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有鬼(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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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少懷的哭聲戛然而止, 原本在他心中醞釀以備伺機欲出口的道謝, 也被卡在喉間。

他驚詫萬分地抬起頭, 正對上許元含笑的眉眼。瞬間他便明白過來, 對方早已看透他的計策, 隻是想要耍弄於他, 故而並不點破,而是佯做為他所動, 直到看完他那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才一舉順水推舟,欲將他也丟到那北蠻戰場上去。

想自己方才強忍羞辱那般作態, 落在對方眼中, 或許便如那耍猴戲的猴兒一般, 孫少懷便隻覺羞怒難當。

隻是在瞥見已然朝他走過來的秦三時, 他驀然想起自己眼下的處境, 滿腔的怒意頓時有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整個人隨即冷靜下來。

他心忖道, 如今自己為月藍公主所傷, 又身陷重圍,再是羞惱憤怒,也是於事無補。當務之急, 是要擺脫眼下危局。若能得以脫困,還怕沒有機會一雪恥辱?

思及此處, 孫少懷便又飛快地回想了一番先前的哭訴懺悔, 隻覺自己已是哭得涕淚橫流、聲情並茂, 外人應是瞧不出端倪才是。如此說來,會否乃是這許姓男子生性多疑,猜測他是在做戲,想要詐他一詐,故而才有要手下人廢他武藝,送至北蠻戰場一說?

孫少懷越想,越覺事情應是如他所想這般才是。是以他心念一轉,須臾間便有了對策。

於是眾人便見他在秦三行至跟前之前,忽地對許元納頭就拜,淚痕斑駁、血色盡失的臉上一派正色,道:「孫某自知罪孽深重,對於大人所予懲罰,自是心悅領受。隻是陷我不忠不義,又害我家人者,乃是代國皇帝與這月藍公主,屠殺我故國百姓同胞者,乃是代國之軍。我隻想以我殘生,驅盡代國賊虜,滅盡代國之人,以為我家人同胞報此血仇!」

開口之前,孫少懷便已思量著應如何打動對方。

他思及自己之前率代軍伐晉,口口聲聲便是要為家人報仇。而如今已知代國皇帝並月藍公主,才是害他孫家滿門的罪魁禍首,家恨國仇便成了現成的由頭。

隻未曾想聽他這般話語,那瘦弱男子與那坐於麵具男子身前的小小孩童,皆是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孫少懷見狀,心中不由一個「咯噔」,暗道不好,莫非自己竟是弄巧反拙?

正在他心懷惴惴時,許元卻忽地露出了個奇異的笑容,開口問道:「你尚還記得你的家人?」

孫少懷隻覺得她的笑容當中,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意味,當下不由心中忐忑,隻是眼下他又不能反口,隻得硬著頭皮說道:「父母親緣、夫妻繾綣與血脈天倫,如何能忘?」

「說的好。」許元聞他所言,麵上露出了頗為贊同之色,便又轉眼看向已經行至孫少懷身旁,就要動手廢了他的秦三,「秦三。」

孫少懷雖是見她麵露贊同,但一思及先前情形,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唯恐許元再度耍弄於他。此時見她喚住秦三,一顆心這才終於放下,連忙便又朝許元磕了個頭,口中說道:「多謝大人體恤!」

許元卻未再搭理於他,而是徑自對秦三說道:「把他的舌頭也給我割了。」

孫少懷大驚失色,再想開口告饒,秦三已是疾如閃電般朝他出手。孫少懷尚來不及反應,便就覺一頓劇痛襲來,比之被月藍公主刺下的那一刀,還要更加地疼,叫他終是忍不住大叫出聲,整個人也像瞬間失去氣力一般,癱倒在地上。

那秦三卻又一手掰開他的下巴,往他嘴裡丟了一顆藥丸,皮笑肉不笑地道:「孫小將軍莫怕,這可是我家許先生所製的止血生肌、補身養血之藥。這藥極是神妙,吃了它,你便不用擔心自己無法活著被送到那北蠻戰場了。」

他說罷,倏地從靴中抽出匕首,便就要去割孫少懷的舌頭。

孫少懷驚恐萬狀地盯著秦三手中寒光閃爍的匕首,卻因全身失力而無法動彈。

卻在此時,又有一個聲音突如其來地喚住秦三。

孫少懷已是滿身冷汗,連忙朝那開口之人望去,這才發現此番開口者,竟是那麵具男子。

孫少懷不知那麵具男子為何會喚住秦三,卻不由從心底祈求那麵具男子可以救他一救。但那麵具男子在喚住秦三之後,便不再抬眼看他,而是低頭對他身前的小小孩童說道:「怎麼說他也是你親生父親,去跟他道個別吧。」

