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1 / 2)
第60章
昏暗的房間內, 桃刀和蘭鯨相對而立,前者雙眸若血,死死咬住嘴唇, 後者臉色蒼白,仔細看,全身甚至在微微顫抖。
桃刀盯著蘭鯨, 低笑了一聲。
「不反駁嗎?」她喃喃道,「看來……我說的都是對的。」
蘭鯨猶豫了下,正要上前,桃刀卻一聲厲喝:「不許動!」
「唰——!」
尖銳的獸爪猛地從她的指尖彈出, 桃刀抬起手臂,毫不留情地指向蘭鯨的咽喉, 眸光冷朔:「再往前一步, 我就會攻擊。」
蘭鯨頓住了。
但下一秒, 他卻猛地上前一步,咽喉直直朝桃刀的尖爪推了過去!
桃刀:「……!」
她瞬間抽手,同時一腳踢向蘭鯨,隻聽一聲重響,蘭鯨被狠狠踹向身後的牆壁, 直接撞在上麵。
見他狼狽倒地,桃刀用力抿了下唇,眸中閃過一抹情緒,不再看他, 扭頭朝門口跑去。
但沒跑幾步,卻又被迫停下。
——黑衣男子出現在門口。
他攔在桃刀的麵前, 高大身形投下陰影, 如同一道鐵籠高空罩下, 桃刀被籠在其中,一時竟無後退之路。
男子隻掃了屋內一眼,便似乎明白發生了什麼,薄唇微啟:「蘭鯨,過來。」
聞言,桃刀的眼睫不由一顫。
他們……果然認識。
蘭鯨躊躇了下,沒有動彈。
男子表情不變,音色卻冷了幾分:「蘭鯨。」
蘭鯨的表情微微一變,短暫的停頓後,他低垂下腦袋,緩緩走到男子身側。
從男子出現後,他就沒有再往桃刀的方向看過。
桃刀緊緊盯著蘭鯨,眸中晦暗,她深吸一口氣,後退半步,右手不留痕跡地掩在背後。
「勸你最好別抵抗。」一道木訥的聲音忽然自身後響起。
桃刀一驚,猛地回頭。
一個陌生男子陡然出現在陰影中,他膚色黝黑,身材魁梧,一頭紅發在黑夜中尤其顯眼,如同一捧熾熱的火焰。
男子低下頭,麵無表情道:「你已經被包圍了。」
話音剛落,桃刀的左右方各自出現兩道氣息——藤蜥和夢魘在黑暗中顯形,兩人呈包圍之勢,封住桃刀的去路,夢魘還抬起頭,輕聲譏笑:「火蟻,乾嘛要告訴她,讓她多掙紮一下嘛。」
火蟻沒有吭聲,側頭看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盯著桃刀,紅眸微眯起,須臾,做了個手勢。
藤蜥三人對視一眼,下一瞬,竟齊齊發難,朝桃刀攻了過來!
桃刀:「!」
她連忙後退,瞬間化為狼形,朝最近的夢魘沖過去。
夢魘大笑一聲,擺開攻擊架勢,狠狠盯著桃刀,雙眸凶光閃爍:「來吧!」
她口中逐漸有黑霧彌漫,眼看就要噴向桃刀,卻見後者猛地揚起頭,喉間發出一道尖吼:「嗶——!」
眾人:「?!」
「草!」夢魘痛叫一聲,慌忙捂住耳朵,怒瞪向蘭鯨,「他媽的……怎麼回事?!你把異能給她了?!」
蘭鯨僵著一張臉,沒有回答。
「夢魘!」火蟻低斥,「別走神!」
夢魘反應過來,連忙回頭,眼前卻不見桃刀的身影,下一秒,自她腳下忽然湧出數道藤蔓,轉瞬之間,就將夢魘的四肢牢牢捆住!
夢魘:「!」
「……媽的,」藤蜥也忍不住罵了句,「這異能也太討厭了。」
眼看自己的異能被對方任意使用,這種感覺……還挺膈應的。
「火蟻!」夢魘掙脫不開藤蔓,氣急敗壞對火蟻吼道,「快幫我!」
火蟻正要上前,卻見那些藤蔓如同活蛇般扭動,凝結成鋒利尖刺,猛地朝他和藤蜥刺來!
他和藤蜥慌忙避開,剛抬頭,就見桃刀驟然落在夢魘身後,眸中閃著凶狠的紅光,利爪高揚,就要刺向她的咽喉!
