手心裡,冰涼而沉重。

見雄蟲忘了掙紮,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心,江之北的語氣如常,帶著不可觸碰的懷念:「好看嗎?這是雌父留給我的遺物。」

「三十年前,他還是風頭無兩的帝國之光,是蟲族的至高驕傲,是千百年來始終唯一的3s精神力擁有者。這枚勛章是帝國為了紀念他的傑出功績,專門用鎏沙之石打造的,代表他的光輝將永遠護佑帝國。」

雄蟲聽得入神,幾乎忘記他在和江之北冷戰,喃喃道:「你的雌父這麼厲害,為什麼我都沒聽說過?」

他的問話讓江之北很輕易地回想起那段被痛苦和絕望浸染的黑暗童年。

他刻意垂下眼,放輕嗓音,向雄蟲袒露出脆弱的一麵,實際上顫動的睫羽下遮掩著的是眼中蝕骨的恨意:「因為也就是在三十年前,慶祝帝國軍隊凱旋而歸的晚會上,一隻貴族雄蟲看中了我的雌父。自那之後,我的雌父他就墜入了深淵,掙紮數十年……終於迎來了死亡的解脫。」

江之北將那段壓抑的過去模糊,並沒有詳細和謝瀾講起。

那隻貴族雄蟲當年給他的雌父下了藥,意圖不軌。雌父因為精神力等級高,意識尚存,因此可以反抗掙紮,不慎打傷了他。

而皇室絲毫不顧上將如此顯赫的功勛,如此多的榮耀,僅僅是因為傷害到了雄蟲,就拔去了他的蟲翼,將他強行匹配給了一隻在垃圾星上生活的d級雄蟲,也就是江之北名義上的雄父。

原本身份高貴的雌蟲自然成了劣等雄蟲的發泄對象。他遭受了數十年暗無天日的折磨,終於在江之北能夠獨立生活後,再也忍受不了這一切,以死亡換來了解脫。

這枚象征著光輝也為他帶來苦暗的「帝國之光」,是他唯一留給江之北的東西。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戳中了江之北的傷心事,雄蟲目露無措與心疼。他手指微微蜷了蜷,還是用另一隻手握住了雌蟲的手,小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江之北深深地看了一眼雄蟲,忽然冷意盡收,微微無奈:「您永遠不必向我道歉,何況這是我主動挑起的話題。」

「說了這麼多,其實是想給您一個最發自本心的解釋。」江之北說,「從小我就目睹了雌父的痛苦,而且這種痛苦也是目前絕大部分雌蟲被迫承受的。因此我一直深切地厭惡著雄蟲,並且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一天會願意同一隻雄蟲產生情感上的交集。」

「很抱歉,在我們之間的關係一開始時,我對您有種種試探和猜忌,因為我真的無法對您信任。但是我沒想到您是如此特殊,能讓我……」

像是覺得羞恥,江之北停頓了很久才繼續剖白:「能讓我不由自主地試圖吸引您的注意力,並且被您的品格折服。」

「我現在已經完全堅信,倘若我的雌父還尚存於世,也會對您的品格感到敬佩。您完全不同於其他雄蟲,也值得我去追隨。」

「所以,您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段時間?」

「我向您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不和您商量就自作主張的遠行,也是最後一次讓您難過。」

「等我剿滅星異獸回來,您願意讓既往的協議作廢,我們之間試著重新開始嗎?」

**************

天邊泛起淺淺的魚肚白。

江之北麵色如常地走向飛行器,塞西爾早早就等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倚著堅固的金屬外壁刷星網。

聽到沉穩的腳步聲,他猛地抬起頭來,目光閃閃:「親愛的親愛的江!你抽到我要的激素了嗎!」

一個試管兜頭飛來,塞西爾眼神一凜,一把在空中接過,隨即心疼地摟住它,到處扌莫扌莫:「做什麼!萬一摔到了怎麼辦!」

江之北輕飄飄地飛了他一眼,塞西爾立刻正色:「反正是你的血,你怎麼折騰都無所謂!隻要肯給我激素,你就是我永遠的親愛的!」

江之北沒搭理他,幾步邁上飛行器,就懨懨地坐進座位。因為在短時間內大量失血和一些其他的原因,他的臉還是有些蒼白,睫毛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

