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負載而行 第八十五章 心魔盡釋(六)(1 / 2)
怨恨——
嫉妒——
不甘——
良知——
良善——
不忍——
種種沉重而復雜的情緒相互糾纏交織在一起。不斷地折磨著白墨畫不堪重負,脆弱敏感的內心,當心靈遭受的打擊太過強烈,他的意識唯餘一片空白……空白之中,是信念的崩潰和對未來人生更加徹底的死心絕望。
白墨畫的心間已盈滿死誌。
麵對雲凡再一次冷聲質問,江碧玲仍舊不為所動。性格剛毅如她,斷然不會就此屈服於雲凡的淫威之下,更何況他與自己尚有殺夫之仇,而此仇此怨,當是不共戴天。
雲凡冷然看著江碧玲,不發一聲,目光冷徹,暗沉如淵,不再贅言,雲凡又是一掌擊出,而此次目標所指向的,赫然是江碧玲身旁那一對尚處在失去父親悲痛欲絕和一陣茫然無措的懵逼之中的孩子。
砰!
「呃啊!……」
那兩個名喚「歡歡、喜喜的孩子毫無意外的,與之前他們的父親一般,就此倒在了地上。
「歡歡、喜喜……」
江碧玲一聲悲呼,爬到她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兩個孩子身邊,內心不禁更加潰心絕望。
「……」葉汝嫣眼瞳外凸,目眥欲裂,但卻無法阻止這一切悲劇發生。更為殘忍的是,她還要親眼見證著這一場悲劇的發生。
轉瞬之間,她的丈夫和孩子就這樣「死」在了雲凡的魔掌之下,這對她的打擊何止萬千,簡直不啻於天塌地陷一般!
雲凡又上前兩步,看著江碧玲,目若寒劍,重復著問道:「我再問你一次,到底肯不肯回到白兄身邊!?」
江碧玲看著地上躺著的三具「屍體」,不由悲痛欲絕,過了一會兒,她才從地上爬起,一雙滿盈淚水的眸子冷冷凝望著雲凡,悲泣的道:「你不必費盡唇舌再問了!」
砰!
江碧玲斷然拒絕的話語甫一出唇,雲凡凝起渾厚犀利氣勁的右掌,再一次「無情」揮出,而這一次,它目標所指的,赫然便是江碧玲,貌似也隻有江碧玲了。
「不要啊!」
雲凡的右掌打在江碧玲身上那一刻,一旁的白墨畫終於不再沉默,他下意識地踏前幾步,口中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悲憤的重吼,而在此時,這聲製止之語的大吼,卻是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隨著「當啷」一聲脆響,他那支從未離身的銀笛也已悄然般掉在了地上,而他卻似乎懵然不察。
而身受雲凡這一重擊,江碧玲的結局自然也與她的丈夫和孩子一般,別無二致,她倒在了地上,同她的丈夫和孩子「死」在了一起。
生同眠,死同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福禍相依,不離不棄!
此是謂之言曰:君當仗劍,義結四方,妾自撫琴,浮沉隨郎,福禍相倚,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站於一旁不能動彈的葉汝嫣見此情景,不覺悲從心中來,她美眸閉合,實在不忍心去看這幅慘狀,眼眶中的淚水無聲滑落,
剛剛還生龍活虎、有說有笑、幸福美滿的一家人,轉眼間卻已變成了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屍體。世上還有比這更悲慘,更令人悲憤的事情麼?
「冥頑不靈!」雲凡冷眼看著躺在地上的江碧玲一家人,唇間淡然溢語。
白墨畫橫眉冷聲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平生最恨的,便是這種寡情薄幸的女子。」雲凡悠然轉身,看向白墨畫:「既然她都說了怎麼都不會回你身邊,那麼,最好的辦法便是殺了她!」
白墨畫默然間側眸,看了雲凡一眼。
「呃…啊啊啊啊啊啊!」
隨之,白墨畫抬首,仰天發出一陣痛苦的厲吼。隨即瘋狂地向前方奔去,終於在心神崩潰下力竭,雙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為……什……麼?」
白墨畫雙腿跪在地上,唇間一陣迷茫低吟。
明明是她負了我,現在她死了,我應該得到的是解脫,明明從此了無遺憾,再也不用活在仇恨之中。
為什麼我還會這麼痛苦……
為什麼我還會為她落淚,為她傷心難過……
我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頭顱深深垂下,雙手用盡全力抱著自己的肩膀,死死的,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的泣音,因為那樣,會被雲凡他們所發覺。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跪天地和父母。但今日的白墨畫不僅屈膝跪下,而且還因為江碧玲之事潸然落淚,這也足以看出,白墨畫對江碧玲愛的執念有多深沉!
愛之深,則恨之切。昔年對江碧玲愛的有多深,遭她背叛出賣之後,就會有多麼恨她。
冤有頭,債有主,江碧玲背叛出賣自己,不但導致他自身容顏盡毀,更是令其所在宗門蒙羞,從此在江湖中抬不起頭來,到如今已至沒落。有仇不報非君子,麵對如此大仇,白墨畫焉能不報!?他找她尋仇,完全是合情合理。
白墨畫也以為自己對她已是唯餘滔天的恨意,但當親眼看見她死在自己麵前時,他依然五內俱焚,心痛如刀絞。
此時,雲凡緩步而至,他雙手負後,看著白墨畫淡然而語:「江碧玲完全是死有餘辜,這麼多年來,你為她犧牲了那麼多,現如今我替你殺了她,又有什麼不好?!」
白墨畫的身體劇烈顫抖……在顫抖,忽然間,一陣如野獸般的嘶叫聲驀的響起: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白墨畫忽然起身,起身的那一剎那,周身真氣如星辰破碎,狂亂釋放,隻見他聚起全身力量的一拳猛地撲向雲凡,對著雲凡的天靈蓋砸去。
幾近絕望和憤怒中的白墨畫的力量,何其恐怖!而且一出手就是竭盡全力的恐怖殺招。
雲凡竟然殺害了自己一直以來深深愛著的人,白墨畫豈能不怒!?就算要殺江碧玲,也唯有自己擁有這個資格,旁人無論是誰都沒有資格殺她。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奪命一擊,雲凡卻是不避不退,依然站在原地,看向撲來的白墨畫,他的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眸光亦在此時變得無比的晶瑩深邃,精光四射,神目如電,氣勢奪人,他整個人的氣場一瞬間暴漲了數倍,周遭的空氣亦是驟然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