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清晨,下城區。
天還蒙蒙亮,鼠灰色的雲層中透著暗色,一個瘦削的少女敏捷地穿梭在斷壁殘垣中。
她有一雙圓潤的紅眸,濃密銀發順著利落的下顎線滑落,眉目精致中卻透著些許鋒利,如同一隻機敏的小狼。
桃刀沿著廢墟走著,表情是按奈不住的激動。
今天是對她很重要的日子。
她把手伸入口袋,掏出一顆紅色的小石頭。
石頭隻有指甲蓋大小,呈紡錘形,在陽光下反射出迷離的紅色光輝。
桃刀盯著它看了許久,才露出滿足的表情,小心翼翼收回口袋。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輕喊:「桃……」
「刀」字還沒出來,麵前少女陡然回身,一把扣住他的頭,往牆上砸去。
「嘭!」
那人一頭撞進牆裡,剛好卡住腦袋。
他:「??」
他奮力掙紮:「草!是我啊!」
桃刀愣了下,又把人拉出來:「阿保?」
她和阿保認識了七八年,姑且算是青梅竹馬。
「你怎麼回事?!」阿保頂著滿頭的石灰,奔潰道,「我脖子差點扭斷!」
桃刀瞥他一眼:「我以為有人偷襲。」
阿保啞了一瞬,隻好掠過這個話題:「……我們走吧,再逗留人就都來了。」
桃刀皺眉:「這麼早?現在還不到五點。」
「沒辦法,」阿保說,「最近空間縫隙少嘛,撿個垃圾都內卷。」
80年前,全世界陡然陷入黑暗,並出現一道神秘的空間縫隙。
從起初人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隨即從中出現數頭前所未見的猛獸,對附近城市造成了巨大損害。
帝國將那日設為黑十字日,猛獸則被統稱為災獸。
而後,各地開始不斷出現空間縫隙和災獸,帝國不得不設立了特殊武裝殲滅軍,全力抵禦災獸。
而每次空間縫隙降臨,那片區域便會遭到毀滅性的破壞,留下一地廢墟。
這種時候,就會有人趁機進去撿東西——桃刀和阿保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些地方往往會被地方的灰色勢力瓜分,所以拾荒要趁早,否則一旦被逮到,絕沒有好果子吃。
阿保扒拉了下隨身的蛇皮袋,露出幾個被擠壞的罐頭:「今天運氣不好,隻找到……」
「噓,」桃刀道,「有人。」
她抬起頭,炯炯地看向右前方,忽然道:「跑!」
四周根本看不到半點人影,阿保卻不疑有他,迅速跟上桃刀。
兩人剛跑出去,身後忽然響起怒吼:「哪來的小兔崽子,給我站住!」
阿保:「是金哥的人!」
桃刀回頭,幾個滿是紋身的壯漢氣急敗壞地朝他們沖過來。
她當即立斷:「分開,老地方集合。」
阿保:「好。」
下一個路口,兩人默契轉身,朝不同方向跑去。
阿保一頭紮入廢墟,桃刀也輕車熟路地翻上牆壁,剛準備跳下去,卻突然一頓。
一群黑色製服的軍人站在牆下,與她大眼瞪小眼。
桃刀:「……」
草,是殲滅軍的巡邏官。
拾荒屬於非法行為,一旦被巡邏官撞上……那可是要交罰金的。
此時,金哥的手下趕過來,剛好看到她趴在牆頭:「媽的!不許……」
「跑」還沒說完,又見桃刀迅速爬了回來。
眾人:「???」
桃刀落在他們中間,朝一人伸出手:「「匕首借一下。」
那人:「……哈?」
桃刀抽走他月要間的匕首,忽然抬手,朝牆對麵丟了過去。
「啊!」對麵響起中招的慘叫。
眾人:目瞪口呆jg。
桃刀後退兩步,高聲道:「兄弟們注意!金哥說了!今天乾掉那群殲滅軍的小兔崽子們!」
「臭丫頭!」眾人回過神,慌忙道,「你放什麼屁?!」
但已經遲了。
對麵傳來巡邏官的怒吼:「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襲擊殲滅軍!」
眾人:「?!」
臥槽,他們冤枉啊!