孫惜年卻是冷眼瞧向正狼狽不堪趴伏在地上的孫少懷。突地又抬頭望著低頭看他的江清塵,再看看一旁含笑溫柔看向自己的許元。

他最終搖了搖頭,漠然說道:「他不是我爹,我沒有這樣的爹爹。」

方才看到被押解過來的孫少懷第一眼起,孫惜年記憶中那個模糊的身影,便逐漸清晰起來。那時他便知道,眼前那個身穿戰甲,與他的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男子,是他爹孫少懷。

當初他娘說他爹還尚在人世時,他還曾想過,這麼多年過去,他們父子再次見麵時,會是怎般情景。甚至他還曾想過,若是他爹還記得他娘倆,那在他娘要對付他爹時,他是否要替他爹求情。但如今真正見到了對方,孫惜年的心中,剩下的卻隻有濃濃的失望。

就連他身後毫不知情的江清塵,都能憑著他們的長相,猜出他們是父子,可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說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們,要為他們報仇的男人,卻認不出他和他娘來。

由此可見,所謂的家恨國仇,所謂的記得夫妻繾綣、血脈天倫,都隻是他想用來誆騙別人,以圖脫身的借口。

這般無恥卑鄙之人,哪裡配得上他娘,又怎堪當得他爹?

江清塵見他神色冷漠,眼中雖然失望,卻不見悲傷的小模樣,想了想,終是抬手輕輕扌莫了扌莫他的小腦袋,又側頭去看許元,說道:「此間事已算了結,我們也該走了。」

許元還未答話,那廂被江清塵與孫惜年的對話點醒的孫少懷,已是發出一聲哀嚎:「繯兒!繯兒!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情份上,便饒了為夫這一次吧!」

原來自聽到江清塵方才話語,孫少懷便已呆愣當場。至此他才恍然大悟,為何他會覺得那「瘦弱男子」與那孩童麵善,原來這二人竟是他以為早已身死的柳明繯與孫惜年!

然而如今夫妻重逢、父子相見,孫少懷非但沒有半分欣喜,反倒是整個人如墜冰窖。他也終是明白過來,為何在聽到他口口聲聲要為家人報仇之後,許元反倒要令人割了他的舌頭。

如今他也隻能期盼,眼前這個殺伐果斷不遜男子的「柳明繯」,能夠看在當年他們剛成親時,他那般對她千依百順、似水柔腸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麵。

許元聞言,這才抬眼看他,卻是輕輕笑道:「不就正是看在夫妻一場的情份上,我才如了你的願,讓你再上疆場,殺敵贖罪的麼?如今你又求我饒你,又是何意?」

孫少懷一噎,但見許元終於肯搭理他了,連忙答道:「既是遂我之願,使我上陣殺敵,又為何令他們廢我武藝?」

他是習武之人,對自己身體狀況了解頗深。秦三方才那番手法下來,何止廢他武藝,更是連他的身體經絡一並封住,直接便叫他成了一個廢人,手足再難使上力氣,連尋常人都有所不及。

如此一來,他連自保都力有未逮,再將他丟到戰場之上,豈不是要叫他前去送死?

許元冷笑說道:「不廢你武藝,又怎麼叫你知道,當初我帶著年兒歷盡艱辛趕到邊城,卻差點死在代國軍隊屠刀之下時的絕望?」

她雖無法將原主與孫惜年上一世的仇怨宣諸於口,但卻依舊要叫孫少懷為他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說罷,許元便就不再看那孫少懷,調轉馬頭後,對從方才孫少懷喚她「繯兒」起,一雙黑眸便頓時猶如星辰般閃亮起來,直勾勾地定在她身上的江清塵展顏一笑,道:「走吧。」

看她明亮的笑顏,江清塵突然隻覺一顆心不受控製地怦怦亂跳。

他正欲跟上許元,卻突地聽到孫少懷一聲悲喝:「柳氏!柳明繯!你這毒婦!」

江清塵的眸光頓時一寒,抬眼冷冷地環顧早已因著孫少懷,對許元那句「你我夫妻一場」,而驚得下巴掉了一地的手下諸人,最後停在秦三身上,淡淡說道:「將這對男女的舌頭都割乾淨點。」

說完又對馬越等人吩咐道:「處理完了,就把這兩人丟到北蠻。」

眾人原本還正處於「他們深謀遠慮、足智多謀的許先生,居然是個女子」的震驚中,此時被江清塵冰冷的目光這般一掃,皆是一個激靈,連忙收拾起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趕緊依著江清塵與許元所下之令展開行動。

唯有小頭目,望著許元與江清塵並肩離去的背影,長長地籲了口氣,心道許先生是女子也好,自己總算不用再憂心他家大當家,與許先生誰上誰下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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