塞西爾同樣躍進飛行器坐下,愛不釋手地扌莫著試管,餘光中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

他抬起頭來,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江之北,終於意識到哪不對勁了。

「江,你的勛章呢?」

江之北眼皮都不撩一下:「忘了戴。」

塞西爾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他厲聲指出:「不對!隻要你穿軍裝就一定要戴它的,都快焊死在你外套上了,除非你故意把它摘下來!」

江之北抬起眼皮,塞西爾頓時又慫了。但是他知道「帝國之光」對於江之北有多麼重要的意義,因此就更加對勛章的去向抓心撓肺。

江之北肯定不會主動告訴他,塞西爾隻能自己亂猜。想起今天江之北回來的原因,他靈光一閃,蹭的一聲坐得筆直:「你給謝瀾了?!」

「……」江之北正處於一個失血較多的犯困時間,閉目養神,被他一聲吼清醒了。他嘆了口氣,懶得再去管這傻大個,也沒否認。

塞西爾嘴張得比試管還圓。他艱難地試圖整理自己的語言:「你你你,不是,你我這……你為什麼突然給他啊?!我扌莫一下你都要把我胳膊打斷的!」

十年前兩蟲剛認識那會兒,塞西爾還是一個睥睨眾生,認為自己是個絕世天才的中二蟲。

當時江之北和他在同一個軍部宿舍,塞西爾對溫和有禮的江之北不屑一顧,認為他肯定是托關係才能升軍銜這麼快,肯定是沒自己厲害,平時也不願意搭理他。

直到某天晚上洗澡之前,塞西爾瞥見江之北很珍視地打開收納盒,盯著某個東西看了一會兒,然後小心地合上放好,這才去洗澡。

他心生好奇,趁江之北不在的時候小心謹慎地打開盒子,看見一枚已經被磨損不少,仍然熠熠生輝的六芒星勛章。

塞西爾覺得這枚勛章眼熟,好奇地伸手扌莫了扌莫,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江之北因為沒取洗浴用品又折返了回來。

當天晚上,軍部醫院的網絡很快。

回想當年痛折胳膊的慘狀,塞西爾悲憤極了:「為什麼!明明是我先來的,為什麼你會肯把勛章送給他!我不能接受!」

「我覺得這很好理解。」江之北冷淡地指出,「第一,你是個軍雌;第二,謝瀾是個雄蟲。」

「可是你之前明明都是討厭雄蟲的!」塞西爾大聲反駁他的邏輯錯誤,「你是不是被那隻雄蟲迷昏頭腦了!連勛章都肯給他!」

看著神色不為所動的好友,塞西爾很想揪住他的領子大力搖晃:之前我還以為你隻是見色起意想要玩玩,怎麼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江之北沉默片刻,在塞西爾期盼一個解釋的眼神中,說:「嗯。」

塞西爾:「……」

塞西爾震怒!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如果隻是為了獲得信息素的話,江,你大可不必這樣做。我的相關研究已經快要完成,很快就能從雄蟲體內獨立提取信息素了!」

江之北很輕巧地說出了讓塞西爾瞳孔地震的話:「哦,我一直忘了告訴你,謝瀾現在還不會釋放信息素。」

塞西爾人傻了:「……啊?」

合著江之北不僅不是為了信息素,甚至連信息素都不要了?

看見金發雌蟲一臉呆滯,江之北善心大發地安慰了他兩句:「不用擔心我,如果謝瀾在我們正式確定關係後還無法釋放信息素,我會再來找你解決的。」

「誰擔心你了!合著我就是個工具蟲是吧!」塞西爾氣壞了,但是察覺到手裡還捏著江之北為他抽的血,頓時態度又軟了下來。

冥思苦想半天,他最終還是頹然地癱回去,悶聲道:「如果他到時候真的不能釋放信息素,一定要及時找我。」

江之北唇角微微勾起來:「嗯。」

「你精神力已經很不穩定了,等剿滅的時候一定要謹慎行事,萬一真正的精神暴|亂發生,那你就是死路一條知道沒有?」

對目前的蟲族來說,精神暴|亂是一個無解的必死項。雌蟲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精神暴|亂期之前獲得雄蟲的信息素,以此來撫慰精神力。

江之北難得地沒有嫌他煩:「知道了。」

塞西爾看著自己好友蒼白俊秀的麵容,似乎還有什麼話想叮囑,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最後隻能淒苦地抱緊了懷中的寶貝試管。

他還是和實驗過一輩子吧!