趁他們沒反應過來,桃刀彎下月要,偷偷從旁邊溜了出去。
她一路狂奔,拐入一條隱蔽的小巷,迅速揭開一個下水道井蓋,滑了進去。
下水道錯綜復雜,但她早就對這條路了如指掌,一路左拐右繞,找到一個小小的通風口。
剛爬上去,就看到阿保坐在路邊的垃圾箱上,嘴裡叼著根草。
他看到桃刀,精神一振:「你來了!」
桃刀應了一聲:「走。」
兩人朝外城區走去。
一進外城區,路麵就變得擁擠骯髒起來,甚至還有人在路邊打架,桃刀和阿保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戴起兜帽。
他們迅速穿梭在蛛網般的小巷裡,幾分鍾後,一個夾在牆壁間的空中小屋出現在眼前。
兩人順著水管爬入小屋。
「呼,累死了!」一進屋,阿保直接癱在床上。
桃刀卻走到桌前,開始翻找什麼。
阿保好奇道:「去打工?」
拾荒沒法滿足日常開銷,桃刀在賭場有份正兒八經的保安工作。
桃刀搖頭:「最近不去了。」
「啊?為什麼?」阿保隨口問了句,忽然想到什麼,猛地坐起,「等等……那你乾嘛?!」
桃刀正往一個帆布包裡塞各種東西,包括小刀,繃帶——甚至還有一盒全新的碘酒!
臥槽!偷藏私貨!
阿保義憤填膺:「這種好東西為什麼不分我?!」
桃刀不理他,往床牆走去,小心翼翼地將牆上的幾張明信片拿下來。
阿保一臉驚悚地盯著她。
「臥槽……」他震驚道,「你動你的寶貝明信片乾嘛?」
牆上的粘合板上貼了不下幾十張明信片,與簡陋的屋子不同,這些明信片非常嶄新,外麵還包著一層塑料薄膜,顯然受到了精心打理。
明信片的正麵是照片,有五光十色的霓虹夜景,也有金碧輝煌的大廈,全是內城的風景照。
桃刀盯著明信片,眸中微微透出亮光。
外城區很少會有明信片——這些都是內城區的「玩意」,她攢了十多年,也隻有這麼點。
之前阿保不小心撕壞了一張,差點沒被她打斷胳膊。
她忽然道:「我要去參加殲滅軍的選拔。」
「咚!」身後響起一道悶響。
桃刀回頭,阿保倒栽蔥倒在地上。
她:「?」
「你……!」阿保掙紮起身,「你瘋了?!」
桃刀白了他一眼:「明天你別過來,殲滅軍考核要一大筆報名費,我已經把這裡賣了。」
阿保:「……哈?!」
「我知道你有個內城夢,但也不用發瘋到這種地步吧?!」他不可置信道,「而且報名不是還要b級災獸的血石嗎?」
血石是災獸體內獨有的結晶,災獸等級越高,血石也就越貴。
而b級災獸的血石——恕他直言,他撿了兩年的破爛都沒碰上過一顆。
阿保咄咄逼人:「你拿的出血石嗎?」
桃刀伸出手,一枚紡錘形的紅色石頭在掌心裡閃閃發光。
阿保:「……」
他震驚了:「哪來的?」
桃刀:「撿的。」
阿保啞了會,忽然道:「不對,你手怎麼了?」
桃刀一頓,狀若無事地垂下手:「沒事。」
她的手被掩在袖子下,皮膚上滿是割傷與水泡,有些地方還化了膿。
阿保沉默片刻,低聲道:「這樣……值嗎?」
桃刀抿了下唇。
「我要去內城區。」
在這裡的每天都要擔心空間縫隙和災獸,還要和地頭蛇們周旋。
但是,如果能成為殲滅軍,就可以去內城生活。
內城……多好啊。
桃刀握著明信片的手一緊。
「聽說內城喝的都是純淨水,」她說,「雞蛋和肉吃到吐,還有各種糖果和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