兩人:「夢魘!」
下一瞬,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觸上桃刀的肩,她先是一愣,瞳孔驟然縮起,下一秒,竟陡然變回人形,斜斜倒了下去。
在她落地前,那隻大手一翻,拽起桃刀的衣領,一個用力,將她整個提了起來。
——黑衣男子垂下頭,鮮紅的雙眸靜靜看向桃刀。
他緩緩伸出手,按在桃刀的脖頸上。
她的脖頸纖細而脆弱,與男子的大手形成鮮明對比,仿佛輕鬆一握,就能直接折斷。
其餘三人對視一眼,皆不敢出聲。
蘭鯨目露急切,下意識想要上前,麵前卻橫插|進一隻手,藤蜥對他投來警告一眼:「你想做什麼?」他壓低聲音,「別忘了你的身份。」
聞言,蘭鯨的表情一滯,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成拳,短暫的停頓後,慢慢退了回去。
藤蜥盯著他,嘆了口氣。
那廂,男子出聲了。
「回去,」他平靜道,「
桃刀醒來時,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縛在身後,吊在一麵石壁上。
她閉著眼睛,繼續假寐,實則借著眼角的餘光,迅速打量周圍。
她似乎被困在一個山洞內,腳下是潮濕的泥土,後背貼著的石壁冰涼堅|硬,山洞內光線昏暗,幾乎看不清周圍的景象,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悶臭的味道,是野獸獨有的氣息。
「餵,」這時,右側忽然傳來一道女聲,「她醒了。」
黑暗中閃起一雙鮮黃眼眸,夢魘緩緩走出陰影,眯起眼,好整以暇地打量桃刀:「居然這麼快就恢復了意識?看來你的體力不錯嘛。」
她可是被大人吸走了很大一部分的「生命」,原以為起碼要昏上個幾天,沒想到才兩小時就醒了。
桃刀瞥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夢魘撇了下嘴,扭過頭:「蘭鯨,不和你的朋友打個招呼嗎?」
聞言,桃刀的身體微微一顫。
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年走了上來,他停在夢魘身側,臉色蒼白,淡色的眼眸宛若一座波瀾不驚的深潭。
蘭鯨對夢魘比了個手勢,後者翻了個白眼:「行,我走,但你最好注意點,別讓她逃了。」
蘭鯨略微點頭,夢魘嘀咕了一句,才轉身離開。
一時間,石洞內隻剩下桃刀和蘭鯨兩人。
桃刀抿起嘴唇,不去看蘭鯨,過了片刻,手腕卻傳來一種濕潤溫熱的感覺。
她一驚,下意識掙紮:「……你乾什麼?!」
蘭鯨站在她的身後,手裡握著一塊濕毛巾,正打算替她擦拭手腕。
他忙放下毛巾,對桃刀比手勢:「捆久的話,手腕會很容易蹭傷,我幫你擦一下。」
桃刀被吊起來有幾個小時了,手腕那裡被磨得又紅又腫,稍微一動,便泛起火辣的痛意。
蘭鯨抬起頭,小心翼翼看向桃刀。
桃刀:「……」
她用力扭開頭,硬聲道:「不用。」
見她不肯看向自己,蘭鯨的嘴角不由牽起一抹苦笑,他輕輕應了一聲,在桃刀腳邊坐下。
過了不久,有什麼被推到桃刀腳下,她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塊軟墊。
蘭鯨往光腦上打字,遞給她:「踩著吧,這樣不會太吃力。」
也不知是誰捆得桃刀,繩子短了一截,桃刀不得不踮起腳尖,才能勉強站穩。
桃刀抿了下嘴,但這次,她沒有拒絕。
「……餵,」她低聲道,「你這麼做,難道不會被他們罵嗎?」
那幾個災獸似乎對她意見很大,尤其是那個叫夢魘的女人,總是用鄙夷的眼神盯著她,一臉仇視。
蘭鯨笑了笑,沒有回答。
桃刀:「……」
她忍不住看了眼蘭鯨,卻發現他露在衣袖外的半截手臂上有幾處傷口,血肉模糊,明明先前還沒有的。
她下意識道:「他們打你了?!」
蘭鯨一怔,忙扯下衣袖,擋住那些痕跡。
桃刀:「他們憑什麼這麼做?你不是他們的同伴嗎?為什麼要這麼對你……」說到一半,卻又突然停住。
蘭鯨抬頭,詫異看向她。
桃刀深吸一口氣。
良久,才低聲道:「蘭鯨,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她低下頭,對上蘭鯨怔忡的雙眼。
她不懂。
她是真的不懂。
災獸不是殺死蘭鯨的父母,侵占他家園的元凶嗎?
他不是為了報仇——才加入天蠍之星的嗎?
那為什麼……到最後,他卻又去選擇幫助敵人?!
桃刀定定地看著蘭鯨。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執著於這個問題,卻還是執拗道:「拜托,蘭鯨,回答我。」
她垂下眼簾,清澈的紅眸中倒映出蘭鯨的臉龐。
蘭鯨愣愣望著她。
良久,他忽然低下頭,像是逃避似地躲開桃刀的視線。
「我……」
他在光腦上打出一個字,停頓了下,又立刻刪除。
「你知道嗎?」他重新敲打鍵盤時,速度變慢了很多,「其實我從沒見過我父母的模樣。」
桃刀不禁一愣:「……什麼?」
但她明明記得犬飼說過,蘭鯨的父母是在十年前的那場災獸暴動中喪生,他才流落到了歌劇院。
蘭鯨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不由苦笑了下。
他低下頭,繼續打字:「抱歉……我對犬飼撒了謊——其實我是被遺棄的。」
當寫下「遺棄」兩個字的時候,桃刀注意到蘭鯨的手抖得很厲害,差點連光腦都沒握住。
但他隻是深吸一口氣,繼續敲打鍵盤。