****************

謝瀾倚在窗邊,目送江之北的飛行器逐漸飛到泛白的天邊。

微涼的風從窗外翻進來,拂繞著他骨節分明的手。他的手指微微合攏,握緊那枚金燦燦的「帝國之光」。

在江之北告訴他這是雌父的遺物時,謝瀾就意識到了這枚勛章非同凡響的意義。

雖然成功獲得了老婆的承諾,但是謝瀾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興。

他垂下眼睛,心底充斥著濃濃的酸澀和心疼。

盡管老婆說出來的過往被輕巧帶過,但是謝瀾仍然可以想象的到他會經歷什麼樣的童年。

輕賤雌蟲的雄父,和墜入深淵的雌父。

上輩子的老婆其實家庭環境也非常不好,他的父親酗酒家暴,母親重病也沒錢醫治,最後早早離世,留下他一個小孩子承受這個狼藉的家。

因為父親欠下了一堆債還不肯工作,從初中開始,老婆就要去□□工,勉力維持自己的學業和溫飽。賺到錢之後,他還不敢隨便回家,因為父親肯定會將他的錢掏的一乾二淨。

但是在外麵逗留時間過長,又會經常被混混盯上。因為沒有大人撐月要,那一整片的混混都知道老婆是個軟柿子,隻逮著他捏。

直到高中遇到了謝瀾,才讓他從窒息般的噩夢裡逃脫出來。

因為家庭的原因,剛認識謝瀾的老婆就像是一隻流浪太久的小刺蝟,對著謝瀾防備地豎起滿身尖刺。直到謝瀾用他的熱情善良和堅持不懈慢慢軟化了他,才了解到他背後的故事。

剛知道的時候,尚且沒見過人間疾苦的謝大少爺氣得眼圈通紅,手指頭都在抖。

但是老婆的自尊心還特別強,也不讓他幫忙還債,謝瀾隻能陪他一起打工,這樣可以在結束工作的時候撒嬌賣萌求老婆陪他吃飯,趁機帶他補充點營養。至於整治他那個酒鬼父親和小混混,那也是私下裡的事情,絕不敢讓老婆知道。

但是這個世界中,江之北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熬過那段最為苦暗的時刻,又是一路爬上現在這個位置。

謝瀾注視著「帝國之光」,喃喃道:「為什麼在這個書中世界,他也要受這麼多苦?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啊?」

了解真相的010完全不敢吭聲:【……】

總感覺如果宿主完成任務知道了真相,會恨不得炸掉主係統呢。

讓010鬆了一口氣的是,謝瀾的光腦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瀾打開光腦,是一個備注為「煩蟲精」的蟲發來的消息,語言很簡略,讓謝瀾一個小時後到市區一家咖啡館裡見麵。

像是為了毀屍滅跡一樣,謝瀾看完之後,這條信息就自動刪除了。

謝瀾莫名其妙:「這是誰?」

010看著空白的聊天記錄也很茫然:【010也不知道呢宿主。】

雖然不知道是誰發的,但是通過這種刪除消息的速度來看,謝瀾總感覺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猶豫片刻,他給江之北發了條消息報備,隨後換了件衣服打算出門。

010想起上一次赴約的結果,多少有點心理陰影了:【宿主,你真的要赴約嗎?可是你老婆剛走,不會是瞅準這個機會來綁架你的吧!】

「應該不是。」謝瀾仍然穿的很休閒,完美展示出了他的青春洋溢。他冷靜分析:「我給他的備注是『煩蟲精』,說明原身應該是和他認識的。至於為什麼趁我老婆不在的時候發消息,我猜可能是因為原身針對我老婆有什麼謀劃,所以趁他出差的時候約我見麵。」

「如果有這種可能性,我就必須赴約,不然萬一他是要害我老婆怎麼辦!」

很有道理。話說到這個份上,010隻能鼓起勇氣做謝瀾並不堅強的後盾,察覺不對就隨時準備幫他報警了。

有過出門的經驗之後,這次謝瀾很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消息中提到的咖啡館位置比較偏僻,又是在繁華市區中的不繁華角落裡。

謝瀾推開門的時候,牆上掛著的風鈴叮當作響,立刻有服務員熱情地迎了上來:「您好,您一隻蟲嗎?」

謝瀾搖頭,目光搜尋店內:「我來找蟲。」

亞雌恍然大悟,立刻為他帶路:「您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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